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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连环杀人案  

别墅连环杀人案
一、噩梦前奏
“这地方雨可真多啊,”王霞站在船舷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擎着一把粉红色的雨伞感叹道。阵阵凉风拂过湖面,将她的白色连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是啊,”李冰雅踏出船舱,钻到王霞的伞下,紧搂着她,附和着说,“这可正中社长的下怀。”说完,别有用意地瞅了一眼呆在船舱里寻求温暖的我。我扭头看向别处,避开她的目光。心想还不时被你们连哄带骗上了贼船,现在想下也晚了。张云倒是理解我的苦衷,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劝慰道:“兰岚兄,既来之,则安之,你就节哀顺便吧。”
我倒!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我本来只是侦探社的挂名社长,很少参加侦探社组织的活动。结果你一个劲地怂恿我来这鬼地方,说什么这地方一年三百六十多天有二百四十多天在下雨,不下雨的那一百二十来天是因为天冷下雪,说这地方绝对符合我的心意。还说什么这地方环境清幽,远离大都市,空气质量一级棒,是修养度假的不二地选。上了船我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个湖中央的别墅,而且船离开岸边十几分钟了,他们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才告诉我说,我们到这里来的唯一一条路在下雨时经常因发生泥石流而堵塞,从而使别墅与世隔绝。
我心想这次我算是完了。以我阅读过至少三本推理小说的经验来看,侦探社的一群学生在一个雨季到一所长时间无人居住的别墅中度假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我悲观地走到甲板上,想让凉爽的湖风吹走我心中的郁闷,却没料到阵阵的阴风直刮得我骨头疼,这更增加了我心中的不安。我双手紧握着栏杆,恨不得现在立即跳下水游回去,尽管我并不会游泳。齐欢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打趣道:“社长,你还是打消游回去的念头吧。告诉你,这水里可有食人鱼呦。”我吓得一哆嗦,连忙跑回仓内。心想这食人鱼可是会从水中跳起来吃人的,站在船边岂不是等死。一直在船舱内看书的崔蔚见我一脸紧张的样子,宽慰我道:“别担心,社长,我们的船舷离水面有两米多高,食人鱼跳上不来的。”
我被这几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家伙说的话打击的快不行了。这时王霞走进来,瞥了一眼胆战心惊的我说:“社长,你就别不知足了,这次多亏黄筱说服她一个有钱的亲戚,我们才能在这么好的一个别墅中免费住上几天。”
李冰雅也跟着走进来说:“是啊,也不知道黄筱在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她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这时,齐欢闯进来,打断我们的谈话,兴奋地挥动着手对我们说:“靠岸了,船要靠岸了!”我心头一紧,冷汗直从额头上淌下来。我战战津津地扶着墙走出船舱,打颤的嘴立马闭不上了——好大的别墅啊!
不客气地说,这所别墅和一座城堡基本没什么两样。别墅高大的外壁如同巍峨的城墙一般气势不凡,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灯火辉煌,看来这地方也没我想的那么糟。黄筱在别墅外打着伞等我们,船快靠岸时,她就向我们挥手。下了船,她以主人的身份引领着我们进了别墅。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逐渐消失在朦胧烟雨中的船,丝毫没有想到当踏进了这栋别墅之时,我们的噩梦就开始了。
相对于别墅外面的雄伟,别墅里面可以说是十分豪华,不对,应该是十分奢华。黄筱介绍说,别墅共三层,一楼是接待客人用的,有厨房、客厅、餐厅等。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每层四间,共八间。客厅在整座别墅的中央,上面打通两层,直接拿屋顶当天花板。第一眼看到别墅的客厅时,我以为自己到了皇家酒店。客厅正上方悬着一盏水晶吊灯,照的客厅亮如白昼。客厅中央摆着几套真皮沙发,沙发围成一个正方形。正方形的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圆形茶几,每个茶几上放了一个花瓶,一个茶碟,几只茶杯。整个客厅的环境给人一种高贵、典雅、舒适的感觉。
黄筱说:“我给你们每人一把客房的钥匙,记住,要是要随身保管,千万不能掉了,因为每间客房的钥匙只有一把。我在你们客房的门上已经贴上标签,你们对号入房,可别进错了。放下东西后别磨蹭,赶紧到客厅来,我给你们分配任务。”拿到贴着姓名的钥匙,我们上了楼。我的房间在三楼,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别墅一层只有四间客房,因为这一间客房就相当于一个单身之家。进了客房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走廊,走廊两旁各有一个房间,一间是卧室,另一间是书房,尽头还有一个房间,是洗手间。
我走进卧室,放下包,顺便观察了一下卧室的环境。卧室不很大,有一张双人床。床是组合床,一旁有两个抽屉。床的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一边一个台灯。床垫是席梦思的,上面整齐地放着一个枕头和一张毛毯。床头柜旁靠墙放着一个大衣柜。卧室没有窗,代替窗的是一扇落地玻璃滑门,玻璃门外是阳台。我拉开玻璃门,走上阳台。阳台面对的是岛的后半部分,没有什么美景,只能看见几个平房。听黄筱说,那几个平房是作能源储备用的。一间是电机房,发电供应整个岛上的用电设备。一间是柴房,储存着供壁炉生火取暖用的劈柴。还有一间是仓库,里面存放着蔬菜和粮食。
出了卧室,我进了洗手间。洗手间地方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家居生活用的设施和东西应有尽有。对着门的是一扇窗,窗下面是浴缸,浴缸上方有一个沐浴喷头,前方还有一面浴帘。门两侧的其中一面墙上有一面镜子,镜子下方有一个洗手池。洗手池上有牙缸牙刷牙膏一套,香皂一个,毛巾一条,发胶一瓶,令我吃惊的是我还看到一个电动剃须刀。我不禁赞叹黄筱想得真周到,我想女生的洗手间里应该还有粉底吧。对着洗手池的另一面墙壁旁是马桶,马桶旁边的墙上固定着一个放手纸的塑料盒。
走出洗手间,我又进了书房。书房布置得就比较简单,靠窗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除了名著就是各种杂志,体育、教育、科技、文学都有。书架对面有一个书桌,和书桌配套的有一张办公椅。书桌旁是一个单人沙发。不过最令我惊奇的是书桌上竟然有一台电脑。电脑是液晶显示器的,还配备打印机和两个音像,连摄像头和耳麦都有。我打开电脑一看,还能上网!吃惊之余我才想起黄筱让我们早点儿下楼,于是我赶快关上电脑,匆匆下楼。
下到二楼,正巧碰上了李冰雅。李冰雅抱怨地说:“你怎么才下来呀?”
我顶了她一句:“半斤八两,你不也是嘛。”
李冰雅用粉拳捶了我一下说:“谁和你半斤八两,我是上来叫你赶快下楼的。”
我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顺便问她:“这里只有我们七个人吗?”
