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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克里斯蒂 巴陀督探长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第二章(3) 
  [ 2009-8-20 9:07:00 | By: 雨前雪 ]
 
 

第二章 白雪和玫 (3)

                                                     8
  奥德莉换好衣服,沿着沙滩走着,来到一处嶙峋的岩石地,汤玛士·罗伊迪正坐在那里抽着烟斗,对岸正是白色宁静的“鸥岬”。
  汤玛士在奥德莉来到时转过头看她,身子却没动。她一言不发地在他身旁坐下来。他们之间一片沉默,一种相知甚深,无声胜有声的沉默。
  “看起来多么近。”奥德莉终于打破沉默说。
  汤玛士·罗伊迪望着“鸥岬”。
  “嗯,我们可以游泳回去。”
  “从这边不行。卡美拉曾经有个女佣,她是个爱好游泳的人,在潮水恰当的时候,常常游过来再游回去,要在高潮或是低潮时——但是正在退潮时潮水会把你卷到河口去。有一天她就是这样——幸好她头脑冷静,安全地在东头湾上了岸——只是害得她精疲力尽。”
  “这边并没有什么危险告示牌。”
  “不是这一边。暗流是在另一边,断崖下面水很深。去年就有人自杀未成——从断崖上跳下去——不过半途被一棵树挡住了,海岸巡逻员救了他。”
  “可怜的家伙,”汤玛士说,“我想他一定不会感谢他们。下定了决心要求得解脱却又被救起来一定很难受,让人觉得像个傻瓜一样。”
  “或许他现在很高兴。”奥德莉出神地说。
  “我倒怀疑。”
  汤玛士喷吸着烟斗,他稍微转头就可以看到奥德莉。他注意到她正盯着海水出神。长长的褐色睫毛贴在秀气的脸上,小巧贝壳式的耳朵——
  这使他想起了什么。
  “噢,对了,我找到了你的耳环——你昨晚掉的那个。”
  他的手指探进口袋里。奥德莉伸出手。
  “噢,好,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在阳台上?”
  “不是。在楼梯附近,你一定是在下楼吃晚饭时掉的。晚饭时我注意到你没戴着。”
  “我真高兴找回来了。”
  她接过手来。汤玛士心想这个耳环对她那小巧的耳朵来说是太大太俗丽了一点。她今天戴着的一对也太大了。
  他说:
  “你游泳的时候也戴着耳环,不怕掉了吗?”
  “噢,这些是非常便宜的东西。因为这个我不得不戴耳环。”
  她摸摸左耳。汤玛士记起来了。
  “噢,对了,那次老邦瑟咬伤了你?”
  奥德莉点点头。
  他们陷入沉默的童年记忆中。奥德莉·史但迪西(她那时的名字),一个细长腿的小女孩,脸凑向一只叫邦瑟、脚爪受伤的狗脸上想抚慰它。它狠狠咬了她一口。缝了几针。现在并没有多大的伤痕——只有小小的一块疤痕。
  “我的好女孩,”他说,“几乎看不出疤痕。你何必在意?”
  奥德莉停顿了一下,然后诚恳地说:“因为——因为我就是忍受不了瑕疵。”
  汤玛士点点头。这跟他所了解的奥德莉相符——她要求完美的本能。她本身就是件如此完美的作品。
  他突然说:
  “你比凯伊美多了。”
  她很快地转过头来。
  “噢,不,汤玛士。凯伊——凯伊真的很可爱。”
  “只是外表,骨子却不然。”
  “你是指,”奥德莉有点感到好玩地说,“我美丽的灵魂?”
  汤玛士敲敲烟斗里的灰烬。
  “不,”他说,“我想我指的是你的骨架。”
  奥德莉笑出声来。
  汤玛士重新装满一烟斗的烟丝。他们沉默了将近五分钟,汤玛士不只一次地偷瞄着奥德莉,他看得很巧妙,她并没发觉到。
  他终于平静地说:“有什么不对劲,奥德莉?
