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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人气:837)
 我非鱼汤川学坏打开我非鱼的博客
1 楼: 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0年05月01日15点28分



人活在这个世上,是很无奈的。有些事明明不想去做,却非做不可;有些话明明不愿多话,却不得不说。然而讽刺的是,那些不想做的事,那些不愿说的话,有时候却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而去做、去说的。就好比一株花,它既然盛开了,便不愿意凋谢甚至枯死,可它还是凋零枯萎了。用科学来解释的话,我们都会说,这完全出于花的习性,是垣古不变的自然规律。可是,我更愿意以一种主观但绝非臆断的说法来看待这种现象。我想,花之所以开了又败,是因为它不想只开一次,它想让自己更美艳、更自在地存在。为了获得新生的幸福而不得不经历败死的痛苦,从这点来看,花和人是一样的,整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我独自一人伫足在阳台上,有风迎面吹来,风虽不大,但足以拂乱我飘逸的发型,晃动眼前鲜嫩的盆栽。透过暖暖的晨晖,清淅可见油绿叶片上方的纯白色花朵。虽与这花朝夕相处,但我却不知它的名称,我向来不爱对花花草草寻根究底,只要它好看,我就看。

可是,今天却出现了意外,我竟突然很想知道它的名称,无奈我还是无法从记忆中获悉分毫。我感觉到我有点沮丧了。我只有低下头,视线无意地停留在了花株靠近根部的叶片上。很奇怪,那两张叶片似乎都已枯萎了,显得皱巴巴的,没有一点生气,难看得要死。

枯萎了……等等,难道……是昨天……

可恶!我竟然会这么大意!我用力拍了下脑门,思绪又回到昨天下午那一幕。

那件事我已经思考了整整一个星期,但是,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我每天都在做与不做的决择中挣扎着度日,可是,昨天下午,我终于下定决心,虽然我很无奈。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想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他也正好从外面回来,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一进门就笑着对我说:“今天收获不错,我终于被选中了!”

“被选中了”是指他终于成功地进了某家公司,他以前一直在找工作,但没有一次成功的,这次能够如愿以偿,虽然那并不是什么有前途的公司,但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没错,他在笑。可是,我却看不出他这次的笑容与以往的有何不同。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遇到多么倒霉的事,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笑,而且我能够感觉到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充满无畏的斗志,这次也一样。

从小到大,我样样都比他强,家境比他好,学习成绩比他好,人长得比他高大比他帅,无论在什么场合,我总比他受欢迎,我一从大学毕业出来就被一家大公司骋用为主管,而且很快会被提拔为副经理。我的人生似乎是一帆风顺的,所有的成功都那么眷顾我,上帝的天秤完全倾向了我这边,按理说我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我从来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的快乐,从来没办法像他那样发自内心的笑过,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乐观地对待人生。

幸福究竟是什么?我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一直在寻求一个能够令我满意的答案,但一直触摸不到它的根源。

“是吗?那就恭喜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我也微笑地向他祝贺,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他突然收起笑容,睁大眼睛低着头看看我,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好像很不解,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比他更不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刚回来,我坐下还不到3分钟你就跟着回来了。”

“唉?很奇怪啊!你今天比平时早回来了15分钟,是什么原因?不会是你偷懒,擅离职守了吧?”

说着他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忙把视线移开他的脸,无措地环视四周。忽然视线停留在了厨房里的保温瓶上,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站起身来,边往厨房里走边说:“是偷懒来着,我不是机器人,也是要休息的。我去泡杯热咖啡。”

