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底牌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住桌面上的那张牌。牌面，黑桃K。
杜康把视线从底牌移到了中年男人的脸上：“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说着，他把桌子上所有的筹码都推到了中年男子面前，“愿赌服输。”
中年男子也许是刚才紧张过度了，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杜康扭过头，冷笑着说道：“门外的朋友也都请进来吧。”
话音落时，门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响动，像是一条犹疑不决的蛇。杜康看着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由疑至惊，知道他已经看穿了其中的奥秘——到底也是老江湖了嘛。恰在此时，门开了。
两名彪形大汉紧跟在一名艳丽的年轻女子身后，走进了房间。
但凡赌博，总是有输有赢。而十赌九诈，那些“赢”里，包含了太多的“千术”、“牌局”。而但凡赌场，总是有“保镖”队的——或是来客输钱，付不出帐来；或是来客出千被看穿；或是遇上了来踢场子的；或是遇到高手，赢钱太多的——这些情况下，“保镖”们会用拳头和刀子来说话。杜康的父亲终日沉溺于各类赌场，他可谓是赌桌旁长大的。对于千术，虽不说出神入化，倒也颇为精通，更何况《邪恶手册》里也记录了许多出千方法，所以，今天节节获胜并不足为奇。
但令中年男子费解的是，为何偏偏最后一局杜康输了呢？明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明明挑衅的show hand。可为何偏偏只有这一局输了呢？——就输在了最后的那张底牌上。
中年男子冲过来一把揪住杜康，扯开了对方的外套。
果然不错！和他猜的完全一样，杜康的袖管里藏着一个弹夹。用赌场里的专门术语来说，叫“袖夹”。即在袖子里藏一个弹夹，赌牌时从里面飞出一张想要的牌来替换手里不想要的牌。这是一种基本的千术，中年男子当然知道，并且今天一直提防着。他可以肯定，一直到最后一局之前，杜康都没有使用过。他唯一的松懈，就是杜康抛出底牌前的一刹那。
杜康袖管里的那张牌格外刺眼——一张黑桃A。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高中生当时并没有来得及换牌吗？不，这小子是个高手，不可能的……
难道……
中年男子不由一惊——难道他是用黑桃K替换了黑桃A？他是故意输的？
正这么想着，杜康推开了他的手，说：“怎么？钱可都没少给你。”说着，疾步走到了门口。
两名彪形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中年男子来到女子身边，耳语了一番。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怔怔地看着杜康：“你出千换牌，是……为了输？！”
杜康邪笑道：“哦，是啊，为了把之前赢的都还给你们。”
中年男子微微点着头，他的猜想果然不错——杜康用了某种千术，保证自己能发给自己想要的牌，而同时又知道发给对方的牌是什么。这样，他才能输赢自如。他问道：“小子，怎么做到的？”
“哦，简单啊。”杜康折回到了赌桌旁，那起桌上的牌来。他当着众人的面一遍遍地洗着，“比如，我想要的是三张A。”他说着把牌分成两半，牌面朝内，相对而立，“你们看到了，左边那张的牌面是方块K，右边那张的牌面是红心A。那么，我把A洗到牌堆的最底下。”他的手配合着话语，“好了，那现在整个牌堆的最底下一张是红心A。然后，照这个方法，再洗两张A到牌堆的最底下。也就是说，”他把牌堆翻了个身，抽出最后三张一一摊在绿呢桌布上，“最底下的三张牌，就是我想要的三张A。”他把三张牌又放回去，理了理牌继续道，“接下来就是发牌的技巧了，要结合节奏与速度，当然要练习很久才行。”他边说边抽出一张牌扔在桌面上，看似是抽取了牌堆最上方的一张，结果却是一张黑桃A——这本应该是整个牌堆最底下的一张。也就是说，这是在洗牌和发牌的过程中同时动了手脚。
在中年男子吃惊的眼神中，杜康接着说道：“因此，只要是我发牌，那么就一定可以发到自己想要的牌。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发给你的是什么牌。”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就演示起来。先是从牌堆里抽出任意一张，牌面向下继而划出一道弧线把牌面摊在众人面前——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可能看到牌面。
一张梅花J出现在众人眼前。杜康嘴里立刻就说：“这张是梅花J。一样的，很简单的千术。”他点着自己的手表，“在出牌的瞬间，利用表面玻璃的反光而已。”
少女有话想说，却被杜康抢先了一步：“不过，无论怎样，赌场里有赌场的规矩。我既然输了，就把之前赢的都如数奉还。”他话音落时，已经走出了房门。
“等一下！”少女一声令下，两个彪形大汉又一次拦住了杜康。
杜康皱着眉：“嗯？”
少女浅笑道：“我想知道你的另一张‘底牌’——你把我们引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来少女已经看破了杜康的如意算盘——把底牌憋在手里，是为了看是否能引出保镖。若是没有保镖，说明这家地下赌场还嫩的很，而且赢下一票也不错——这说明他可以带着钱安全离开。要是能引出保镖，就说明要是自己赢下桌面上所有的筹码，必然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不如出千诈败。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又不是想要赢钱或是自保那么简单——这小子此行一定另有目的。
他还有一张底牌没有揭开！
杜康看着少女，吐出一句：“真想不到，这个赌场的老大竟然是这样一个少女……不过，无所谓了，因为，呵，”他脸上又露出了笑意，“终于说到了正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