  “不对劲?你指的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点儿什么事?”
  “不,没有什么事,完全没有。”
  “有。”
  她摇了摇头。
  “你愿意告诉我吗?”
  “但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我想我也许是个笨人——可我还是要说话的。”他停了一下又说,“奥德莉——你不能把它忘了吗?为什么你不能都统统随它去呢?”
  她的小手颤抖地抠着岩石。
  “你不了解——你也不可能着手去了解。”
  “不,奥德莉,我亲爱的,我了解,我心里很清楚。”
  她转过脸来疑惑地看着他。
  “我完全了解你所经受的一切。而且——而且清楚地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奥德莉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快要没血色了。
  “我想,”她说,“过去我认为——谁也不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我——我不想谈这个。想着重告诉你的是,一切都已结束——全都过去了。”
  她低声说: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结束的。”
  “你听我说,奥德莉,沉湎于往事的回忆是没有好处的。即使你已经忍受了可怕的折磨,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也是无补于事的。要向前看——不要回头顾盼。你还很年轻,你必须使生活活跃起来;你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应该想的是明天而不是昨天。”
  她用镇静的大眼睛凝视着他,而她的眼神丝毫没有透露她的真实思想。
  “如果我做不到这点呢?”她说。
  “但你必须这样做。”
  奥德莉柔和地说:
  “我想你还不了解。也许在对待有些事情上,我——我的态度还不大正常。”
  他粗暴地打断了她。“废话,你……”他又不说了。
  “我——我怎么啦?”
  “我在想过去的你,那时你还是一个小姑娘——你和奈维尔结婚以前。你为什么要和奈维尔结婚呢?”
  奥德莉嫣然一笑。
  “因为我爱上了他。”
  “是的,是的,这个我知道。可你为什么爱上了他?他有什么值得你那么深地去爱呢?”
  他眯着眼,好像要看穿那个已经一去不复返的小女孩的眼睛。
  “我想,”她说,“这是因为他对一切都很自信。这正好和我相反,我爱坠入幻想——而且不太现实。奈维尔却是非常讲究现实的。他是那么幸运,那么相信自己,那么——他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所缺乏的。”她还微笑着补充一句,“而且长得也很漂亮。”
  汤玛士·罗伊迪挖苦地说:
  “当然,理想的英国人——运动场上的健将,长得标致,又很谦虚,是第一流的绅士——要什么有什么。”
  奥德莉坐得直挺挺的,凝视着他。
  “你恨他。”她慢慢说,“你非常恨他,是吗?”
  他转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用双手形成杯状划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燃已经熄灭了的烟斗。
  “如果我恨他你会感到奇怪吗?”他含混地说,“他会打球,又会游泳、跳舞,能说会道。他有的一切我全没有。我是一个舌头硬邦邦的笨汉,一只手还残废了。他脑袋瓜那么灵活,干什么总是一帆风顺,而我却是一个呆板的废物。他还和我惟一钟情的姑娘结婚了。”
  奥德莉难以察觉地哼了一声。他蛮横地说:
  “这些你一直是都知道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从你十五岁起就爱上你了。你知道,我现在仍然——”
  她打断了他。
  “不,现在不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奥德莉站了起来,带着沉思的神色平静地说:
  “因为——现在——我和过去不一样了。”
  “在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他也站了起来,脸朝着她。
  奥德莉说:“即使你不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我自己也总是说不准,我只知道……”
  她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几乎喘不过气来。突然她停住了,猛地转身向岩石那边的饭店快步走去。
  转过岩石,奥德莉碰上了奈维尔。他四肢伸展躺在那里,睁眼盯着岩石上的一个小水坑。他抬眼看了一下,咧嘴笑笑。
  “噢,是奥德莉。”
  “嗯,奈维尔。”
  “我在看一只螃蟹,一个多么活泼的小家伙。看,它在这儿。”
  她跪了下来,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看见了吗?”
