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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列车?谋杀案(上)  

“铃……”一阵吵闹的铃声吵醒了还在熟睡的韩凯。韩凯闭着眼睛抓起枕边的手机,刚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的电话吵醒了他的美梦,手机屏幕刺眼的强光又迫使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唉,又是那个休斯顿大叔。今天可是星期天,他该不会是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出去钓鱼吧?”

“喂……”韩凯这一口气还没出来,那边的人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韩凯,你赶快到警局里来一趟吧,出大事了!”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搞什么嘛,大清早就让人到警局去,我可是来休斯顿度假的啊!”韩凯不满地嘟囔了两句,打了个哈欠,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起身去洗漱。

“唉,真是倒霉啊。看来古人的那句话真是正确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韩凯边洗漱边想。自己来休斯顿度假的原因就是为了好好放松一下在国内那根被无数案子扯得紧绷的神经,没想到刚悠闲两天,又碰上了案子。果真自己的预料是正确的,韩凯禁不住点点头,抓起毛巾擦了把脸。

初到休斯顿,刚下飞机,自己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和几个年轻人给围了起来。当时韩凯真是紧张,以为自己的护照出什么问题了,千万别把自己给抓起来,那可真就糗大了,回国后在同行面前怎么能抬起头来。

那个领头的大叔用力一拍他肩膀,把韩凯拍的直哆嗦。没想到那位大叔竟然咧开嘴笑了:“呵,你就是韩凯吧?”韩凯本着警察的天性以为这是使对手放松警惕,不敢回以一笑,于是点了点头。那位大叔以他洪亮的嗓音说:“我是休斯顿警察局局长,这几位是我的部下,我们是来迎接你的。”韩凯心想:这警察局长可真有幽默细胞,把捉拿犯人回警局说成是迎接。

可这位大叔接下来的话使韩凯松了口气,大叔说:“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你在英国和新加坡办的那几件案子可真是神奇啊。我和你的上司李魁曾一起办过案,他说你来休斯顿度假,让我照顾照顾你。”

从那时起,韩凯就觉得自己可能又会碰上什么案子。果真,不幸被自己言中。韩凯边穿衣服边想,还真“多亏”了那个“李逵”上司,是他本来平静的度假生活变的波澜起伏。不过,韩凯心里对自己的上司却并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情。韩凯能有今天的成就,能被同行称为警界的“福尔摩斯”,少不了上司李魁的信任和支持。无论是多么复杂的案子,李魁都能放手让韩凯去做,即使所有人都怀疑韩凯的侦破方向,李魁还是会坚定不移地站在韩凯这一边。

    韩凯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心想这该怎么去应付那个热情而又豪爽的休斯顿警长——迈克·凯恩大叔。这位大叔从二十来岁就开始当警察,一干就是三十多年。从最初的巡警一步一步成为今天的警察局长,韩凯早在国内时就听李魁说过他。李魁说他是一个办案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警察;但在生活中却是一个待人诚恳,幽默诙谐的快乐大叔。遇到案件时,下属们对他的号令严格执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在平时,就连新进的年轻警员也会亲切地称他为“老迈克”。韩凯脑子中想着这个大叔的形象,觉得他和李魁还真是差不多,怪不得李魁会经常提起他。

韩凯出了下榻的酒店,当街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直奔警局。到了警局,韩凯下车付了车费,还自己打趣说今天休斯顿大叔竟然没有夹道欢迎。刚迈进警局的大门,韩凯立刻就感到气氛不对。往日的警局虽然大家也很忙碌,但彼此之间有说有笑。而今天,空气似乎很压抑。的确,今天是星期天,警局有这么多人明显很不正常,而且大叔一大早就打电话给自己。能轮的上他韩凯出面的案子,应该十分棘手。韩凯这样想着,来到局长办公室。他松了松衣领,做了一次深呼吸,抬手敲了两下门,也没等里面的人回答,直接扭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韩凯发现大家都在瞪着他。他看了一眼迈克局长,局长点点头,指着韩凯说:“他就是韩凯。”简明利索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废话,充分显示了老迈克在办案时的认真态度。韩凯也不废话,向四周点点头,然后直接对局长说:“和我说说案情吧。”迈克点点头,似乎对韩凯的表现很满意。