李冰雅说:“那当然啦,这样才叫侦探社集会嘛。”
“那谁来做饭?”我好奇地问道。
“拜托,大少爷!”李冰雅又好笑又好气地答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你们男生不会做饭就罢了,我们女生也不会做的话那怎么嫁得出去啊?(这话很有道理)我们几个女生早就商量好了,这次我们来做饭。”
我心头一喜,心想这下可方便了。李冰雅似乎看出我想不劳而食,接着说:“别高兴得太早,壁炉里的木柴是要由你们男生来劈和加的。”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干苦力吗。李冰雅看我一副懊恼相,俏皮地说:“你也可以不做啊,只要你会做饭就行了。”我靠!这就是在玩儿我嘛。算了,为了接下来三天的食物,我就出卖一下自己的劳动力吧。
边说边走,我们俩就到了一楼。黄筱正在一楼准备晚饭用的碗筷,她见我下来了,也不含糊,立马吩咐我说:“社长,你和齐欢还有张云去弄些柴火放在壁炉旁,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再跑腿了。”唉,谁让咱寄人篱下,只好听女主人的差遣了。我和另外两个男生一商量,决定我和张云劈柴,齐欢把它们搬到别墅里面。于是我们三个人一通忙活,不但把吃晚饭时的柴弄好了,连晚上娱乐时间用的也一起搞定了。
干完了活,我们仨回到别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动也不动。王霞走过来验收完,夸赞说:“还不错嘛,再接再厉,剩下的几天可全靠你们了。”
这下可好,一句话说完,抱怨声四起。“什么?有没有搞错?”
“我们在这儿要呆三天哪,这是来度假还是来集训啊?”
“我不行了,这次放暑假回家我一定要向我妈学做饭。”
“行了行了,”王霞看我们痛不欲生的样子说,“别抱怨了,快洗手去吃饭吧。”
“啊!终于吃饭了,我辛辛苦苦换回的一顿饭啊,这次我一定要吃够……”
二、第一名死者
这顿晚饭可以说是我出生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我们三个大男人不负自己先前许下的豪言壮志,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桌上的饭。说实话这四个女生做的饭的确不错,虽称不上是山珍海味,不过也的确是美味佳肴,尤其是在我们几个男生穷凶极“饿”的情况下。
吃完饭,几位男同志抹抹嘴,打几个嗝,就各自找了座,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上一躺,优哉游哉地看着几位女同胞收拾碗筷。崔蔚看我们几个没事干,就说:“你们几个先想想,今晚我们玩儿什么。”玩儿是人的天性,既然有了这个命令,我们几个男生就不遗余力地想该怎么玩儿。
我们在想该怎么玩儿的工夫,碗筷也收拾完了。黄筱从厨房拿了个茶壶,开始上茶。她先给自己沏上,然后是崔蔚、张云、我、李冰雅、齐欢,最后是王霞,正好转了一周。倒完后,黄筱坐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说:“怎么样?我们今晚玩儿什么?”
我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不如回各自房间,一起联网玩儿反恐精英或者是极品飞车吧。”
“不好!”王霞第一个举手反对:“我不玩儿那么暴力的游戏。”
黄筱说:“是呀,我们应该想一个大家都爱玩儿的游戏。”黄筱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但共鸣瞬即转变为百家争鸣。大家都积极发言,贡献自己的主意。
突然,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正想把声音提高八度来宣布的时候,就听见“乒”的一声,好像是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我寻声望去,只见王霞两眼大睁,脸色惨白,牙关紧咬,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她左手紧抓着沙发,右臂保持着端茶时的姿势,右手在空中不停地抖动,她这个样子吓了我们一跳。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在做戏。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一帮子人“呼啦”围上去。
李冰雅抓住她的手臂,想让她把胳膊放下。可她全身肌肉紧绷,十分僵硬。我正想问黄筱,王霞是不是犯了什么病时,只听医学院的张云叫道:“不好!她好像是中毒了。”众人大惊,一时都矗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只见王霞左手抓着沙发越抓越紧,终于,像一根绷断了的弦一样,松开了手,头歪向一边,死了。
我们几个都十分震惊,刚刚还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说笑的人,现在却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齐欢颤抖地合上王霞那依旧睁圆的双眼,黄筱则接受不了着巨大的变故,高声尖叫起来,叫声在这空旷的别墅里久久回荡。李冰雅一时支持不住,瘫倒在地上。看来我那不好的预感真的应验了。张云仿佛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用几近疯狂的声音颤抖地问:“怎么回事?她怎么死了?”
我心一沉,拨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下毒毒死了王霞,而且……”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想要看穿他们的内心真实所想。我转身坐到沙发上,用冰冷的口气对他们说:“而且凶手就在这个别墅中。”
崔蔚歇斯底里道:“这怎么可能!”
我反问:“这怎么就不可能?王霞被毒死这是可以肯定的,张云不会说慌。而她的性格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她没理由服毒自杀吧?而且就算她要自杀,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她犯不着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自尽。所以说,王霞一定是被人谋杀的!从下午送我们的船走了之后,这座岛上再没来过船。这就说明,凶手一定在这别墅之内!”
“怎么会,”李冰雅说,“我们都是好朋友,我们之中怎么会有人杀小霞呢?”
我冷笑道:“我可没说一定是我们之中的人把王霞杀了。”
张云犹豫地问:“那你的意思是……”
“不错,”我打断他的话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我们船上的人。下午的船靠岸时,只有我们五个人上了岸,比我们先到的黄筱应该不是一个人上的岸吧?”
黄筱点点头:“我上岸时有几个人和我一起,他们是来帮我布置这里的,干完活后他们就走了。”
张云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他们都走了吗?”黄筱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可不一定,”我站起身来,走到王霞的尸体前,蹲下边看边问,“阿筱,你进屋之后船上还有人吗?”
“这个……”黄筱支支吾吾地说,“好像还有几个……”
“那你进屋之后他们中有没有人上岸来你知道吗?”我紧接着问。
张云低声道:“你是说可能是那时有人上了岸藏起来,然后下毒杀了王霞?”
“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我们上岸也有一段时间了,却没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人在这岛上。不过,很小并不等于没有,说不定这个人现在就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听我们的讲话呢。”
啊?!这话在众人耳里就像扔了一颗深水炸弹,人人左顾右盼,都感觉好似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暗处窥伺着自己。看大家十分慌乱,我觉得应该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省得人心惶惶。我们还得在这里呆三天,若是现在就乱了阵脚,那后面几天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于是我对大家说:“我们看看王霞的尸体吧,说不定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而且离着船来还有好几天,我们总不能把她的尸体一直放这儿吧。我们应该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把王霞的尸体安置好,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于是一群人就又围到了王霞的尸体旁。即使看过一遍,王霞那惨烈的死状仍不敢使人正视。我对医学不太擅长,所以我除了能看出来王霞是中毒死的以外,她是怎么中的毒,到底哪里有毒,这些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张云是学医的,看大家都手足无措,他责无旁贷地走上前去,开始检查尸体。他从兜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仔细地检查了王霞的四肢、颈部等地方,然后转过身摇摇头说:“很抱歉,我学艺不精,到现在还只能判断出她是中毒而死。至于别的,我看还是等三天后法医来了验尸后才知道。”
说到法医,我才突然想起来我们好像还没报警。于是我边掏手机边大声说:“该死!忘了报警了。”
黄筱苦笑了一声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早试过了,这里没信号。”
我气的一跺脚,但还是不死心地拿出手机来看看。果真,手机上连一格信号也没有。真是的,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还有这破手机。我当时买手机时售货小姐甜甜地说:“别的手机都是两格信号,我们的肯定是满格。”我现在才知道,那售货小姐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算了,不想这倒霉事儿了,还是集中精力看看能发现些什么吧。
我重新把注意力移到案子上,开始分析。想着想着,我脑子中忽然灵光一闪,对张云说:“你检查看看王霞喝茶用的杯子,再检查检查她的手,看看上面有没有毒。”
李冰雅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因为,”我回答说,“王霞喝的茶和我们喝的是一样的,所以茶水中不可能有毒。这样只要检查一下杯子和手,就知道凶手是怎么下毒的了。”
张云连声称是,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着大约半瓶白色粉末的小瓶。齐欢问:“这是什么?”