  “嗯。”
  “抽烟吗?”
  奥德莉从他手里拿了一枝香烟,奈维尔给她点了火。有好一会她没看他一眼,他有点紧张地说:
  “我说,奥德莉!”
  “嗯。”
  “一切都很好,是吗?我是说我们俩之间。”
  “是的,是的,那当然。”
  “我是说——我们俩现在是朋友了。”
  “噢,是的——当然是的。”
  “我——我希望我们俩能够成为朋友。”
  奈维尔热切地看着她,奥德莉局促不安地笑了一下。
  他健谈地说:
  “今天玩得真痛快,天气很好,一切也都是很理想,是吗?”
  “噢,是的。”
  “九月份这样的天气可以说够热的。”
  “是真够热的。”
  一阵沉默。
  “奥德莉……”
  她站了起来。
  “你妻子在叫你,她在向你招手呢!”
  “谁——噢,凯伊。”
  “我是说你妻子。”
  他爬了起来,站在那里望着她。
  他用极低的声音说:
  “奥德莉,你是我的妻子……”
  她掉头走了。奈维尔穿过沙滩,沿着海滨向凯伊跑去。

                9
  他们一回到鸥岬,哈士托就走进大厅对玛丽说:
  “您能马上就到太太那儿去吗,小姐?她感到很不舒服,叫你一回来就去见她。”
  玛丽急忙来到楼上,看到崔西莲夫人脸色苍白,周身颤抖。
  “啊,亲爱的玛丽,你可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伤心透了,可怜的屈维斯先生死了。”
  “死了?”
  “是的,这不是太可怕了吗?这么突然,显然他昨天晚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他一定是刚进屋就倒下咽气了。”
  “唉,老天,我真难过。”
  “当然,人家知道这老先生身体虚弱,心脏也不好。我希望他在我们家作客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使得他过度紧张吧?晚饭没有什么难消化的东西吧?”
  “我想是没有的——没有,我敢肯定绝对没有。他在这里看来还挺好。而且情绪甚佳。”
  “我真难过极了,玛丽,我希望你到‘宫廷’去,问问罗杰士夫人,看我们能帮助做些什么,关于出殡送葬的事,为了马梭的缘故,我们愿意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一切,让旅馆张罗这些事情也很麻烦。”
  玛丽坚定地说:
  “亲爱的卡美拉,说实在的,你可不要为此事着急。这事对你刺激太大了。”
  “确实是这样。”
  “我马上就到‘宫廷’去,然后回来告诉你那里的情况。”
  “谢谢你,亲爱的玛丽。你总是那么实在而且通情达理。”
  “现在请好好休息休息,这种刺激对你来说太有害了。”
  玛丽·欧丁离开房间下了楼。一走进会客室她就宣布:
  “屈维斯老先生死了,他是昨晚回去以后死的。”
  “可怜的老头,”奈维尔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是心脏病犯了,他一进屋就躺倒了。”
  汤玛士·罗伊迪若有所思地说:
  “我猜想也许上楼梯要了他的命。”
  “楼梯?”玛丽不解地看着他。
  “是的,上楼梯。我和泰德与他告别的时候,他刚开始上楼,我们告诉他要慢一点。”
  玛丽大叫道:
  “他怎么这么糊涂,干吗不乘电梯呢?”
  “电梯坏了。”
  “啊,我明白了。真不幸,可怜的老人。”
  她又说:“我现在就到那儿去,卡美拉想知道我们能帮点什么忙。”
  汤玛士说:“我和你一道去。”
  他们顺着大路,拐了一个弯,向“宫廷”走去。玛丽说:
  “不知道他有没有亲戚需要通知一下。”
  “他从来没提起过有什么亲戚。”
  “是没有提起过。可人们总爱提这些,张口一个‘我的外甥’,闭口一个‘我的表哥’。”
  “他结过婚吗?”