他把韩凯引到桌前,让韩凯加入围着办公桌谈话的一群人之中。然后对周围的人说:“我刚才只是把案情跟大家简略地说的一下,现在既然韩凯来了,那我就把案情从头到尾地讲一遍。”周围的人都点点头。韩凯很感激局长能等着他,这说明局长很重视自己,同时他也感到自己肩上的压力更大了。

老迈克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的开始讲:“案件发生在今天凌晨纽约飞往休斯顿的一架小型客机上,客机上大约有四十到五十名乘客。有位乘客想上厕所,但发现厕所门关着,而且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有人出来。他敲门问里面是否有人,也没人回答。于是他求助于空中小姐,空中小姐说钥匙是由机长保管的。她去驾驶舱找机长,但发现机长不在。她询问驾驶员,驾驶员说机长上厕所去了。她感觉情况不太对,就找来工具,和乘客一起将门打开。打开门后,发现在马桶上放着一颗人头。空中小姐见大家很慌乱,就稳定了一下乘客的情绪,然后马上报了警。

我们接到报警后,立刻赶到机场。待飞机刚落地,我们就冲了进去。空中小姐领着我们到厕所,我们立刻封锁了现场,并让乘客暂时停留在候机大厅里。我们通知机场方面,取消了这架飞机后面的航班。随后我通知法医到现场,虽然我觉得这不会有什么大用处。因为现场只有一颗人头,而且似乎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眼球都被打爆了。果真法医无法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尸斑没有——或者说应该被脸上的淤紫给掩盖了。瞳孔更是看不出来——眼球都没了,哪还有什么瞳孔。总之,除了空中小姐从头发辨认这应该是机长外,我们根本没法从这颗人头上获取更多的信息。”

“搜查结果真么样?”韩凯问。

老迈克摇摇头:“没有,我派人把飞机整个翻了一遍,搜查了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发现。”

“飞机与厕所的双重密室,身体其余部分不翼而飞,杀人凶手不明,凶器未知。这么说来,”韩凯把玩着桌上的一次性水杯说,“到目前为止这件案子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啊,无从下手。对了,口供怎么样?”

老迈克苦笑一下说:“飞机是早上刚到的机场,还没来得及录口供呢。怎么,你要参加么?”

因为是警察,在案件侦查过程中有时会用到推理,所以老迈克也在空闲时间看一些侦探小说,从中汲取一些经验。老迈克最崇拜的侦探就是本土作家范达因笔下的菲洛·万斯,因为万斯对人的心理研究的很深刻,他经常参与警方的口供录制过程,并且能提出一些一针见血的问题。所以迈克认为名侦探应该都喜好参与录口供,于是问了韩凯这个问题。

没想到韩凯摇摇头说:“不必了,我也不是很擅长通过观察人的举止来推测他的心理,录完口供之后给我看看就行了。”

说完这些,韩凯正打算走,没想到老迈克说:“线索嘛,其实也不是没有。”韩凯刚飞走的心立马就飞了回来。

原来老迈克看见韩凯心不在焉的样,就知道他是个喜欢推理分析,却懒得做基本的搜查取证之类的人,没有任何线索的案子在他眼里和没有案子没什么区别。老迈克在心里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警察,头脑发达,四肢懈怠。

韩凯见老迈克迟迟没有下文,明白了他是在吊自己胃口,于是顺水推舟问:“是什么线索?”

老迈克回答他说:“驾驶员跑了。我们起先没注意,直到核对机上人数时,发现少了驾驶员。”

韩凯问:“他什么时候跑的?”

