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腥  

立冬的太阳比往常要晚探出头,阳光穿过窗户,顽皮地穿梭在台灯、闹钟、枕头的空隙之间。张恩雄揉了揉眼睛,微张开眼,斜瞟了瞟窗户。冰冷的风呼呼地吹进房间,窗帘在风中摇摆,张恩雄发了一抖,全身缩进被窝里。


这是一个四十平方米的房间,四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各科各类的书籍,其中关于解剖学、法医学与物理学的书籍是最多的。这与张恩雄的职业有关。他是一名法医。


张恩雄的偶像是中国历史著名的“法医”——南宋提点刑狱司宋慈。在张恩雄的书桌上方贴着宋慈的一句话:“狱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检验。”张恩雄把这句话铭记于心,欲为每一位冤死的人洗冤。
  
“叮铃铃···”闹钟响了。张恩雄从被窝里伸出手,在台桌上摸索着,握起闹钟,按下按钮。闹钟不响了。张恩雄双手微微把被子拉下来,露出头,眯着眼睛,扫视整个房间。他揉了揉眼睛,像幽灵般没有目的地站起来,**般轻盈蹦到地板上。张恩雄伸伸懒腰,走出门,径直走向厕所。


张恩雄梳洗完毕后,倒了一杯牛奶,端起来,真要喝时,手机响。手机铃声是陈奕迅的《一个人》,是张恩雄最深爱的歌,每次听到就会热血澎湃。张恩雄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说:“静琪···有案件发生。城北护城河边。哦,马上到。”张恩雄穿上外套,冲出了门外。


当张恩雄达到现场时,他已经穿上了工作服——一件白色的外套。张恩雄健步走向尸体。死者是一名男*,大约三十岁,个头中等,头发微微发黄,皮肤黝黑粗糙,穿着一双洗褪色的淡黄色军旅鞋,一身地摊货,二三十元就能买两件。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和物品,手机和钱包也不见了。两脚底皱白不胀,发髻紧,头与发际、手脚爪缝,鞋内各有泥沙,口鼻内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血污,有搕擦损处。这是生前溺水的验证。初步判断,是失足淹死。


张恩雄检查完尸体,来到重案组组长黄静琪的身边,脱下手套,说:“哼哼···我测量了死者的肝温,加上河流最近的温度。估计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前天晚上的十二点。初步判断,是应酗酒而失足落入水中淹死的。但是还是要复验,不排除是死于谋杀。”


黄静琪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二十分。她吐了吐舌头,说:“那就是大约死亡了三十二个小时。”
  
“你是如何知道他是淹死的?还······”黄静琪有的糊涂。


“因为死者的两脚底皱白不胀,头与发际、手脚爪缝,鞋内各有泥沙,鼻内有水沫及有些小淡色血污,头部有搕擦。肚内有水,肚腹微胀。这都是淹死的症况。在宋慈的《洗冤记录》中有相关记载。”


张恩雄甩了甩手套,握在手上,说:“知道死者的身份吗?”


“不知道。”黄静琪无奈地咬了咬嘴唇说,“死者身上无任何证件···”
  
“死者是一名工地的工人,未婚或是已经离婚,妻子变心了。生活十分困难,为人节省。工作很买力。失去了自信心,几乎在绝望中。以酗酒来逃避···不过因死亡现场在水中,除去了很多证据。我只能知道这些。”张恩雄用食指弯曲顶住下巴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黄静琪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地按了按额头。


张恩雄吐出舌头,润了润嘴唇,说:“死者的鞋是军旅鞋,鞋洗得发黄。还有,他的衣服是便宜货。这些证明他的生活困难。而他的鞋发黄和衣服破了几个洞,他却还是穿着,这完全可以说明他为人节约。”张恩雄转头看尸体,指了指。
   
黄静琪还是一脸困惑,用手比划着,吞了口唾沫,说:“就算你说的这些是正确的,那还有,你怎么知道死者是工人?”
   
张恩雄笑了笑,面带神秘,说:“死者的手十分粗糙,是做苦力的手。皮肤黝黑粗糙,说明他经常在炎日下工作。他还穿着一双军旅鞋,工地的工人大都是穿这种鞋。···你是不是想问他也许是个农民。的确有可能,在这个时间农民大多在乡村忙着工作。再而,如果真的有农民来到这个城市,也没可能在晚上十二点喝酒。”


“如果真相真如你说的一样,你怎么解释他是未婚或是已经离婚,妻子变心了?他失去了自信心,几乎在绝望中。”黄静琪不得不承认张恩雄所说的是正确的,可她还是有疑惑。
   
张恩雄看着黄静琪认真的样子,觉得想笑,双眼注视着黄静琪,说:“死者的衣服破了几个洞,如果他的妻子爱他或他有妻子,他的妻子是不可能不管的。所以我说他未婚或是已经离婚,妻子变心了。”


“我们可以调查各工地是否有人员失踪。恩···根据水流的流速···恩···死者的落水的地点应在城西的XX小区旁。我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张恩雄一副正经和确信的样子,眼睛直看河流上游的方向。
   
“如果案发现场真的是在城西的XX小区旁,而且死者的身份真像你所说的话。我是不是要请你吃饭。”
   
“我喜欢有聪明的人。不要太腐败···大概二十道菜就行了。”


“好吧。不过第一道菜是豆腐,第二道菜也是豆腐,都是豆腐。”


法证宋俊检查完现场,欲开口。                      


“你是不是要说死者是一名工地的工人,未婚或是已经离婚,妻子变心了。生活十分困难,为人节省。失去了自信心,几乎在绝望中。以酗酒来逃避?”黄静琪抢先一步,神秘地笑了。


一条也不差······你是怎么知道的?”宋俊一头雾水。
   
“那就问问你的好兄弟。”黄静琪用手指了指张恩雄,露出白牙,笑了笑,转身走了。


宋俊好像想起了什么,故作生气的样子,说:“恩雄,又是你。你到底是法医,还是法证。我的工作你都帮我做了,我的工资是否要给你。”
   
张恩雄调侃道:“我会考虑考虑的。”


宋俊用拳头轻轻地打在张恩雄的胸口,突然严肃起来:“嘿。这次的案件好像没那么简单。”
   
“对啊。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死者的口腔有问题。”


你是说死者口腔中的一颗虎牙掉了,口腔中并无一点水藻,可鼻腔中却有。”

“是啊。的确有问题。”
   
“不如我们比一比是谁先查到死者的真正死因。”
   
“好吧!我们各查各的。”说完,张恩雄摸摸肚子,吐了吐舌头,说:“肚子饿了!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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