张云说:“通用试毒粉。把它撒在认为有毒的地方,然后洒点儿水。如果变色的话就表示有毒,反之则无毒。它的适用范围很广,一般的毒它都能检测出来。” 
解释完,张云立即开始验毒。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来,把小瓶装回口袋里。我问他结果怎么样,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这可真是奇了,杯子和手上都没有毒。我不放心,就连撒在地上的水也检查了一下,可是都没有有毒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她是不是提前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这不可能。就算是慢性毒药,药力一般也就是延迟几分钟发作而已,所以王霞不可能是在我们上岸之前就被人下了毒。我们来了之后,王霞除了晚饭就没吃别的东西。而饭是自己选择吃什么东西,位置也是自己选的。除非凶手给我们都下了毒,要不就是凶手提前就知道王霞要坐在什么地方,否则怎么可能只杀死王霞而我们却活得好好的呢?”
没错,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可是越有道理凶手的杀人方法就越扑朔迷离。实在是没办法,从现有的线索中实在是推理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只好对大家说:“我看我们还是找个比较好一点的地方先把王霞的尸体保管好,等三天后船来了再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吧。”
崔蔚问:“那把她放在哪儿好呢?”
黄筱说:“仓库我们不经常去,那里也很干净,不如就放在那儿吧。”
李冰雅问:“那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我说:“茶几上的东西就不要去碰了,免得破坏现场。至于摔碎的杯子,把碎片扫起来,保存好,警察也许会用到。地上的水拿拖把擦干吧,留着等三天也早就蒸发了。”
三、第二名死者
“那我们现在就赶快动手干吧,”我说,“等都干完了大家集中到大厅来,我们来商量一下对策。”于是大家都开始动手干活了。我和张云把王霞的尸体抬到仓库去,崔蔚和黄筱把玻璃碎片收集起来,李冰雅拖地。干完了各自的活,几个人又回到了客厅。大家坐到一起,我说:“下面我想我们应该……”
突然齐欢粗暴地打断我的话说:“不要再说了,这样做又有什么用!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而且他很可能就在我们之中。你现在说对策,凶手就能想出对策。就算凶手不是我们的人,那他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怎么跟他斗?我看我们现在应该把自己锁在客房里,这个别墅每间客房就只有一把钥匙,只要从里面把门锁上,凶手绝对无法进去。”
“这不管用!”我反驳他说,“凶手可能就是黄筱亲戚家的人,他很可能早就配好了这里的每一把钥匙。”
黄筱说:“不可能,我亲戚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你亲戚或许不是,但可能是某个恨我们的人,他又认识你亲戚。当他得知我们要来这里度假时,他就想到了这次杀人计划。还有,齐欢,你睡觉可以在屋里睡,洗手间可以在屋里上,那吃饭呢?另外,你说凶手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一人,那如果他敲开你的门,然后杀了你呢?”
“这些不用你操心,”齐欢大声道,“我在来之前带了很多吃的喝的放在包里,撑三天不成问题。还有,在船来之前,你们就不要来找我了,我会用东西把门堵住,你们进不了门的。”
李冰雅问:“万一你在房间里被人杀掉怎么办?我们进不去,就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没死的话,你们敲门我一定会回答的。”
崔蔚说:“可是这样还是不太好吧,我觉得我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
“别可是了!”齐欢粗暴地打断崔蔚说,“你们想怎么样随你们喜欢,我就是要这么做。”说完,齐欢转身“噌噌噌”上了楼梯,边走嘴里还边嘟囔着:“搞什么东西,真是烦死了,上楼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我说:“唉,他可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嘛。”
黄筱说:“算了,这就是他的性格,我们还是自己商量吧,不要管他了。”
听着齐欢好像已经到了二楼,开了门,接着“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然后又是锁门的声音,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说:“唉,真是拿他没办法。接下来,我觉得我们应该……”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楼上“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又听见“砰”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到地板上。紧跟着是“扑通”一声,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湖里。我心中暗叫不妙:糟糕!齐欢出事了。
响声完后,是一片死寂,只听得见众人的喘息声。张云犹豫了一下,带头冲了上去。一群人稀里哗啦地拥到齐欢房间门前,张云伸手敲敲门,试探地问:“齐欢?你怎么了?”一连问了好几次都没人回答。我说:“齐欢不是说了嘛,若是他没事的话我们敲门他就会回答,那现在……”恐惧慢慢地爬到众人的脸上,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把门撞开吧。”张云点点头,于是女生退后,我和张云一起用力。撞了七八下,门终于“嘭”地一声开了。几个女生今晚受到接连的惊吓,神经已是十分脆弱,所以我对她们说:“你们几个站在外面好了,我和张云进去看看。”几个女生怯懦地点点头,我和张云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踏进门,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齐欢脸上血肉模糊地躺在洗手间门口。我过去试了试鼻息,死了。张云说:“看样子,齐欢是被人拿铁锤一类的东西直接击中面部而死的。”我环顾四周,屋里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齐欢身上穿着浴袍,身体的大部分在洗手间外,下肢在洗手间内。
张云说:“看情况,齐欢大概是准备洗澡,但他没想到,凶手早就潜藏在洗手间里了。他刚打开洗手间的门,凶手就拿起铁锤砸向他的面部。他躲闪不及,被击中,从而命丧黄泉。洗手间的窗开着,刚才我们听到有‘扑通’的声音,凶手一定是杀人后就跳窗逃跑了。”我走到开着的窗前,探出头去,湖面上只有雨点落入水中时留下的波纹。我费力地扭着头,上下左右看了看,然后缩回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关上了窗。
我重新退回到了洗手间门口,看了看洗手间里的东西,然后对张云说:“我们还是把齐欢的尸体抬到仓库吧。”张云点点头,于是我们两个人抬起齐欢的尸体,走出房间。焦急地等在门外的几位女生一看我们抬着尸体出来了,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可又忍不住想看,就从指缝里小心翼翼地快速瞟一眼。我看她们那既害怕又紧张的样子,就对她们说:“你们几个把房门关上,然后到客厅等着我们。”女生们此时都没了主见,若是不给她们一些指示,恐怕他们除了呆在原地哭就不会干别的了。我下达“命令”后,几个女生慌忙把门关上,远远地跟着我们下了楼。
我和张云把尸体放到仓库,然后回到客厅。黄筱问:“怎么样?你们有什么发现?”