“帮我也泡一杯。你的手艺那么好,如果没有人分享,不是太可惜了吗?”他头也不回地向阳台走去。我知道,他又要去看他的花了。

“锋,这回你的幸福感肯定又增加了不少吧?”我走到厨房门口时这样问道。
每当他遇到不比前一天倒霉的情况时,总会说自己的幸福感又上升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容易满足。我曾问过他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他很开心地说:“只要还活着就是幸福的。人固然会碰到许多不如意,但是只要还没有死去,就有机会改变这种现状,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虚伪!这是我在听到他这么说时的第一反应,一个人活着如果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植物人一样静静地等死,这难道也是一种幸福吗?我的内心不断这样呐喊着,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的心里却忽然腾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我没有回答他的反问,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内心的想法。
他似乎也并没有要我回答的意思,他仍然背对着我自顾自地说:“老实说我是挺幸福的,能追到这这么好的女朋友……”
女朋友……那个女人……为什么又要提起那个女人?他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会伤心难过,还故意常常在我面前提她,真是可恶!
“不过说起幸福,最幸福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他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你的女朋友多得都数不清了,而且从来都是你甩人,从来……”
“够了!”
听到这里,我受够了。我愤然往阳台跑去,狠狠地瞪视着他。当时我手中还拿着那个装着开水的不锈钢杯子,可是很奇怪,我丝毫感觉不到烫。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但说话时还是那种不顾人感受的语调:“怎么了这是?虽然你比我幸福,但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闭嘴!”我再也扼制不住那一鼓愤怒,它化作一杯滚烫的开水连同杯子一起往他的嘴巴狂飞而去。
他忙伸手来挡……

可恶!一定是那个时候开水洒在了叶片上!
混蛋!我当时为什么不努力控制住自己?一盆好好的花却存在这两片不谐调的枯叶,如果被警察发现的话,一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行!我要冷静。
有了!昨天晚上那两个警察来找我问话时并没有走到阳台,这么说他们也就不会知道我跟锋起过冲突,不过他们也许会再来找我了解情况。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警察再次来访前把那两片叶子处理掉。

我把枯叶摘下拿到厕所里烧掉,烧完之后再用水一冲,啊!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他们甚至连我杀人的动机都找不到。哎呀,一想着那班警察东奔西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事件的中心而露出的狼狈样,我简直要高兴死了!
“叮呤、叮呤……”门铃响了起来,仿佛在映喝我兴奋。