迈克说:“不知道,他是从驾驶舱逃跑的,是我疏忽了。搜查机舱时,我只派人把守着乘客舱的门,忘了驾驶舱也有一个门。”

韩凯点点头,舒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你们还得辛苦的继续查啊,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我先走了。”韩凯朝周围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门刚关上,迈克周围的警员就对迈克说:“他真靠得住吗?看他那副样,总觉得他根本是什么都不懂。”

老迈克苦笑一声说:“唉,我也不知道啊。李魁跟我说韩凯这人就是这样,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长处,可我看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和他长久相处了。嘿,打起精神来!我们也总不能依赖别人,我们得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案子。鼓起干劲来,赶快去查案!”

韩凯出了警局的大门,就开始在休斯顿喧闹的大街上闲逛起来。“没有线索的案子,还是少想得好。”这就是韩凯的办案准则。毫无头绪地瞎想,胡乱地猜忌,凭空来推断案情的发展是警察的大忌。警察总是依靠证据来办案的,这就是为什么高智商犯罪难以完美侦破的原因。要么束手无策,因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要么冤枉好人,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历来警察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职业,有的人在这个岗位上一生默默无闻,巡一辈子街,拿着可怜的几个子,还被报纸上某些吃干饭的记者美名其曰为“无私奉献”;有的人干脆死在这个岗位上,扔下一家妻儿老小,自己奔极乐世界去了,家里的人靠着政府的一点微薄的抚恤金生活,报纸上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比如是赛马新闻或寻人启示的下方,用比平常小一号的字刊登着一行字:“**警局的**警察于******日因公殉职。”最多再加一句:“享年**岁。”像自己这样,风光体面地出国旅游,还处处受到优惠招待的警察能有几个呢?韩凯越想心中越是烦闷,就招了辆出租车,回酒店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韩凯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到楼下的餐厅吃午饭。侍者刚把点好的菜端上桌来,韩凯的手机就响了。他可不想浪费了这一桌的美食,就接起电话:“喂?是局长啊,口供出来了啊。吃饭了吗?没有啊,那过来一起吃吧,顺便吧口供捎过来。快点来啊,我在酒店的餐厅等你。”说完,挂了电话,向服务生要了杯橙汁,边喝橙汁边等着大叔的来到。本以为会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橙汁还没喝几口,大叔就已经到了。韩凯心底暗暗疑惑:这大叔真是受我的邀请来的吗?不会是早就想好了要来,然后才给我打的电话吧?韩凯心中不禁赞叹起大叔的狡猾来。

大叔刚落座,眼尖的侍者就拿着菜单来到桌前。“真是积极啊!”韩凯赞叹道。“只要是进来的人,就想方设法让他们在这吃顿饭;只要是吃过饭的人,就想方设法让他们住下。”韩凯记不清这是谁的名言了,不过可见这家酒店将这个商业准则贯彻执行的很到位。老迈克听到韩凯自言自语,就问:“你说什么?”

韩凯发现自己失态了,忙辩解道:“我是问你想来点什么?”

大叔摇摇头说:“随便来点就行。”

于是韩凯向等在一旁的服务生道:“再来份一样的。”然后又问:“你喝什么酒?”

大叔摆摆手,对一旁的侍者说:“给我来杯水吧。”侍者应声而退。

待侍者将水和饭菜都端上桌后,老迈克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信封。(韩凯怀疑大叔为什么要将这么个大信封揣在怀里,难道拎个袋子会被人偷?)他把信封递给韩凯,韩凯也没顾忌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场就把信封拆开了。老迈克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感叹当下的年轻人一点自我防范意识都没有。韩凯也没看大叔是什么表情,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口供一边还招呼大叔赶快吃。迈克心想自己可真是老了,不但思维赶不上新一代,连观念也落伍了。他看韩凯看得正认真,也没好意思打断他,只是自己边吃饭边提防着四周有人窥视韩凯手中的资料。