我看了一眼张云,他点点头,于是我说:“从现有线索来分析,凶手应该不是我们之中的人,因为齐欢死时我们都在客厅内。”
李冰雅松了口气道:“我就说嘛,凶手不可能是我们的朋友。”
我抬眼望了她一下,说:“这样更糟糕,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他躲在哪里,他会在什么时候下手。”听了我的话,李冰雅刚显得放松下来的脸又紧绷了起来。我没工夫顾及她的承受能力,接着说道:“下面我来讲一下我对这件案子的看法,不详细的地方由张云作补充。”张云点点头,于是我就开始分析:
“洗手间的窗户开着,但我仍认为凶手是老早就从门进去,然后潜伏在里面等齐欢回来再行凶的。因为从别墅的外部进入别墅可行的方法只有从楼上吊绳子下来,不过因为下雨,所以我想楼上窗户应该都是从里面反锁的吧。”我的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点点头,表示同意。我接着说:“我们来之前就在下雨,所以我想即使齐欢刚来时没进过洗手间,他的洗手间的窗户也应该是从里面反锁的。所以我认为,凶手是在我们准备晚饭时潜藏进齐欢的客房的。他大概在杀死齐欢之后,就打开窗户,顺着事先绑在房顶的绳子爬上房顶。因为带着铁锤不方便行动,又怕我们找到铁锤作为证据,所以他就把它丢到湖里。因为湖里有食人鱼,所以我们不敢贸然下去,罪犯就是利用这个想不让我们轻易地找到证据。这样一来,我们只有等警察来找那把铁锤,而到时他就可以混在船员中离开这儿。”
虽然揪不出凶手,但能发现凶手的作案手法,我还是很兴奋。所以推理完后,我得意洋洋。谁知崔蔚说:“社长,你的推理是很精彩,不过我认为凶手不是和你说的一样来犯案的。”
被人驳斥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所以我不高兴地说:“那你说说凶手是怎么杀人的呢?”
崔蔚说:“我虽然不知道凶手如何杀人,不过我认为你说的方法也不对。”
“理由。”
“我们把行李放到客房后,出来时门应该是被锁上的吧,凶手是如何进入这个窗也关着、门也关着的密室呢?”
我不以为然地说:“凶手当然是配了房间的钥匙了。”
“可是王霞是在我们吃完晚饭后才中毒死的,那是凶手应该还躲在楼上呢。你总不能说杀死王霞和齐欢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无话可说了。是啊,如果真像我说的那样,之前王霞的死就解释不通了。这时,李冰雅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不是说凶手还有可能是我们当中的人?”
我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安慰她说:“别紧张,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呢。”
黄筱问我:“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挠挠头,也感觉这事儿很棘手。我向张云投去求助的眼神,张云看了看我说:“这样吧,我看今晚我们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灯睡觉,我和兰岚轮流守夜。”
黄筱说:“这样你们两个就太累了,万一你们两个累倒的话,我们几个女生就没人保护了。”
张云说:“没事儿,我和兰岚在学校里就经常熬通宵呢。”我心想:你可真会说,你倒是经常熬夜玩儿电脑,我可是从来没熬过夜呢。
四、第三名死者
正想着,李冰雅拉了拉我的衣袖道:“社长,我想洗澡,你能不能在门外帮我看一下门?”我看她一副楚楚动人、小鸟依人的模样,不禁心生爱怜,我用力点点头,说:“没问题。”
崔蔚打趣道:“你可要小心啊,阿雅,就算社长不是凶手,他也很有可能是色狼呦。”
张云说:“我看阿雅洗完澡下来之前我们还是不要睡觉了,万一兰岚出什么事,我们好马上上去的。”崔蔚和黄筱表示同意,于是我就和李冰雅上了楼。到了李冰雅的房间,我对李冰雅说:“给我钥匙,我来开门。”李冰雅顺从地拿出钥匙,我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我先向里面观望了一阵后,拉着李冰雅的手说:“你跟在我后面。”她似乎很害羞我拉着她的手,动了动,想挣脱开。无奈我没发现,仍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见无法挣脱,也只好放弃,紧紧地跟着我。
我仔细地检查了一边房间,确定屋里没有别的人之后,我对李冰雅说:“好了,现在你可以洗了。”
李冰雅红着脸说:“社长,你可以留在屋里吗?我一个人害怕。”
我求之不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乐意之至”。我说“好”,李冰雅很高兴,小鸟一样跑进卧室里换衣服。不一会儿,她就穿着浴袍出来了。她打开浴室的门,突然停住,回头小声对我说:“我不锁浴室的门,万一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赶快进来呀。”说完,娇羞地走了进去,关上了门。我不禁头脑发热,这摆明了就是在助长犯罪行为嘛。我虽然这么想,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我把客房的门打开,以便进来人时我能及时发现。
我找了个凳子坐在浴室门旁,屁股刚坐稳,就听李冰雅说:“社长,我们聊聊天吧,要不然我不知道你就在外面啊。”唉,女人就是女人,胆子这么小。
我说:“好吧。不过,你先得改过称呼来,不要老是‘社长社长’的,太别扭了,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阿岚吧。”
“好,阿岚。”李冰雅甜甜的道。哎呀我的天哪,阿岚,同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就是不一样,真是幸福死我了。想象一下,一个美女在里面洗澡,门还没关,那人的话又把你熏得如同泡温泉一样,这可真是一大享受啊。不过,虽然我频频忍住鼻血喷出的念头,仍然小心地监视着门口的情况。因为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我可不能让凶手给搅和了。就这样,我一边监视着门外,一边和李冰雅聊天。
聊着聊着,突然里面“呀”的一声尖叫。我没时间思索,立即把门打开,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让我一辈子都难忘:李冰雅躺在浴缸里,双目圆睁,肌肉僵直。在她的身上有一根电线,电线从她背对着的那堵墙的天花板上伸出来,搭在李冰雅的肩上,电线的末端正好落在了李冰雅面前的水里。我木然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从楼下冲上来的几个人冲进门,看着这一幕惨剧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麻木地转过身,走回客房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在门外,一直和李冰雅聊着天,刚才还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就被电死了呢?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绝对没别人进过浴室,而李冰雅和我聊得好好的,不可能突然自杀,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我杀了她。可我根本就没进过浴室,而且我也根本就没有杀她的动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李冰雅竟会在与我相隔只有一扇门的地方被杀死,而我且一点也没觉察到?我被这个问题搞得头痛欲裂。
崔蔚看见被电死的李冰雅,忍不住就想扑上去把她拉出来。张云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别碰她,小心触电。”
黄筱说:“阿蔚,你快点去把电闸拉下来。”崔蔚听了,慌忙点点头,连忙跑下楼去。黄筱转身跑出浴室,从卧室里找了把手电筒。她刚回到浴室,灯就灭了。她打开手电筒,借着昏暗的灯光,她小心翼翼地把电线拿到一边。张云拉起还在出神的我说:“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把李冰雅抬出去。”李冰雅惨死的面容在手电筒灯光得直射之下显得更加诡异悚人,我不敢直视她的脸,低着头,和张云一起把她抬出浴缸。黄筱给她穿上浴衣,然后我和张云把她抬到了仓库。
见李冰雅已经被抬出去,黄筱打着手电筒下楼让崔蔚拉上电闸。不一会儿,灯就亮了,崔蔚和黄筱走了上来。张云见人都到齐了,就对我说:“兰岚,你把事情经过说说吧。”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大体说了一下,大家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十分诧异。
张云看了看我说:“我们相信不是你杀的人,不过就么前的情况来看,死者生前只和你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而她又是被电线电死的。所以等警察来了,你就有最大嫌疑。如果你不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的话,那么警察一定会将你逮捕归案。王霞和齐欢的死因都不明,依照警察了习惯,你很有可能会被认定为这三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你只有三天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黄筱说:“社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洗脱嫌疑的。”崔蔚也点点头,表示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张云说:“我们现在不看前两件案子,单就这件来说,兰岚,现在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你。虽然说凶手作案后不可能留在现场并留下这么多证据等警察来抓,可这只是一个推理,没有说服力,警察很难相信你。而且你说李冰雅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没关浴室门,但是你们两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就凭这一点难以服众。我们能给你做的有力证明也就是李冰雅是主动找你上楼看门的,不过警察也可以说你是早就和她说好要一起上楼,她只不过是编了个理由罢了。”
我辩解说:“可我从来到现在,就没进过李冰雅的客房啊。我来了之后就放下行李,然后就下楼干活,这个黄筱可以证明啊。”
黄筱很为难的样子,她说:“社长,我是看见你下楼没错,不过你在楼上干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而且,而且……”
张云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就问她:“而且什么?”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而且我还是和李冰雅一起下楼的。”
“什么,真的假的。”崔蔚吃惊地叫道。
张云叹了口气,说:“唉,又一条不利证据。”可恶,我不但没能破解前两件案子,现在自己还被凶手陷害,有口难辨,我的运气真是背啊。
想到自己的性命还剩下三天,我不禁仰天长叹。崔蔚说:“社长,别想了,已经很晚了,我们先睡觉吧。”
我摇了摇头,说:“怎么睡啊,我现在是嫌疑犯,你们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们当中再有人死掉的话,我怎么能对得起你们。”
黄筱说:“那怎么办?”