  “我想没有。”
  他们走进了“宫廷”旅馆敞开的大门。
  女主人罗杰士夫人正和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说话,那人举起手友好地向玛丽招呼。
  “你好,欧丁小姐。”
  “你好,拉曾比医生。这是罗伊迪,我们来替崔西莲夫人捎话,她想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事情。”
  “你们可真好,欧丁小姐。”旅馆女主人说,“请到屋里来好吗?”
  他们走进一个雅致的小会客室。拉曾比医生说:
  “屈维斯先生昨天在你们那儿吃晚饭,是吗?”
  “是的。”
  “他那时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没有,他看上去挺好,挺高兴的。”
  医生点点头。
  “他得的是一种最严重的心脏病,死亡一般来得很突然。我看了一下他放在楼上的药方,很清楚,他的健康已经坏到了危险的程度。当然我要和他在伦敦的医生联系一下。”
  “他自己经常是很注意的。”罗杰士夫人说,“我敢肯定,他在我们这儿得到了尽可能好的照料。”
  “有一点可以肯定,罗杰士夫人。”医生圆滑地说,“屈维斯先生的死恰恰是由于有一点过度劳累造成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例如楼梯。”玛丽提示了一句。
  “嗯,这很可能。事实上,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真的爬了三层楼梯,他不呜呼哀哉才怪呢。可是,他肯定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吗?”
  “从来没有。”罗杰士夫人说,“他们经常是乘电梯的。特别是他,总是乘电梯的。”
  “我是说,”玛丽说,“昨天晚上那电梯坏了——”
  罗杰士夫人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她。
  “欧丁小姐,昨天一整天电梯都是好好的呀!”
  汤玛士·罗伊迪咳嗽了一声。
  “对不起,”他说,“我昨晚和屈维斯先生一块来的时候,电梯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电梯已坏’。”
  罗杰士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罗伊迪。
  “啊,这事可真怪了,我真该早点说电梯没有毛病——事实上,我敢肯定它确实没有毛病。要是真坏,我还能不知道?自从——噢,对了,差不多有十八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的电梯从来没出过什么毛病,电梯是非常可靠的。”
  “也许,”医生说,“是哪个服务员或童仆下班时把牌子挂到那儿了。”
  “医生,那个电梯是自动的,它不需要人去开它。”
  “哦,是这样,我忘了。”
  “我要和乔说几句话。”罗杰士夫人说。她急匆匆地出屋子,叫道:“乔——乔——”
  拉曾比医生困惑不解地看着汤玛士。
  “请原谅,你很有把握吗,嗯?你贵姓?”
  “罗伊迪。”玛丽抢先替汤玛士答了。
  “毫无问题。”汤玛士说。
  罗杰士夫人和服务员一块进来了。乔强调说前一天晚上电梯没有发生任何故障,这里确实有一块汤玛士所说的那种牌子,可那玩意儿塞在桌子底下,已经一年多没有用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说这是一件神秘莫测的事情。医生认为这是旅馆旅客的一出恶作剧。其他人也只能让他说说了事。
  拉曾比医生在回答玛丽的询问时说,屈维斯的司机已经告诉了他屈维斯相识的律师们的地址,他正在和他们取得联系,他还要去见崔西莲夫人,告诉她安排葬礼的事。
  总是显得大大咧咧的医生说完话以后,就很快地离开了,玛丽也和汤玛士慢慢地往鸥岬走回去。
  玛丽说:
  “汤玛士,你当真看到那牌子了?”