韩凯看大叔一脸紧张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不就是几份口供嘛,不要说没人想看,就是被别人看了,也不见得能出什么事。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口供。翻过几张之后,韩凯忽然发现不对,警察保护资料的本能使他迅速将资料合上。警长看出了韩凯的变化,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不以为然地对韩凯努努嘴,然后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

原来在几份口供的后面,还有死者的详细个人资料,厚厚的一沓。韩凯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警长看见他在公共场合就打开信封时那么吃惊了。口供虽不能随便给人看,但就算无意让别人看见了,既不会泄露录口供者的个人隐私,也不会妨碍到警察办公。但死者的资料就不同了,且不说它是报社记者进行添油加醋渲染的基础,如果它被警方以外的人看到,而那个人的口风又不牢实,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进凶手的耳朵里,不但警方的破案进展会受到影响,死者亲属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韩凯想想自己差点犯了大错,不禁后怕,赶紧将资料装进信封,揣在怀里,擦了擦额上的汗,低头专心吃饭。

这顿饭因韩凯先前的“操作失误”而吃得很沉闷,席间韩凯与迈克之间除了偶尔无关紧要的交谈之外,根本没说话。老迈克先韩凯一步吃完饭,他抹抹嘴,拍了拍韩凯的肩膀道:“剩下就看你的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说完,抬腿走人了。

韩凯一个人默默地吃完饭,抬头看见侍者面带着一种奇怪的微笑地等在旁边。韩凯被侍者这种奇怪的微笑弄的心里毛毛的,他不知道侍者为什么要对他笑。难道他在吃饭前上厕所时碰巧路过女更衣室,自己透过门缝偷偷向里瞧被侍者给瞧见了?

正疑惑着,只见侍者递上菜单说:“先生,这是你在本酒店就餐的菜单。一式两份,共五十八美元,外加一杯橙汁三美元,共六十一美元,清水免费。”

韩凯这才想起来,大叔没付账就走了,怪不得侍者笑呢。在美国像这种吃饭揩油的人不多见吧,看来大叔是经常这样,侍者才会不觉得奇怪。韩凯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在桌子上拍下六十五美元,拿起信封回客房了。

回到客房,韩凯关好门,小心翼翼地从信封中抽出资料,仔细地看了起来。韩凯发现,这件案子大家的口供基本上差不多,看来没什么人说谎。但是,口供一致的坏处就是,如果一个人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那大家都发现不了什么。不巧的是,这件案子恰好就是这样。从几份口供中,韩凯不能一眼就看出什么线索。他都看不出,想必警局的人也没什么进展吧?“所赖君子见几,达人知命。”“知命”倒是不敢说,不过“见几”是韩凯所擅长的。韩凯从兜里掏出原子笔,从几份口供中挑出三份比较全面的,趴在床上仔细地研读起来。

空姐贝蒂·金的口供——“今天大约是凌晨的时候我在服务舱,具体时间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当时太困了。那时我趴在服务舱的桌子上打盹,突然,驾驶舱的门被打开,把我惊醒了。机长从里面出来,问了我机上的情况怎么样,然后他说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就向乘客舱走去,看样子是去上厕所,接着我又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名乘客把我叫醒,说是打不开厕所的门。因为钥匙在机长身上,所以我就到驾驶舱找机长。机长不在里面,驾驶员说机长十几分钟前上厕所去了。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就找来了一把羊角锤,把厕所的门撬开。撬开厕所门后,就发现马桶上面有颗人头。因为撬门时惊醒了不少乘客,所以乘客们看到人头时都很慌张。我慌忙把门关上,让其中一名乘客把守,然后就报了警。”