我对她说:“你们商量商量把我关在一个我出不来的地方。”
张云说:“这有什么用?如果人真是你杀的,就算把你关起来你照样可以想方设法出来杀人;如果人不是你杀的,就算不把你关起来我们也不会受到伤害。”
我笑笑说:“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为了避嫌,还是这样比较好。”
黄筱说:“这样吧,我把你关到柴房。柴房的门是在外面用铁锁锁住的,从里面无法打开,而且它只有一扇窗户,外面还加了防盗网,如果不剪断防盗网的话就无法从里面出来。”我点头同意,张云没说话,表示默许。
崔蔚倒是很担心我的安全,她说:“社长,如果你不是凶手的话,这样一来你不就很危险了吗?”
我笑笑说:“放心,我是没那么容易被杀死的。”然后,我就跟着黄筱到了柴房。进去前,我还特意让张云给我搜了搜身,看我有没有带钥匙一类的东西。检查过后,我进了柴房,关上门之前,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现在你们可都给我作证啊,如果再出了命案可就与我无关了。”说完,关上了门。听见外面“咔嗒”上锁的声音,我心想最好再出件命案,这样我的嫌疑不能说是可以洗清,但起码可以减轻。就这么想着,我渐渐睡着了。
五、推理积木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这是我才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万一我要上大号,但又开不开门,那我该怎么办?就地解决?太不文明了!等人来开门?我还害怕应了那句话:大活人被屎给憋死。不过幸好他们还记得我,我刚醒没多久,黄筱就来给我打开了门。我看她还好好的,就问她怎么样了。她说:“还好没再出问题,现在崔蔚和张云正在准备早饭。”说实话,我很失望,因为这明显说明一旦我被关起来,就不会有人再死了。想着这些,我的心又沉重起来,我能在三天之内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吗?
以前看《金田一少年之事件簿》,金田一一在最后的一章里被“地狱傀儡师”高远遥一陷害,也成了连杀三人的凶手,不过最终他凭借出色的推理能力为自己洗清冤屈。我能不能像他那样,成功地为自己解脱呢?心情沉重,自然是吃不下饭。尽管崔蔚的饭做得很可口,我还是只吃了几口。桌上的气氛很沉闷,张云为了打破僵局,开口问我:“今天你打算怎么办?”
我放下筷子,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说:“试一试,或许还会有机会;直接放弃,那就一丝机会也没有了。今天我想再看看现场,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张云说:“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一个人想还比较清静。”
其实我在怀疑凶手就在他们三人中间,所以我不能把我要调查的东西告诉他们,我只能一个人行动。但是凶手很有可能会监视我,万一我找到什么证据,他见事情暴露,把我杀了,那就麻烦了。所以我想了个主意,我对他们三个人说:“你们三个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安全。毕竟,如果凶手是你们当中一人的话,任何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很危险的。”
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让他们三个人呆在一起,因为这起连环杀人案有可能不是一人所为,而是两人同伙。(三人联合犯案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如果是三人作案,他们完全可以杀了我再把我伪装成畏罪自杀,毕竟还有三天,所以他们有足够时间处理掉证据)我这么一说,不管他们当中哪两个人是同伙,第三个人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俩呆在一起的。因为他会认为万一这两人中的一人再死了,那下一个死的人就会是他自己。原因是不管这个人是男是女,在一个孤岛上和一个连杀五个人(包括我)的凶手在一起是十分危险的。
果真,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动。我尽管还是不放心,但是因为被监视而被凶手杀死的可能性毕竟比杀了李冰雅而被判死刑的可能性要低,所以我也没太过留心是否有人监视我,而是直接正大光明地去找证据。为了不让凶手起疑心,我故意对屋里的三个人说,我先要去仓库看一下凶手是否可能毁尸灭迹,其实我顺道偷偷地溜进了厨房。我四处瞄了一下,就发现了那些破碎的茶杯。我拿起装着碎片的塑料袋,仔细地端详,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我想到,是张云说到处都没有毒的,会不会是他说慌,这杯子上本来就有毒?我没有神农氏的勇气,敢亲自试一下这杯子到底有没有毒,所以只好放下塑料袋。
不过,我很快就相信张云说的是实话。因为就算杯子上有毒,那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杯子上不可能有毒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当时我们落座时顺序是随意的,凶手不可能预料到王霞坐在什么位置。难道是凶手和王霞事先商量好的?不可能,我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样会使死者起疑心的。可是,黄筱给我们到的茶水中也不可能有毒,这样的话我们都该被毒死了。难不成我们事先吃了什么解毒药?或者是王霞事先吃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和茶水一混合就成了剧毒物质?就像武侠小说中的那样?唉,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有空瞎想。
也许是王霞死前接触过有毒物质?不可能,既然张云一开始没说慌,那他后面也没必要说慌。或者说张云早就知道是谁下的毒,因为袒护她所以说了一半假话?这还有可能,不过我没证据证明。那有没有其他的可能了?我冥思苦想。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对呀,是那个东西。这样一来就可以说通了,怪不得我当时感觉他的动作有点儿不太对劲呢!当时老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可惜如果真如我所想的话,我想证据早就被凶手毁灭了,因为是他做的那件事嘛。
正垂头丧气,后悔懊恼之时,我忽然瞥见墙角的一个东西。咦?那是……太好了,说不定那上面有证据呢。我赶忙跑到墙角,把它拿起来翻来覆去地仔细察看。果真不出我所料,这上面果真有我想要的证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样一来,王霞的死因以及凶手的杀人手法就可以断定了。
第一名死者已经可以安息了,我很快就可以替她将真凶绳之以法。稍微兴奋过后,我没敢继续浪费时间,接着去找第二名死者的证据。我重新回到客厅,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已经有所收获,我故意装出一副苦瓜脸。黄筱看我一脸愁容的样子,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发现了什么吗?”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崔蔚说:“别着急,一定能找到的。”我感激地点点头。
张云问我:“接下来你要找哪里?”