  “我和拉提莫都看见了。”
  “多么离奇的事情。”玛丽说。

               10
              9月12日
  “再过两天就好了。”玛丽·欧丁说。她咬着嘴唇,脸上泛起红晕。
  汤玛士·罗伊迪亲切地看着她。
  “你心里这样想吗?”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玛丽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心急火燎地盼望他们这次短期逗留尽快结束。以往奈维尔来了,我们打心眼里高兴。奥德莉来了,也是一样。”
  汤玛士点点头。
  “可这一次,”玛丽继续说,“大家都感到仿佛是坐在炸药桶上,每一分钟都有爆炸的可能。今天早晨我对我自己说的头一句话所以是‘再过两天就好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奥德莉星期三走,奈维尔和凯伊星期四走。”
  “而我星期五走。”汤玛士说。
  “哟,我可没有把你算在里面。你是个可依赖的人,没有你,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通人情的缓冲器。”
  “远不止这样,你这么沉着,这么——这么和蔼。说这些未免有些可笑,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汤玛士虽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可他看上去还是乐滋滋的。
  “我不知道我们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心神不定,极度烦躁,”玛丽沉思地说,“无论如何,如果一旦——一旦爆发,出了什么岔子,将会是难堪和棘手的,但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可你感觉到的并非仅仅如此。”
  “说对了,我还感觉到一种明显的恐惧,连佣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今天早晨,厨娘无缘无故地嚎啕大哭起来,说要辞职不干了;厨师也坐立不安——哈士托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连平时遇事像——像军舰一样镇静的巴蕾特也露出紧张的样子。所有这些都要怪奈维尔。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出了那个要从前的妻子和现在的妻子交朋友的荒唐主意。”
  “可他这独出心裁的主意却奇怪地落空了。”汤玛士说。
  “是的,凯伊的表现也很失常。说真的,我不能不同情她。”她停了一下,“昨天晚上奥德莉上楼去时,奈维尔在后面是用什么眼光看着她的,你注意到了没有?奈维尔仍然很关怀奥德莉,整个事情是一桩最可悲的误会。”
  汤玛士开始装他的烟斗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他冷然说道。
  “噢,我知道,人们是有这种看法的。可并没有改变整个事情是一出悲剧这样的事实。我不能不为奈维尔感到难过。”
  “像奈维尔那样的人——”汤玛士没说完就不吭声了。
  “怎么了?”
  “像奈维尔那样的人总是相信他们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们能够得到一切——而且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我敢说,他在奥德莉这件事情上碰钉子以前,他在生活的道路上从未受过挫折。可是,他现在也有这个时候了。他不能占有奥德莉,奥德莉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在这件事上说些骗取同情的谎言是没有用处的,他吃苦头是咎由自取。”
  “你说得倒是不错,可你干吗咬牙切齿的。奥德莉与他结婚的时候很爱他——他们一起也总是情投意合。”
  “可是,她现在不爱他了。”
  “我不清楚。”玛丽低声嗫嚅道。
  汤玛士又说:
  “我还要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奈维尔最好还是对凯伊提防一点,她是那种危险的年轻女人——确实危险。她要是发起脾气来,是肆无忌惮的。”
  “啊,天哪,”玛丽叹了一口气,满怀希望地重复了她说的那句话,“好了,还剩两天了。”
  在最后的四五天里,事情变得让人无所适从了。屈维斯先生之死使崔西莲夫人受到很大震动。对她的健康起了恶劣影响。幸而葬礼已在伦敦举行过了,这使玛丽稍感宽慰,使老太太心里的悲哀可以较快地消除,玛丽才有可能干些别的事。因为家里已经人人惶惶不安,处事困难重重。
  玛丽今天早晨确已感到精疲力尽,精神沮丧了。
  “这部分地是由于天气的关系,今年的天气很不正常。”她大声说。
  往年九月份还这么炎热而且老不下雨是罕见的,有几天,阴暗处的温度都达到了华氏70度。
  正说到这儿,奈维尔从屋里踱出来,走到他们跟前说:
  “埋怨天气啦?”他一边问一边抬头看看天空。“今天竟比哪一天都热,真叫人难以相信,而且一点风也没有,不知怎的使人感到有点精神紧张。无论如何,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今天是热得快叫人受不住了。”
  汤玛士·罗伊迪轻轻转过身来走了。他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最后消失在房子的一角。
  “愁眉苦脸的汤玛士走了,”奈维尔说,“没有人说他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显示过高兴的样子。”
  “他是个好人。”玛丽说。
  “不见得吧。是一个心胸狭小而且抱有成见的家伙。”
  “我想他是一直希望能和奥德莉结婚,而这时你不期而至,把他排挤掉。”
  “他要用七年的功夫才能打定主意向她求婚,难道他想在这段时间里,让那可怜的姑娘一直等着他吗?”