乘客德克·怀特的口供——“当时我正睡得正香,忽然感觉被碰了一下,就醒了。那时大概是凌晨吧,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我刚想发作,突然发现那是机长。他见我醒了,冲我摆了摆手,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接着向后排走去,进了厕所。我也没好意思发作,因为其实是我不对。我睡觉时,嫌腿伸不开,就把脚放到了过道里,结果还差点把机长绊倒。我当时睡意朦胧,也没向机长解释,就又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不久,我又被吵醒了,这次是个乘客,他不停地敲厕所门,我骂了他两句,他见状就停下了。我实在太困了,就想接着睡。刚闭上眼,就听见“咣咣”的声音。我扭头一看,是刚才那个乘客和空中小姐在撬厕所门。我被他们吵的也睡不着了,就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就有种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结果果真被我猜中了,厕所里面的马桶上放着一颗人头。我当时吓得睡意全无,我身后的乘客也都很惊慌。空中小姐让那个乘客守着门,然后她就去报警了。”

乘客安东尼·让的口供——今天大概是凌晨时候,准确时间我也不知道,当时大家都在睡觉,谁看时间啊。当时我醒了,想上厕所。到厕所门口发现里面有人,于是我就回到座位上。等了大概五六分钟,还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去敲门,想让里面的人快点。可敲了好一阵子都没人回答,而且还有几位乘客被我给吵醒了,向我抱怨。没办法,我就去找空姐。

结果空姐说钥匙在机长身上,然后她就进驾驶舱找机长。出来的时候她表情很紧张,我刚想上前询问,就看见她从柜子里找出一把羊角锤。她让我和她一起将厕所门撬开,我也很紧张。因为我看过侦探小说,觉得这不是什么好预兆。结果将门撬开后,发现里面有一颗人头。当时我很害怕,而且我能感觉到大家都很害怕。然后空姐让我守住门,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她就去报警了。

韩凯将口供仔细地研究完后,又把死者的资料大略翻了一遍。然后看了看时间,给老迈克发了个短信,约他今天下午到酒店的咖啡厅详细谈一谈这件案子。不一会,老迈克就回了一条:下午三点见。

将见面的事搞定后,韩凯将手机调好闹钟,准备好好睡一觉。昨天晚上在酒吧里泡的太晚了,今天早上又被大叔这么早叫起来,现在他需要充足的睡眠来恢复元气,使自己达到破案的最佳状态。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巨蟹座的人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韩凯就常常拿这句话来堵上司李魁的嘴——特别是他早晨上班迟到的时候。就这么胡乱想着,韩凯沉沉地睡了过去。

“铃……”又是一阵恼人的铃声,把韩凯再次从美梦之中扯了出来。韩凯虽然不喜欢这闹铃,但却从未把它换成流行歌曲之类的。就因为它吵人、难听,所以才能叫人起床;那些优美的流行音乐对韩凯这种倒下就很难起来的人说半作用不起。

韩凯匆匆洗了把脸,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他将资料小心地锁在行李箱里,然后吹着小曲下楼。本以为警察都是很准时的,没想到大叔竟然已经坐在咖啡厅了。韩凯不好意思地在大叔对面坐下,挠了挠头。大叔没给韩凯解释的机会,上来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韩凯没想到大叔这么爽快,使自己刚才想好的借口根本没处施展。他啜了口大叔早为他点好的橙汁——大叔知道他不喜欢喝咖啡,然后开口道:“现在这件案子还不能说有任何线索。因为从现有情况来看,并未有什么确切证据能表明死者就是机长凯文·乔治。犯罪现场只有一颗人头,这就使警方很难辨认死者身份,单凭空姐和几位乘客从外形和发色上的判断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现在我们只有找到死者身体的剩余部分才能断定死者身份。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之一就是找到死者身体的剩余部分,但是解决这个问题之前需要先破解飞机双重密室这个问题。很明显,厕所中的死者,我们暂且认为他就是机长,他是被他杀。厕所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这一点不是什么问题。机上的任何人都有能力将机长杀死后,拿了钥匙,将门从外面锁上,然后把钥匙藏到某个行李箱的夹层中,或者是飞机坐垫里。所以,我们需要全力攻克的密室问题就是——当飞机还在天上飞时,怎样能使机长身体的其余部分从机上消失。”