我说:“我想回齐欢的卧室看看。”为了不给凶手制造时机阻挠我调查的机会,我没和他们多废话,转身上了二楼。
进了齐欢的房间,我到了案发现场——洗手间。案发时由于人多口杂,我没时间详细地勘查现场,现在,我一定要掘地三尺,入木三分,把证据找出来。我仔细地搜索着每一处角落——地板、墙壁、天花板、窗、门……咦,这是什么?我发现在门内侧的右上角有些许痕迹。我摸了摸,立刻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可是,要这个东西干什么用呢?难道凶手是用了那种方法?楼上就是他的房间,这么做应该没问题。
可是凶器被扔到湖里了,这样我就无法知道凶手具体的杀人手段。万一我在指出凶手时,凶手反过来质问我,我解释不出杀人方法,这可就麻烦了。怎么办?我不会游泳,贸然地跳进湖里,不但拿不到证据,还有可能搭上小命。就算我被其他几个人救上来了,那也会使凶手明白我的意图。我还得再编个借口,既能掩盖我的真实目的,又可以使凶手对我松懈下来。
想了一会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走出齐欢的房间,来到楼梯上。那三个人见我出来了,就问我进展得怎么样了。我故意说房间里看不出什么情况,我觉得房顶应该会有凶手留下的足迹,所以我决定上去看看。
张云说:“上房顶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湖里。你既不会游泳,水中又有食人鱼,掉下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我宽慰他说:“放心,我会抓牢的。俗语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以命相搏,怎能洗脱嫌疑?”绝对不能让他们拖住我,于是我立刻上了三楼,从天窗爬上了楼顶。 
到了楼顶我才知道张云的话是多么正确。要不是不想冤死,鬼才上楼顶呢。凛冽的阴风轻易地就穿过我的衬衫,透过皮肤肆意地“浸润”着我的五脏六腑。房顶为了使雨水顺利流下,所以坡度很大。要不是瓦片可以增大摩擦力的话,我早掉下去了。忽然,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片刻之后这一疑问就被我解决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我竟然这么傻,会被凶手用这样一个白痴的谎言给骗了过去。识破了这个谎言,我更坚定了要揭露凶手的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我心一横,戴上手套(防止在凶器上留下我的指纹),一个趔趄,大叫“救命”。然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这是拼死一搏。张云他们从听到救命到屋后有一段时间,到屋后再紧张地讨论怎样跳进这个有食人鱼的湖里救我又会有一段时间。我在跌下之前就憋了一口气,我必须利用这一口气来找到凶器,接着把凶器藏到一个我不必冒生命危险再次下湖就可以拿到的地方,然后脱下手套,在即将窒息而死时奋力扑腾到水面,大声求救等待别人来救我。我知道这种利用别人同情心的做法很卑鄙,但为了活命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大不了事后向他们解释。果然,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顺利进行。最后,我被张云救了上来。
上岸后,我一面感谢着张云,一面脱下了衬衫。吸足水分的衬衫十分沉重,“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一瞬间,我明白了凶手杀死李冰雅的方法。没错,三件案子都是那个人干的,只有他拥有办这三件案子的条件。可是,李冰雅案子的证据应该在那个时候被他藏了起来。那个东西不太好销毁,可是凶手在这种地方随便一扔,那东西就很难再找到。这怎么办?前两件案子其实与我关系都不大,偏偏这第三件与我性命攸关的案子却找不到证据。
我正出神地想着,崔蔚问我:“阿岚,你在想什么呢?”
我猛然发现自己失态,这很有可能使凶手对我紧张,所以我就撒了个谎。我说:“我发现屋顶的瓦片有些地方松动了,我认为肯定有人上去过。”
崔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在心里窃笑:那还用说,我刚才就上去过,瓦片当然会松动了。可是我的表情还是严肃的,一方面是不能让凶手知道我就快成功了,另一方面是我还没找到第三件命案的证据。蓦地,我想到一个阴招——利用冷冰冰的态度、犀利嘲讽的语言以及前两件案子铁一般的证据击溃凶手的心理防线,让他认为自己已经没戏了,主动交待第三件案子。这招是很损,但为了活命,我也只好损人利己,“陷害”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六、第一个谜底
我借口到楼上换件衣服,想找找我房里有没有可以伪装成第三件凶器的东西。黄筱还担心地问我:“你一个人上去没事吗?”
我笑笑说:“没问题的,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死,可见凶手不会再杀人了。”我到了我的客房,进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到处翻了一遍,终于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把它作了一下手脚,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塑料袋,放到我的口袋里。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我的推理表演了。
我来到客厅,找了个沙发坐下,微笑地看着众人。崔蔚看着我那种奸笑,高兴地问我:“社长,是不是有头绪了?”
我摇摇头,看她接着灰心的表情,我笑着说:“不是有头绪了,而是真相已经揭晓。”
他们三个人都很吃惊,张云说:“那凶手是谁?”
我故意吊他们胃口。看着他们急不可待的样子,我悠闲地对他们说:“你们还是坐下听吧,这样不至于过会儿惊得跌倒。”等他们都坐稳后,我慢悠悠地说:“凶手就在你们三人之中。”他们三个面面相觑,还好,他们没反过来问我为什么把我自己排除在外。看着他们一脸惊讶的样子,我才知道,当侦探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别人对你感到吃惊、佩服。
为了再次提高他们的热情,我又开了金口:“而且凶手还是个女人。”这下更是炸了锅,两个女生大眼瞪小眼,张云则是吁了一口长气。我不给她们放松神经的机会,接着说:“而且她还相当于这间别墅的女主人。”这句话一出口,另外的两个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黄筱身上。
黄筱则是惊讶的表情,她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会是我?”然后转瞬就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嘿嘿”一笑:“你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枉你连杀三人,连这点儿底气都没有,我真是高估你了。”
张云替黄筱辩解道:“兰岚,话可不能乱说啊,没有这么开玩笑的,太伤和气了。”
“伤和气?开玩笑?这是死了三个人!你竟然认为我在这开玩笑?”我怒喝道,“那我就揭开她这张虚伪的脸吧。我们当中第一个死的是王霞,你当时也说过,她是被毒死的。可是你在所有王霞接触过的东西中均检查不出有毒物质,那她到底是怎样被毒死的?”
我盯着张云,继续说下去,“你检查毒物时漏过了一件东西,它就是凶手利用我们先入为主的思想毒死王霞的东西!”
张云问:“那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我忘了检查?”我撇下他走到厨房,把那件东西拿出来地给他。
“扫帚?”张云和崔蔚同时叫出声来,黄筱一下子呆住了。我笑道:“张云,你仔细看看扫帚上粘的是什么东西。”张云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用手指尖儿把一小片东西拨到手掌上。
崔蔚疑惑地说:“这是……茶叶?”
我“哼”了一声道:“你吃吃看就知道它是不是茶叶了。”
张云问:“难道这不是茶叶?”
我说:“这当然不是茶叶。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一小片叶子绝对有毒,王霞就是吃了这种叶片才死的。”
崔蔚问:“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她吃呀?”
