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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汪淑秀是高三四班的国文老师，也是这个班的班主任。由于她表现优秀特意被提拔进教学组，担任高三年级的语文组组长。四班是学校的重点班，班上学生的成绩普遍都不错，但是也有少数几个人拉了班上的后腿。这次“二摸”的考试成绩下来了，汪淑秀正在细心查阅每个人的成绩。哪些人进步了，哪些人退步了，她会详细地记录下来，然后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汪淑秀总是用这样负责认真的态度去面对她的每一个学生。 高中老师或许是所有老师中最负责的。虽然现在上高中的你会觉得为什么老师这么啰嗦，一天到晚就只知道逼你读书学习。但是当你长大以后有一天回想起上高中的时光，你就会明白这些老师的良苦用心。现在这个社会讲究的是学历，是文凭。能上一所好的大学就意味着拥有一份好的工作，意味着拥有光明的前途。所以老师们不厌其烦地告诉你要认真去对待学习，就是要你认真去对待你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的高中生又有几个能体会得到呢？ 汪淑秀翻了翻大家的考卷，看到每个人的成绩都考得不错，心里也替他们感到高兴，打算等下晚自习去表扬一番。可当她翻到刘斌的考卷后，不由得皱起眉来。自从刘斌上了高三以后，他的学习成绩提升得很快，可是这次考试明显考砸了，大失水准。刘斌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可以说他的天分是所有学生中最高的。高一、高二的时候玩性很大，经常旷课，到处惹事生非，成绩也吊在班尾。可以说所有的老师都不看好这个学生，都认为他已经没得救了，但是汪淑秀没有放弃刘斌，她知道刘斌有实力，只是外界的因素影响了他。因此她经常找他谈话，就是希望能挽救这个学生，让他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斌上了高三后突然转性，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这让汪淑秀感到又惊又喜，对他也格外照顾。可是这一次“二摸”他的成绩又下降了。汪淑秀接着又翻到陈波的考卷，不看还好一看让她火冒三丈。除了考卷上的名字以外，什么答案也没有填，甚至连简单的选择题都没有做。这分明是故意的。 “汪老师，你看这个陈波，又考零分，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一旁的物理老师王俊气得拍了拍桌子。 汪淑秀瞧见陈波的理科综合的考卷也是零分。难怪让一向好脾气的王俊也发火了。汪淑秀心中不免苦笑，自己这个班主任他都尚且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给其他老师任何面子。 汪淑秀放下笔头，说：“看来我得跟他家里谈谈了，这样下去这孩子就毁了。” 数学老师杨宗平凑过来：“上次在街上看到他和一帮不良少年在一起，我看他根本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这话题一开，众老师就开始七言八语地讨论起来。 “现在的学生啊，成天胡混，超社会，根本就不像个学生样。” “那可不是，前不久报纸上报道过，一学生因为他的老师在课堂上说了他几句，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老师捅成重伤。你们说说，这还像话吗？现在我一天上课都小心得很，生怕遇到同样的事情。” “不会吧，李老师，你们一班的学生不是多听话的嘛。” “嘿，还听话，老是有那两三个坏学生，给班上带来很不好的风气。我都跟校长反应很多次了，可他却打太极推来推去。反正我是死心了，不想管这些学生，就当班上没有这些学生。” “唉，我们班还不是一样。真不知道现在的家长是怎么教的。” “就是，学生的教育，家长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可是现在很多家长以为给孩子好吃好穿就可以了，根本不去关心孩子的心理健康，对孩子和什么人交往都不知道。” “其实在这个年龄阶段，学生群体是最容易受到社会不良风气的影响。我隔壁邻居的儿子就是因为偷窃被判了刑。他才15岁啊，前途就这样毁了。坐牢根本就不能改造他们这种人，将来出来还不是一样继续走犯罪的道路。” “就是，不是有种说法，说什么现在的少年是垮掉的一代吗？” “就是。” 汪淑秀摇了摇头，不敢赞同这些观点。或许她依然愿意相信学生。她觉得一个人本质是善良的，好像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美玉，即使玉本身有些瑕丝，可是只要精心打磨，也能变成一块宝玉，所以一件玉器之所以漂亮迷人主要取决于雕刻师是否用心去雕琢，人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这时，一班的班长曾小柔抱着班上的卷子走进教务室。 “曾小柔，你帮我去四班叫下陈波和刘斌，叫他们放学后……在操场上等我，我有话跟他们两个说。” 汪淑秀本来打算将两人叫到办公室来，可考虑的现在的学生都很敏感，这么多老师在场会给他们很大的压力。 曾小柔放下考卷，嗯了一声，然后就出了办公室。 四班在一班上面一层楼，曾小柔去了四班，随便找了教室里的一个女生询问道。 “请问，陈波和刘斌在吗？” 那女生开始不理不睬，听到刘斌二字后突然有了反应，颇有敌意地问道：“你找刘斌干嘛？” “汪老师找他们有事，让他们放学后到操场上等她。” “好的，我会转告他的。”那女生淡淡地说。 此时的刘斌和陈波还躲在天台上抽烟，旁边还有几个人围着。 “胖哥，你得帮帮忙啊！”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恭恭敬敬地给陈波递了一根“玉溪”。 陈波接过烟，说：“说吧，有什么事？” 眼镜男结结巴巴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和高二的人起了争执，打伤了他们几个人，他们说要找人弄我们！” 几天前，眼镜男他们在食堂里和几个比较跳的高二干了一架，如果是普通的人也就罢了，谁想对方也认识些社会上的流氓。眼镜男他们这才感到害怕，只好来找陈波商量。陈波在玉宏高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对方多少会给他些面子。 “高二的好像是郑童他在管吧？小事一桩，我帮你摆平就是了。” 这点小事陈波自然不放在眼里。 眼镜男尴尬地说：“这个……听说好像其中有个人是郑童的表弟。” 这种情况下就不好处理了，毕竟郑童在高二也是有头有脸的，如果不给郑童一定面子，以后见面就不太好相处。 陈波张望了一下，看到刘斌坐在一旁无聊地发着呆。 “郑童那边跟谁好说话？” 刘斌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小刀吧！” 陈波眼骨碌一转：“事情好说，不过好歹别个也是高二的扛把，怎么也得拿钱出来请别个吃一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眼镜男和身后的同伴交流了一下。 “好的，只要能摆平这件事就行了。” 眼镜男他们向陈波道了几声谢，然后就匆匆下了楼。等他们下去后，天台就只剩下陈波和刘斌两人了。 “在发什么呆啊？”陈波一屁股在刘斌身边坐下。 “我在想要不要冒这个险。” 刘斌指的冒险自然是杀陈科一事。 陈波叹了一声：“我们有得选择吗？” 的确，两人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陈科被捕后把那件事捅了出来，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对了，车子没问题吧？” “已经换了个假车牌，放心吧。” “记住用力不要过猛，只要将他打晕，然后拖到浴室里伪装意外。” “嗯，还有没有？” “用什么东西敲晕他呢？小巧，不容易被发现的东西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唔……我看用修车的扳手吧，车子后备箱里有，用起来方便，不碍手。”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是包上几成纱布，这样不会造成出血。” “哦，原来是这样。” “还要注意一点，车子不要停在现场附近，停远一点，走路过去。” “这么麻烦啊！” “小心一点好。还有行动要小心，别被人看见了。” “那我到时候怎么溜进去？我怕看门的大爷认出我。” “不要紧，像平时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反正没有监视器，加上是晚上，只要你不引起他的注意，警方就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嗯，等一下，先观察一下大门的情况再说。如果觉得实在不行，就翻墙进去，有面侧墙要矮一些，攀爬比较容易。” “好的，这些我都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两人商讨着作案的细节，确保万无一失，直到上课铃响了才匆匆下了楼。回到教室后就知道班主任找他们谈话的事情。下课后，两个人就到操场去和汪淑秀会面。 “刘斌，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汪淑秀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斌看着汪淑秀关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语。陈波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刘斌跟在汪淑秀的身边，聆听着老师的教诲。 “我知道你上高三以来一直很努力，可是你似乎心里总藏着什么，静不下心来。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没有啊，汪老师，我知道自己最近是有些不好，我会改的，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唉，你们这些孩子啊！” 汪淑秀停下来，用慈母般的眼神看着刘斌，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 “刘斌，一个人能否成功，不是靠成绩来衡量的。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这么的想法，你不屑用成绩去证明自己，你喜欢用其他方式去证明。你写过小说，拿过奖。你篮球比赛得过第一。你参加奥数比赛，也拿过名次。你在这么多方面上有成就，为什么不安心地把成绩搞上去呢？我知道你非常优秀，可是现在你的成绩起伏很大，这样下去你就不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汪老师，我明白……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 刘斌此刻心里波涛汹涌，哪里有心情听得进去。汪淑秀见刘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白说了。 “算了，这次我就不打算去和你父母谈谈了。你记得跟陈波说一声，这个周末我会去他家做个家访。你可以走了。” 刘斌赶忙道了一声再见，一溜烟地跑开了，背后只剩下汪淑秀孤单的身影。