  “也许,”玛丽故意说,“现在就要万事大吉了。”
  奈维尔看了她一眼,一边的眉毛抬了起来。
  “真正的爱情要开花结果了,是吗?奥德莉同这个使人扫兴的家伙结婚?他根本配不上她!我不认为奥德莉会和愁眉苦脸的汤玛士结婚。”
  “她很喜欢他,奈维尔,这一点我敢肯定。”
  “你们女人都是好作媒人的!你不能让奥德莉多享受一点自由吗?”
  “如果她愿意的话,当然能。”
  奈维尔很快地说:
  “你以为她不幸福吗?”
  “其实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也不比你知道的多。”奈维尔慢慢说道。“谁也不知道奥德莉想些什么。”他停了一下又说,“奥德莉可是个百分之百的有教养的人。她是完全幸福的。”
  然后他与其说是对玛丽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他说:“天哪,我真是个该死的傻瓜!”
  玛丽走进屋的时候又有些惴惴不安了,她第三次重复那句能给她带来安慰的话:“再过两天就好了。”
  奈维尔焦躁不安地在花园里和阳台上踱来踱去。
  在花园的尽头,他看到奥德莉坐在矮墙上,凝望着下面的河水,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河水汹涌。
  奥德莉迅速站起来,朝他走来。
  “我正要进屋去,现在差不多是喝茶的时候了。”
  她说得很快,有些不安,看也没看他一眼。奈维尔在她身边走着,默默无言。
  一直到了他们重新走到阳台时他才说:
  “奥德莉,我能和你谈谈吗?”
  她的手抓着栏杆边,马上回答道:
  “我想你最好还是别谈。”
  “这么说你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她没有回答。
  “怎么样,奥德莉?难道我们不能重新和过去相处时一样吗?不能把已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忘掉吗?”
  “也包括凯伊在内吗?”
  “凯伊会识时务的。”奈维尔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很简单,我到她那里去,把事实告诉她,请求她宽宏大量,告诉她真实情况是:你是我惟一爱着的女人。”
  “当你和凯伊结婚的时候,你是爱她的。”
  “我和凯伊结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我……”
  他停止了。凯伊从会客室的落地窗那里走出来,在她那愤怒的眼睛面前,甚至奈维尔不禁也有点畏缩。
  “打扰了你们的情意缠绵的场面,实在对不起,可是我觉得我来的正是时候。”
  奥德莉起身走开。
  “你们谈吧。”她说道。
  她的话和她的表情都是冷漠的。
  “好吧,”凯伊说,“你已经干了所有你想干的伤害别人的事情,是吗?我回头再找你算账。现在,我宁可先跟奈维尔闹个水落石出。”
  “你要注意,凯伊,奥德莉与此毫不相干,这不是她的过错,要是你愿意,骂我好了……”
  “我当然要骂你。”她怒视着奈维尔,“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一个非常可怜的人。”奈维尔感伤地说。
  “你扔掉你的老婆,发疯似地来追求我,结果让你老婆和你离了婚。你一会儿爱我爱得发狂,一会儿又讨厌我!看样子,你现在又想回到那个面色苍白、摇尾乞怜、招摇撞骗的小娼妇那里去了……”
  “凯伊,你给我住嘴!”
  “怎么,你想干什么?”