张云叫道:“我知道了!你之所以说黄筱是凶手,就是因为你怀疑她把这种小叶片混在我们喝的茶水里。王霞不知道这东西有毒,以为是茶叶,就放心地喝下去了。如果这东西真的有毒,那它的毒就应该是植物碱。有的植物碱能造成神经麻痹,使肢体不受大脑控制;有的植物碱能麻痹人的心脏,使人心力衰竭而死。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王霞的症状这么怪,原来她是中了植物毒。”
说到这儿,张云向黄筱投去愤恨的目光,他咬牙切齿地说:“想不到你这么狠!”崔蔚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黄筱。黄筱不理他二人,直盯着我,面无表情地说:“如果真如你所说,万一我不小心给别人倒上了这种毒叶,那岂不是杀错了人?”
我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缓了口气,等自己平静下来后,说:“到底能不能我们演示一下就知道了。”我再次回到厨房,拿起早已煮了多时的水,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放进茶壶,再把沸水浇在茶叶上泡好茶。接着我把茶水倒进了一个有过滤网的大杯子中,再将过滤网拿下,把茶水重新到回茶壶中。然后,我拿着已经没有茶叶的茶水回到了客厅。
我打开壶盖,让三个人看看壶中确实没有茶叶,然后从张云手中拿过毒叶,丢进茶壶里,我按照昨天的顺序开始上茶。首先是黄筱,转了一圈,最后是王霞。众人都围在当时王霞的座位旁,看着我倒茶。倒着倒着,最终,我把毒叶到了出来。我放下茶壶,对他们说:“怎么样,明白了吧。”
张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片毒叶比水的密度大,所以沉底了。这样一来,只有最后一个的王霞才能喝到毒叶。”
我看着黄筱道:“我就是从这里开始怀疑你的。昨天晚上你倒茶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今早才想明白。原来你昨晚倒茶时,最后一个是王霞。由于前面已经倒了六个人的了,所以到王霞时壶里的茶水已经不多了。而我发现,你竟然把壶里所有的水都倒上了,结果还带出来一丁点儿没滤掉的茶叶。我就觉得奇怪,身为大家闺秀的你怎么如此不懂倒茶的礼仪,连茶壶底都给人倒上了。现在就说通了,你是故意想把壶底的毒叶给王霞倒上!”
黄筱依旧没有说话,尽管她仍竭力保持面无表情,不过她那因为紧张而颤抖的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和同样因紧张而上下起伏的丰满的胸脯已经出卖了她。看来她还不想就此承认自己的罪行,好冷酷的女人!
七、第二个谜底
我真的无法想象她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既然她能这么无情,那我就用更无情来彻底击溃她。
“第二件案子中,齐欢死的十分奇怪。因为如果黄筱是凶手的话,那她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也就是说她有不在场证明,你们两人是这样想得吧,”我注视着张云和崔蔚说。两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说了下去:“其实,如果你们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你们就会发现,第二件案子就是黄筱干的,也只有她能那么做。”我对他们说:“你们跟我到齐欢的房间来吧。”随后,我们到了齐欢的房间。
我没和他们多废话,直接把他们领到了洗手间。我指着在门上发现的痕迹对张云说:“你看这是什么?”
他摸了摸,吃惊地叫道:“这是透明胶带留下的痕迹。”
我问他:“由这个痕迹你能联想到什么?”张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齐欢死时黄筱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她有不在场证明。但是如果真如你所说,黄筱是杀死齐欢的凶手,而且门上还有透明胶带留下的痕迹,这应该说明黄筱是设计了一个机关杀死齐欢的。”
我赞许地点点头,说:“不错嘛。”
他谦虚地摆摆手说:“唉,我也只能了解到此了。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关,我实在猜不出。”
我笑了笑道:“这是当然的,我在找到凶器之前也不知道杀人方法。”
崔蔚道:“你找到凶器了?”
我回答说:“是的。”
崔蔚忽然大声叫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故意调到湖里去的,你是为了找凶器。”
我说:“没错。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识到?”
“还有一件事?”
“是的。”
“什么事?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崔蔚焦急地问道。我指了指窗外的天空,默不作声,等他们两个猜。等了一会儿,看他们两人还是猜不出来,我就说:“你们看看,天上下着雨,外面刮着风,冷飕飕的。在这种天气下,湖里怎么可能有食人鱼呢?”
张云恍然大悟道:“对呀,食人鱼是热带鱼,在热带雨林里才有。这湖里的水温这么低,食人鱼早冻死了。”
崔蔚看着黄筱问:“那阿筱在说谎喽?”
黄筱不看她,却直盯着我道:“嘿,想不到被你猜中了。不过你也算够勇敢的了,不会游泳还敢装样跳下去。找证据花了你不少时间吧,你肺活量可真大呀。”尽管她想装出强硬的语气,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内心的胆怯。很好,自信的大堤终于被我敲开了一条缝。
“嘿嘿,”我心底暗笑,“你没想到我能查出这么多吧。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我对他们说:“你们想不想看看证据,也就是凶器啊?”崔蔚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我说:“那好,你们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然后抛下议论纷纷的他们,下楼拿证据去了。
到了湖边,我戴上手套,摸索了一阵,就把凶器从我藏的地方找了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它,回到齐欢房里。我把它藏在背后,走到众人面前,然后冷不丁地把它拿出来,“叮叮叮叮……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秤砣!!”张云和崔蔚失声叫出来。
“对,”我得意地说,“就是秤砣。”然后我看了一眼黄筱,嘲弄地问道:“黄小姐,你不介意我把它的用途讲一下吧?”黄筱什么也没说,不过嘴唇已开始颤抖。
她紧咬着嘴唇,努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过似乎没用。好机会,我决定借此时机一举摧毁她的心理防线,为阐述第三名死者和洗脱我的冤屈作准备。我吸了口气,平静一下兴奋的心情,缓缓道:“我想你的行动大概是这样的。你先找两根长短不一的细绳,长度你应该都计算过。然后把两根细绳的一端都系在秤砣上,你将其中一根长度较短的细绳的另一端系在一个细钩上,然后将细钩穿过你窗户的窗缝,挂在下方的窗棂上;然后将另一根较长的细绳穿过一个你早已钉在窗户上方的铁环,把它系在透明胶带上,再把透明胶带粘在门上,然后把门关上。
在这里我要说明的是,绳子的长度必须使你这么做后秤砣的高度要高于你窗户下方的窗棂,而且那根较短的绳子必须拉直。这样,一旦齐欢打开门,秤砣就会因为上方突然失去拉力而在较短绳子的作用下作圆周运动,秤砣通过开着的窗户直接砸到齐欢的面部。秤砣砸中齐欢后,根据物理学上的能量守恒,它会按原路荡回去。虽然在击中齐欢面部时因为不完全碰撞损失了一部分动能,但因为初始的重力势能较大,所以秤砣仍会摆得比你房间的窗棂要高。如此一来,铁钩就会脱离窗棂,跟着秤砣一起落入湖中。先前连在门上的线也会因为秤砣的移动而从门上被挣脱,和较短的线一样落入湖中。”
崔蔚听到这里,不禁拍起了巴掌。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打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我笑了笑,不以为意。