老迈克皱紧眉头道:“这倒是很难办。这架飞机的构造是这样的:最前面是驾驶舱,然后是服务舱,再是乘客舱,然后是厕所,最后面是货舱。驾驶舱有一个门,乘客舱有一个门,货舱有一个门。凶手是不可能从乘客舱的门抛尸的,在飞机上打开乘客舱的门,不管是干什么,一定会被很多人看到,那么就剩下驾驶舱和货舱了。

若是凶手和驾驶员合谋杀人,从驾驶舱抛尸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当时飞机里的灯光昏暗,乘客们又在睡觉。凶手趁乘客不注意时,偷偷将尸体搬到驾驶舱再抛尸,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但是,当时空姐在服务舱睡觉,凶手想悄无声息地搬着个尸体绕过空姐,而且不被发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

“谁说的?”韩凯打断迈克的话道,“别人是不太可能,但如果凶手是空姐呢?”

“这……”老迈克一时回答不上来。

韩凯看老迈克哑口无言,笑着说:“这其实也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空姐有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搬动机长的尸体,杀人之后再搬运这么大的距离,地面上竟然不会留下血迹,这不大可能吧?”

老迈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这样看来可能性最大的还是从货舱的门抛尸了。可是我们检查过,货舱与厕所相连的门也是从里面反锁的啊,不但是这样,货舱的门是从外面由工作人员锁上的。”

“我说……唉!”韩凯被局长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有时感觉这个中年大叔真是太搞笑了,是不是人老了,糊涂劲一上来,什么也不会了。老迈克看韩凯的样子,也觉得不好意思,摸摸自己已经有些谢顶的头道:“唉,没办法,人老了,脑筋赶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韩凯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局长摆摆手说:“不用解释了,人就是这样,像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的那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好了,不说废话了,快说案子吧。”

韩凯见老迈克也不放在心上,就直接说道:“这个道理和厕所密室是一样的,既然那人能从机上身上拿到厕所的钥匙,那他为什么不能拿到货舱的钥匙呢?”

“对呀!”老迈克一拍脑门叫道。“可是……”老迈克突然脸色一变,凑近韩凯,小声问道,“那货舱的门是工作人员从外面锁上的,机长可是没钥匙的啊?”

“?!”韩凯一听,顿时懵了,愣在那里,老半天说不句话来。老迈克狡猾地笑着,韩凯这才明白过来:这老家伙给自己设了个套啊!他心想:我可不能就这么输掉。于是他稳定住情绪,说:“这么说来,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空中小姐了。我想她一定是偷了工作人员的钥匙,然后借机下手将机长杀害。对,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我们现在应该立即传空中小姐来问话。”韩凯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道。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机场的哪个工作人员偷了钥匙,然后装成乘客上了飞机,再伺机将机长杀害吗?亦或是工作人员的某位和机长有仇的朋友,偷了钥匙,然后在飞机上将机长杀死?也许是这个工作人员本来就和机长有仇,他自己亲自动手?也有可能这个工作人员和某人联手干的?”老迈克问。

韩凯二度大窘,这一连串的分析羞得他红了脸。他不是想不到这些问题,他是想不到老迈克也能想到这些问题。看来是自己小看这个休斯顿大叔了,他既然能坐上局长的位子,就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老迈克站起来,拍拍韩凯的肩膀说:“年轻人,像你这样有能力又有信心的人不多,但正是这份能力和信心有时会蒙蔽你的双眼。我是你的战友,你小瞧我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我也不在乎;但如果你现在正面对着一个可怕的犯罪分子,你很有可能就会因此丢了小命啊。我先走了,局里还有工作等着我。你说的那些我会去调查的,一有线索我会马上通知你,再见!”大叔晃了晃脑袋,大步走出门去,留下韩凯一人在那里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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