  奈维尔面色惨白,他说:
  “凯伊,我是你喜欢那么叫的那种可怜虫,可这么叫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想——我确实应该始终不渝地爱奥德莉。过去我爱你是——因为我着了迷。但这没什么好处。亲爱的——你我格格不入,走不到一起去,在以后漫长的生活道路中,我无法使你得到幸福!凯伊,相信我,尽快分手以免多受这份罪会更好些。宽宏大量些,让我们和和气气地分手吧。”
  凯伊假装用平静的声音说: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
  奈维尔没有看她,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
  “我们离婚,你可以因为我遗弃你而提出离婚。”
  “现在我还不想离,你得等着。”
  “我情愿等。”奈维尔说。
  “这么说,三年以后或者不管怎样,你将要求那温柔可爱的奥德莉重新和你结婚,是吗?”
  “如果她要我的话。”
  “没有问题,她会要你的!”凯伊刻薄地说,“那么,我去哪儿呢?”
  “你可以自由找个比我好的男人吧。自然,我会保证使你有足够的……”
  “别来收买我了!”她声音很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听着,奈维尔,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我不和你离婚,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感我的。这是在让你知道我跟随你去厄斯陀瑞尔这件事之后。你愿意把它看成完全是命里注定的,可你一想到原来这是我有意安排的,这就伤了你的虚荣心!可是,我对我所干的一切并不感到羞愧。你爱上我并和我结了婚。我是不会让你回到那个重新勾引上你的狡猾的小娼妇跟前去的。她想这样做——但她是不会得到成功的!那是痴心妄想!我要先把你杀死了,你听见了吗?我要杀死你,我还要杀死她,我要让你们俩都死掉,我要……”奈维尔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住嘴,凯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能在这里这样闹了。”
  “我不能?走着瞧吧,我要……”
  哈士托从阳台上走过来,脸上毫无表情。
  “请到客厅用茶。”他说。
  凯伊和奈维尔慢慢走向客厅的落地窗。
  哈士托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天空中渐渐布满乌云。

               11
  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下雨了。奈维尔站在他卧室的窗前望着外面。他再没有和凯伊说什么话。喝过茶以后,他们两人都互相避开不见面。
  这天晚上的晚餐桌上,大家都很不自然和感到别扭。奈维尔心不在焉。凯伊异乎寻常地脸上涂满了脂粉。奥德莉坐在那儿像一个麻木不仁的幽灵。玛丽·欧丁千方百计地想打开话匣,并且因为汤玛士·罗伊迪没有和她配合找话谈而有点恼火。
  哈士托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上菜的时候他的手不住地发抖。
  晚餐将要结束的时候,奈维尔竭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饭后我要到东头湾去拜访拉提莫,也许我们要打会儿台球。”
  “拿上大门钥匙,”玛丽说,“说不定你要回来迟的。”
  “谢谢,我会拿的。”
  他们都到客厅里去,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咖啡。
  收音机打开以后,新闻广播是一桩受欢迎的消遣。
  凯伊从吃饭时就开始令人注目地打哈欠,她说她头痛,要上楼去睡觉。
  “你没吃阿斯匹林吗?”玛丽问。
  “谢谢,我吃了。”
  她离开了屋子。
  奈维尔把收音机调到音乐节目上,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他也没有朝奥德莉看一眼。他坐在那儿缩成一团的样子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玛丽情不自禁地替他难过起来。
  “哎呀,我走了或许情况会好一些。”他最后站起来说。
  “你是坐车去还是乘渡船?”
  “噢,乘渡船,到渡口走上十五六英里路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喜欢步行。”
  “可是天下雨了呀!”