张云说:“这么说来,你是在找到秤砣后才明白的这个设计。因为黄筱的房间正好在齐欢上方,所以你才想到是她杀了人。”
我也不夸大自己的能力,照实说道:“其实我认为这三件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在第一件案子清楚后,我自然而然地把第二件案子当作是黄筱做的。而且当我想到黄筱的房间在齐欢上方时,我基本已经断定这是黄筱干的。”我目光掠过黄筱那美丽的脸庞,她的脸因为恐惧已经惨白,并且面部肌肉在不自觉地痉挛。
八、第三个谜底
她还在勉力支撑,而她之所以还没崩溃是因为她手里还有一张牌,那就是第三件案子。我现在感到很悲哀,因为我此时的角色和一个杀人凶手没什么两样,我甚至还比他们残忍百倍。就像《第一死罪》中的狄雷尼队长对凶手丹尼尔一样,从精神上折磨他,直至他崩溃。我感到自己很无耻,利用自己掌握的情况折磨一个美丽的女孩,还要在她几近崩溃之时抓住机会,使自己获得清白。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对于一个连杀三人的冷血凶手来说,使她服法的唯一途径就是比她还冷血。
我用力地摇摇头,甩掉了自己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我冷漠地说:“黄筱,你是不是以为即使你杀了两个人,我还是得死。你即使死了也要拉我做垫背的是不是?”黄筱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我没给她回答的时间,接着说:“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是不是?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我一边说一边戴上手套,从兜里掏出那件东西。
张云和崔蔚再次因为惊讶叫了出来:“玻璃纸!!”他们没有注意到,其实那是张粘着水的玻璃纸。因为我想,黄筱想藏起这张玻璃纸,就必须利用它的透明把它扔到湖里。她以为湖这么大我肯定找不到,事实的确如此。不过我在另外一张玻璃纸上撒了些水,此时几近崩溃的黄筱应该无法分辨。果然,黄筱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朝我扑来,她崩溃了!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玻璃纸,近乎疯狂地又撕又扯,还用牙咬,可怎么样都无法将结实的玻璃纸弄碎。
她不甘心地继续弄着,我趁这个时间向崔蔚和张云解释道:“其实黄筱杀死李冰雅就用了这张玻璃纸。她在我们来之前就特意拉出一条电线到李冰雅的浴室,她将电线的一头用胶水粘在玻璃纸上,然后在玻璃纸的另一面撒上水,贴在浴缸上方的天花板上。因为贴玻璃纸时,玻璃纸与天花板之间的水被挤出,而空气又进不去,所以大气压就紧紧将玻璃纸贴在天花板上。李冰雅洗澡时,热的水蒸气上升,有一部分吸附在玻璃纸上,从而增大了玻璃纸的重力。逐渐的,大气压力不足以承受吸附水了的玻璃纸的重力,玻璃纸就掉了下来,落入浴缸中,结果李冰雅被电死了。
因为玻璃纸是透明的,所以它落入水中就会看不见。因为水中带电,我们不敢靠前,而且我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死亡的李冰雅身上,所以就更看不见电线末端的玻璃纸了。此时黄筱为了不让我们发现玻璃纸,就让崔蔚立刻下去拉下电闸。而一旦电闸拉下,灯也就跟着灭了,但是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有亮光的地方,也就是李冰雅身上,所以我们根本注意不到黑暗中黄筱把手伸入水中,捞起了玻璃纸,这一切其实都是黄筱的计策。
你们好好想想,要把电线从浴缸中拿出来非得切断电源吗?用手拿着电线未落入水中的干燥部分把电线拿出来就可以了嘛。当时因为事情突发紧急,大家惊慌错乱,而我又一时失神,所以根本没人认为黄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事后冷静地回想一下当时事情发生的过程,仔细分析一下,你就会发现,就像黄筱给王霞倒茶一样,一个看似自然的动作其实并不正常,它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黄筱已经疯了,她既不逃,也不反抗,只是拼命地撕扯着玻璃纸。可是玻璃纸很结实,尽管伤痕累累,但仍完整。崔蔚想上前让黄筱平静下来,可黄筱一见有人接近,就呲牙咧嘴地叫喊,不让人靠近。我对崔蔚和张云说:“你们两个靠后站,我安慰安慰她。”崔蔚和张云合作地靠后站着,我轻轻地走上前去,任凭黄筱踢打,我也不后退。抓住时机,我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强迫她安静下来。
她头发披散,衣服凌乱,尽管我抓住她的手,她的脚还是不住地踢打着。我靠近她,注视着她的眼睛。曾经晶莹剔透的双眸里此时写满了恐慌,我真是不忍心摧残这样一个生命。可是人性是自私的,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这么做。我只能在以后默默地忏悔,曾经给一个杀人犯在她一生的最后时刻带来伤害。
她的嘴里依然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大概是骂我的话吧。我靠近她的脸,轻声说,确保声音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抢过来的玻璃纸是我从我房间的抽屉里找到的,你扔掉的那个我根本连找都没找。不过,现在这张玻璃纸已经成为你的罪证之一。它能说出你曾经杀了人,因为上面有你的指纹;它能说出你想毁灭证据,因为上面有你的齿印和唇印。有了这个,我就没有嫌疑了,谢谢你。”
她的表情一瞬间僵住,既不闹也不叫,然后开始笑。我趁机夺过她手中的玻璃纸,小心地塞到口袋里,然后迅速离开她。回到张云身边,我摘下手套。崔蔚惊喜地说:“社长,你好厉害,她果真不叫了。”我苦笑着,忍受着为了自己生存而对曾经的好友,现在的杀人魔和疯子,进行精神折磨的痛苦。我实在不想这样,不过,这是我能帮助黄筱脱离死罪,而我又能安然无恙所作的最好选择了。张云说:“她现在疯了,应该不会被判死刑吧?”
我点点头说:“是的,她将在精神病院度过自己的余生。”
望着“嗤嗤”傻笑的黄筱,崔蔚问:“离着船到还有两天半,我们怎么处理黄筱?”
张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真是悲哀,虽然她曾经杀人不眨眼,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很可怜。”
我说:“还好,命保住了。希望她能在精神病院,像这样无忧无虑地过完人生吧。在警察到之前,我们先把她锁在柴房里,看牢她,防止她精神错乱自杀。”
尽管这是一个很差的决定,但是崔蔚和张云还是同意了,因为让她和大家呆在一起弄不好会再出人命。就这样,我们把她在柴房关了两天半,给她送饭,看住她,防止她作出什么事情来。
九、悲伤的结局
船来了之后,我、崔蔚、张云三个人把事情经过大体向船员说了一遍,带上疯了的黄筱以及另外三名伙伴的尸体,我们离开了那个悲伤之地。再次登上陆地,我们一行人直接到了警局。警方对这次恶性杀人事件很震惊,我们几个人都留下作了记录。死者父母也被警方传来,告知死讯。我在上岸的第二天花了半天的时间向警方解释我的破案过程,然后将证据交给警方。警方对我赞不绝口,可是我的脑海里除了那张伤痕累累的玻璃纸外什么都没有。如我所料,黄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因为我和另外两个人一致说黄筱是在精神不稳定的状况下杀的人。
这次事件的结果是三死一疯和几十个死者亲属的悲痛欲绝。警方没有追究黄筱杀人的动机,我也没有。黄筱已疯,这件事不了了之。几星期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望了黄筱,医生说她的情绪很稳定。也许,对于这种事情,像她这样忘记一切才是最好的。没有沉重的包袱,没有思想的压力,快乐地活下去。而我却只能深刻的记忆着这件事,永远也抹不掉,回忆着每一个死者死时的痛苦,每一个亲人的哭泣,每一位朋友的哀悼,还有那张撕也撕不烂的玻璃纸,就这样活下去,一直活下去,直到我能解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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