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赌局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是——“当你实施一个诡计需要用到一些道具时,那么,只有把这些道具备齐了,才能使诡计成功。”
《邪恶手册》上的这句话,显得很幼稚。但杜康却认为,这是一句非常重要的话。
他的“盗取黑钻”计划的确需要许多道具,而他此行的目正是要将他们备齐。
驼背老板打开了暗门。
这是杂货店的后面,连接着一条幽深曲折的巷子。杜康跟着老板在巷子里左拐右拐,然后在一间独立的两层楼平房前停步。
驼背老板敲了5下平房的大门,顿了5秒,又敲了5下,再顿了5秒,然后再是5下。杜康明白,这是暗号。
果然,大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朝他们和善的笑了笑,然后塞了一张10元钞票给驼背老板。后者一接到钱,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中年男人又转向杜康,还是和善的笑道:“老板,里边请吧。”
他让过身,杜康走进了平房。
中年男人那一对三角眼警惕地环顾了一遍周遭的情形,这才把门关上了。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啊,高中生?”中年男人试探着问道。
杜康只是走路,并不答腔。
“呵,没关系啊,呵呵。自古英雄出少年嘛。”中年男人自说自话地把他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大房间门口。然后,拧开了门。
一张铺着绿呢桌布的大方桌率先映入了杜康的眼帘,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赌具,可谓一应俱全。
待杜康走进房间,中年男人把门一锁,拍拍他的肩膀道:“江湖规矩,不问对方姓名。你我的年纪,我叫你一声小老弟,你称我一声老大哥,不为过吧。”他的三角眼扫了一遍杜康,“称过兄弟,你我便是朋友。但赌桌上是六亲不认的,愿赌服输……”
“规矩我都懂。”杜康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好,那话不多说——小老弟想怎么玩?”
“扑克。”杜康说着,在方桌旁入了座。
中年男人在他对面坐定,笑道:“扑克可不只一种玩法。”
“梭哈”杜康斩钉截铁地说道。
韩志颖走出更衣室,一眼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柳依灵。柳依灵也看见了他,一时间紧张地面红耳赤。她双手用力握住购物袋,使劲想要说出个一言半语。
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3秒,然后好像她不存在一般,径直朝楼梯走去。
动啊,脚快动啊。柳依灵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个韩志颖曾经停留过的位置。腿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一动不动。
韩志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韩……”——女声,急促、短暂。他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发出这一声的柳依灵——那个满脸通红,动作僵硬的女生。
“明天……就是生日……你的生日。”她甚至无法妥帖地组织起合乎语法的一个整句,“你的……我买的礼物……乔13……鞋子。”
这是韩志颖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生日,柳依灵把它视为“最后的机会”。为了买这双鞋,她花掉了发传单辛苦赚来的钱。此刻,她双手拎住购物袋,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推到了他的手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直视着对方,好像在说——“快接啊。”
“哦,谢谢。”韩志颖这么说着,但手丝毫没有动的意思,“我不缺篮球鞋的。”
拒绝?!柳依灵有这个心理准备,她的视野里,他在转身。
最后的机会,她提醒自己。
“韩志颖!”她叫道。
“嗯?”他皱着眉,停住了脚步。
“我……嗯……其实……”她一步步走进他,手里是承载着希冀的购物袋,“你也许不知道……”话到了嘴边,就差一点了,她咬着嘴唇,“我……一直都……一直都……”
“哦”韩志颖还是那副冷漠的神情,“我不喜欢你。”
那句憋了整整3年的“我喜欢你”就快要说出口了,却被他这一句又生生塞了回去。
柳依灵略显呆滞地看着地砖,眼圈以最快的速度红了一轮。
“没别的事的话”他说着,已经踏上了楼梯,“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是韩志颖的“冷”——她的爱,如今,也伤了她。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她用力抽了一下鼻息,眼睛闭了一会儿才说,“大家同学嘛,送一个礼物而已。”
她只是一心想把这双鞋送给他,像一个仪式,一个句号,一个结局。
这次他连话都没说,只是笑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下了楼梯。
眼泪,这才顺着她的脸爬下来。空荡荡的走廊,她说出了这10分钟以来最顺畅的一句,“我一直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旋即,蹲在地砖上,任凭眼泪一滴滴敲打在购物袋上。
这怎么可能?!从第一局开始,那小子就一直在赢钱。
每个筹码牌代表100元,他从一个开始,现在是512个。
“这一次我轮到我发牌。”杜康把512个筹码推在方桌中间,“我全部压上,你跟不跟。”
牌都还没有发,就show hand!中年男人嘴里一哼:“小子,别太狂了。”
“跟不跟?!”杜康提高了声调。
“跟就跟!”所谓输阵不输人,中年男子也是和他卯上了。
1024个筹码牌碰撞在了一起。
杜康把玩着手里的牌,问道:“想清楚了?”
“废话少说!”
“那好。”
杜康正欲发牌,中年男子却冷笑道:“慢着,趁刚才和我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假装无意识地玩牌,在牌堆里做手脚。小子,老套了。”
“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样吧,你要是不行,我当着你的面再洗一遍牌。”
中年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他那双三角眼死死地盯住杜康的洗牌的手。
杜康先是把牌分成两半,牌背向外,牌面向内。就这么来回洗了50次左右。
“行了吧。”杜康把牌堆牌背朝上握在手里。
“发牌吧。”
先是一人一张暗牌,然后交替着每人各发了4张。
中年男人扫了一眼8张明牌——杜康是一对A与一对4,而他自己是一对Q和一对8.他马不停蹄,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一张Q。
也就是说,杜康能赢的情况只存在一种——他的底牌是一张A。
两人都在观察对方的表情,迟迟不开底牌。
“三张Q,一对8”中年男人先沉不住气了。
杜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底牌不是A才对。中年男人催促道:“小子,亮底牌吧。”他说着,跺了5下脚。
门外离开传来了一阵声响。
“小子,快点!”
那声响很明显是脚步声,似乎还不只一个人。
杜康把双手合十,把那张底牌夹在里面。
“快!”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冷硬地挤出这个字。
门外响动停止了,时间也好像停止了。在一片安静中,杜康用低沉地喉音说道:“到了亮底牌的时候了。”
“啪”的一声,底牌被扔在了绿呢桌布上。
牌面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