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老严的意料,来的警察似乎竟认识那个年轻的丧葬师。
“这是一个密室。”警察第一句话就是。丧葬师点头,表示赞同。太平间的钥匙只有老严所有,而锁了门的太平间,尸体无法出去,活人无法进入。
“所以,”警察又说,“在这样一个只有死人的密室,她又能是被谁勒死的?”
丧葬师挑眉,随手一指。手指之处,正是那具女尸。
警察愣了愣,怒道:“别开玩笑,这是正事。尸体怎么可能杀人!”
丧葬师只是冷冷地道:“你问我是谁勒死了她,那么就是这具女尸,这不是玩笑。就好像砸死人的是可以是榔头,也可以是高空坠落的人一样。不论她生前如何,此时它只是一个工具。”
“那它怎么勒死她的?别说它已经过了尸僵期,就算它还是僵硬的,也抵不过一个活人的挣扎。她已经死了,尸体根本就不可能施力!”
丧葬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绳子能施力?”
“当然不,施力的是人。是人用绳子勒死别人。”
“那么上吊的人呢?”
“那是重力……”警察忽地一咬舌头,“你是说,是重力?她被吊起来了?”
丧葬师又一挑眉:“确切地说,是女尸先被吊起来,然后手臂间勒着死者的脖子,把死者吊了起来。它左手腕上有绳子的勒痕,就是它脖子上那根绳子留下的。绳子绕过手腕,以此来固定手臂的姿势。”
警察呆呆地张了张口:“这样也可以?所以死者脖子上的痕迹不是绳子留下的,确实是女尸勒死了她。”
但是随即新的疑问又产生了,警察瞪着丧葬师:“可是,又是谁把女尸吊起来的呢?10点太平间就锁门了,死亡时间可是11-12点,她不可能被吊了那么久才死。”
“当然,”丧葬师说,“所以女尸和死者确实是11点之后才被吊起的。而吊起他们的……”
丧葬师顿了顿,又是一指。这次指的,是旁边一具略胖的尸体。
警察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具尸体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无力道:“好吧,你还是继续说吧。勒死死者的是一具尸体,怎么把她吊起来的又是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冰冻过的。”丧葬师说:“确切说,是被泡在水里,在雪柜中冰冻的,外面裹过一层厚冰。女尸脖子上的绳子的另一端也曾经被裹在这具冰尸上冻在冰里。然后穿过上面的水管,这就是一个天平。一端是冰尸,一端是女尸和死者。”
警察兴奋地打断道:“所以,冰慢慢融化,这就是一个定时装置。”可下一秒,他又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冰尸融化,越来越轻,不是反了吗?应该是它越来越重,这才能把女尸和死者吊起来啊。”
“所以,女尸和死者的一端,也是有冰的,而且,比冰尸一端的冰,融化速度更快。这样,原本平衡的天平,因为女尸和死者一端的冰先融化,重量变轻,而被先吊了起来。死者被勒死后,冰尸一端的冰也融化了,所以天平就散了。”
丧葬师说着,伸手有摸了摸女尸和死者之间的褥子,那层微小的细末。那是盐花,是盐水结冰后融化产生的盐花。
盐水结的冰,比普通冰融化要快得多。
真相似乎已经浮出水面。警察还有最后的疑问:“可是,这样的装置,管理员不会发现吗?”
这一次,丧葬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时嘴角竟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笑意:“大概因为管理员是个善良的人吧,可惜别人还有老天不那么善良呢。最开始被吊起的冰尸藏在水管后面,而所处的地方又是在太平间的角落,如果不开灯,很难看到。我猜凶手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太平间的人,并且关了灯。一般也不会有人再去查看太平间里面的情况,锁了门,也就离开了。”
始终待在一旁的老严,叹了口气:“是他。是那个男人。这两天死的人不多,他总是一个人在这里陪着那个上吊死的女孩,很晚才离开。昨天晚上也是。”
警察皱眉:“为什么……”
丧葬师打断了他:“你们应该已经立案了吧,那个上吊死的女孩,她是被杀的,她脖子上现在有三道勒痕。而那个男人爱的应该是这个女孩,所以为她报仇吧。甚至要用她的手,为她自己报仇。只是他却不问一下,那个女孩自己是不是愿意,这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愿望。也是,她已经死了,早就没人能理解她的感受,她的想法了。”
警察看了一会儿丧葬师:“只是没想到你的性子,居然还会管这种‘闲事’,我本来以为你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的家伙呢。”
丧葬师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从头到尾就没在管这件事,只是我的客户是这个被尸体勒死的女孩,所以作为丧葬师,我觉得有必要把她的话都转述出来,如此而已。”
[此贴被宇洁于2012-3-18 17:10:48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