陈波回到家里，房子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与往常一样，母亲又出去打牌赌博了。母亲将饭菜做好了搁在桌子上。桌子上留了张小小的纸条，陈波看都没看，随手就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陈波的母亲秦春兰年轻时是文化团的舞蹈演员，人长得漂亮，多才多艺。后来与陈波的父亲陈建国相爱，组织了家庭。夫妻俩恩恩爱爱，有了陈波以后，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陈建国因为患上癌症而病逝，生活的重担压得这对孤儿寡母喘不过气来，从此一家人就再也没有过快乐的时光。秦春兰后来认识了一个叫李国英的男人。李国英虽然其貌不扬，但有钱，而且对秦春兰一心一意。最后两人结了婚，因此这个叫李国英男人也成了陈波的继父。这个家庭因为陈波的存在而变得很别扭。李国英一点也不喜欢陈波，虽然表面上装得很亲热。可是陈波心里明白，只要母亲不在的时候，李国英对他的态度就会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李国英曾经打过一次陈波，在陈波十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洗澡不听话，李国英将他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而这件事也在他小小的心灵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李国英因为生意的关系，经常不在家。秦春兰闲得无聊四处打麻将，陈波从小就没人管教，因此也染上不少坏习惯，结交了不少坏朋友。 陈波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下子蹦到床上，躺了个大字。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很矛盾。明天按照计划就要去杀陈科了，可是自己下得了手吗…… “好疼!” 眼前一个少年倒在血泊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声。陈波拿着沾满血迹的匕首，心里害怕极了。 “刺，快刺！” 耳边响起恶魔的声音。陈波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行尸走肉般按照恶魔的吩咐向那个少年走过去，好像机器一样被人所操作，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一步一步地接近倒在地上的少年。虽然靠的很近，可是陈波依然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用力刺！” 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波不由自主地把刀刺进了少年的身体。 “呵呵呵……” 陈波听到一阵阴冷的笑声，居然是倒在地上的少年发出的。少年的嘴角露出笑意，那笑容无比的邪恶。陈波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那就是自己！ 陈波惊醒了，原来刚才睡着了做了一场噩梦。梦是那样的真实，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原来那件事在陈波的记忆里依然没有得到解脱，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更加清晰，清晰得让人害怕。陈波很久没有回忆起这件事了，如果不是瘦猴突然的死和陈波的事让他产生很多联想，恐怕他更愿意将这件事永远地埋藏在心底。陈波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害怕，照理说，他以前打架也动过刀子，刺伤了人，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也许是那人的眼睛，那痛苦而无助的眼神让当时的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手机突然响了，在安静的房间里意外的刺耳。 “刘斌啊……嗯，嗯，好的，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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