  “我知道,我有雨衣。”
  他向门口走去。
  “晚安。”
  在大厅里,哈士托向他走来。
  “先生,您能到崔西莲夫人那儿去一下吗?她特别想见你。”
  奈维尔看了一下钟,已经十点了。
  他耸了耸肩膀,上了楼,沿着走廓走到崔西莲夫人的屋门口,敲了一下门。在他等对方让他进去的时候,他听到楼下大厅里其他人的声音。今天晚上,好像每个人都要提早去睡觉似的。
  “进来!”崔西莲夫人清晰地说。
  奈维尔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
  崔西莲夫人已准备就寝了,除了床头的一盏看书的灯外,其它的灯都熄灭了。刚才她正在看书,奈维尔进来时她放下了书。老太太从眼镜上端打量了奈维尔一眼,这一眼不知怎的,叫人望而生畏。
  “奈维尔,我想跟你谈谈。”她说。
  奈维尔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说吧,太太。”
  崔西莲夫人板着面孔。
  “奈维尔,有些事情我是不允许在我的家里发生的。我不是那种爱偷听别人的私房话的人,可要是你和你老婆没完没了地恰恰在我窗户底下互相大叫大嚷,我就没法不听到你们说什么。我猜你们正在考虑这样的计划:让凯伊和你离婚,然后你与奥德莉重新结婚。奈维尔,这种事你万万做不得,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听到它了。”
  奈维尔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脾气。
  “我很抱歉我们在你窗户下面大声争吵,”他冷然地说道,“至于你说的其它事情,显然是我自己的事!”
  “不,不是的!为了与奥德莉勾搭,你利用的是我的房子——要不然是奥德莉利用了……”
  “这件事与她无关,她……”
  崔西莲夫人挥手打断了奈维尔的话,她说:
  “不管怎么样,这事你不能干。奈维尔,凯伊是你的妻子,她享有你所不能剥夺的权利。在这件事上,我完全站在凯伊的一边。这是你自作自受。现在的责任是回到凯伊那里去。我还要坦率地告诉你……”
  奈维尔向前走上一步,提高声音说话。
  “这些你根本管不着——”
  “还有,”崔西莲夫人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说道:“奥德莉明天就离开这里——”
  “你不能这样干!我不能容忍你这样干——”
  “奈维尔,不许你这样对我大喊大叫。“
  “告诉你,这个我不能容忍——”
  走廊里不知哪一扇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12
  眼睛长得像醋栗一样的女仆艾丽斯·本瑟姆神色不安地来到厨娘史白瑟太太跟前。
  “哎呀,史白瑟太太,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
  “怎么了,艾丽斯?”
  “是因为巴蕾特小姐。一小时以前我给她端了杯茶,她睡得沉沉的,叫都叫不醒我也就没管她。刚才,五分钟前,因为给夫人烧的茶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给她端上去了,我就又叫她。上楼一看,她还在蒙头大睡,我怎么也叫不醒她。”
  “你没推醒她吗?”
  “推了,史白瑟太太,我使劲推了她一会——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难看极了。”
  “天哪,她不会是死了吧?”
  “噢,没有,史白瑟太太,我还能听到她在呼吸呢!可是呼吸得很怪,我想她是病了,或是其它什么缘故。”
  “好吧,我上楼去看看,你把夫人的茶端去,最好是重沏一杯,她一定要问出了什么事。
  艾丽斯顺从地照史白瑟太太的吩咐去做。史白瑟太太则上了楼。
  她端着茶盘,穿过走廊,敲了一下崔西莲夫人的房门。敲了两次还没动静,她就推门走进去。片刻后,只听瓷器哗啦啦碎在地上的声音,随即是一阵发狂的惊叫,艾丽斯连滚带爬地从屋里奔出,来到楼下。在大厅里正碰上到餐厅去的哈士托。
  “哎呀,哈士托先生——有强盗,夫人她死了——被人杀死了——头上一个大窟窿,到处是血……”

 
 
Re:阿加莎?克里斯蒂 巴陀督探长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第二章(3)
  [ 2010-7-7 17:21:59 | By: 访客uaq1Tg(游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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