来了吗?没关系,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我把门打开,果然是警察。不过并不是昨晚来过的那两个。眼前这位警察比起之前那两位要年轻得多,看样子不会超过二十四岁,多半是刚从警校毕业出来的。
他叫吴青,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看过他亮出的警证后,我躬敬地请他进房。
“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主要是向你了解一下李锋的一些情况,一会就要告辞了。”吴青向我摆摆手,似乎是真的不想麻烦我。
他虽这么说,但作为主人,招呼来客喝茶总是应该的。我径直走到厨房,取出碗柜里仅有的两个杯子。我常用的那个昨天下午摔在地上碰出了几处凹痕,还是留着我自己用好了,否则会显得很没礼貌。
我把两杯茶端到几上,他并没有要端起来喝的意思,只是两眼炯炯有神地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他说:“李锋于昨夜十点左右遇害一案,相信你很清楚。”
啊,我的嫌疑最大——很明显的暗示。
“我昨晚听说了,今早也看了新闻。他……”我努力使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足够悲伤但又绝不过分,在这方面我可算是个天才,当年学校话剧社社长的位子可不是白坐的。不过,就算没有什么演技我也不会因此而穿帮的,对于锋的死,我心里真的有种隐隐的痛感。想从我的表情捕捉破绽是行不通的。
“案发当晚我的同事来找你询问过一些情况,不过,有些地方还须要再确认一下,所以……”他嘴上向我致歉,但表情却无一丝变化,还是那么冰冷。
“我也学过两年法律,这个我明白。不过我等一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话就快问吧。”我知道在这种时候要稍微表现得有点烦,但不能过于强硬。
“就你所知,李锋真的没有和谁结怨吗?”他突然问道。
结怨?锋不是被歹徒抢劫所杀吗?昨晚那两个警察就是这么说的呀!
“结怨?这个问题我回答过N遍了,并没有谁想要跟他过不去。”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于往常的举动?比如说,他有没有表现得比平时慌张或害怕?”
这是警察一贯的问法,一点新意都没有,看来这个吴青也不怎么样。我随口就可以回答。
“没有。至少我没发现。”
“你觉得……李锋是个什么样的人?”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似乎在笑。
可恶!终于要到重点了吗?这个问题我倒没仔细想过,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这个警察不简单呐!我要怎么回答?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的,我得谨慎一些,绝不能让他知道我和锋有过不愉快。
我喝了一口茶,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开朗、诚实、乐观、和气,从来不会被任何事吓倒,这就是他。”
“哦……”他终于拿起茶杯往唇边送去。他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一个冰冷的微笑。茶本是热的,却仿佛要被他的笑意冻结,再也没法流动分毫。他又问,“那么你和他相处得如何?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吗?比方说,在某件事上的观点不一致所引发的争执?”
他那寒光四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要洞悉我内心的一切。我感觉到心跳开始加快了。
“你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吗?”我愤怒地斥责道。任何人被这样问了都会感到愤怒的。
“没错。老实说,你的嫌疑最大。既然他平时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不良行为,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他最亲近的人了。据我们所知,他最亲近的人便是你了吧。”
我顿感火冒三丈,这团怒火将我猛然从沙发上弹起。
“我跟他的关系是不错,而且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可是说到他最亲近的人不应该是他的女朋友才对吗?凭什么就断定我的嫌疑最大?”我只能这么说了。
“这个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他的样子仍然那么坚定,“只是,为了洗脱嫌疑,你现在要做的是,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吧。”我妥协了。妥协的时机恰到好处。
“我从来没有跟他发生过大的不愉快,偶尔遇到意见不合时我们都会选择不再多说地保留各自的观点,绝不会因此而大吵大闹,更不会严重到要杀死对方的程度。”我瞪视着他。
也许是我的愤怒起了作用,他没有说话,只是稍微低下头,大概他在想该怎样继续这个话题吧。但是他又喝了口茶,继而开口问道:“桐少云,昨天晚上9:30到10:30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呵,这种问题我想过无数遍,回答多少次都一样。
“我跟之前来的两位说过,这段时间我和一个叫陈小苹的女姟在电影院看电影。”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什么时候结束?”
“从8:40到10:40。历时两个小时的电影。”
“这么说你从大概8:30左右就出发了?”
“没错。”
接着他要求我把电影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这可难不倒我,我已经练习了几十遍。
他又陷入了沉默。
两分钟过去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
边往阳台上走边说:“我四处看看可以吗?”
这哪是在征求我的同意,难道我还能反对不成?警察都是这么霸道的吗?不过,没关系,你什么都找不到。
他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把我手中的杯子碰倒了,还好杯中所剩的咖啡不多,否则我这地板可难洗了。他面露尴尬地向我道歉,捡起杯子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来擦:“不好意思,我帮你擦擦——”
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手帕——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
“不用了,我来吧。”
“我四处看看……”他有些难为情地着往阳台走去。
他把手搭在阳台上,脑袋不住地左右摇晃,饶有兴致地说:“唔……这儿风景不错。你们真有品味!”
这是在夸我?还是别有用心?
他视线停留在眼前的盆栽上,眼角稍稍皱起。
盆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这株花?难道他看出了什么?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的,不可能的!我已经处理掉了,他什么都不会发现!我只要老老实实地等他离去就好了。可是这种漫长的等待,似乎是会杀死人的。
他突然转身,冷不防地问:“这花长得不错呀!是什么品种?”
可恶!你是来办案的还是来看花的?
“呃……那个……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这盆花是锋养的。”
“哦。”
“我去他房里看看,没问题吧?”说着他又径直往房里走。
“当然可以……可是……那是我的房间。”这个人也不问清楚是哪间房就乱闯,真是讨厌!
“哦,是这样啊……”他回过头来冲我一笑,但并没有停下脚步或要移向另一个房间的意思,反而更坚定似的走进我房里,“那就顺便看下你的房间好了。我想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存心跟我过不去?不过不要紧,里什么都没有,随他的便吧。
“你请便。但是记住,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他把整套房子都看一遍,真是够是细心的!不过看样子他什么都没发现。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他走到门口时笑着说,“如果哪天我有空请你出去喝咖啡的话,桐先生会赏脸吧,嗯?”
“那是我的荣幸。”
啍!荣幸个屁!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可是我不能这么说。人活着,总是要说点欺心话的。

说了这么多无奈的话,总算把那个讨厌的警察送走了,我得冲杯热咖啡放松一下。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我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马上就要到来了。幸福就是没人能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是的,我做得天衣无缝。
昨天下午跟锋吵那一架后,我就下定决心要杀死他。按照之所计划好的,我约他9:40在人民公园见,那个地方晚上一过9:00就安静得不得了,连鬼影都没有,在那里杀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以前我们俩去过那个公园好几次,对他来说见面的地点并不陌生。约好锋之后,我突然接到陈小苹的电话,意思是想要我陪她去看电影。好极了!真是天助我也。我本来的计划也是找她去看电影,现在她竟主动约我,这正好为我的不在场证明剔除了那一份隐隐的不自然感。
正如我所告诉警察的那样,我8:30就去接陈小苹,到电影院时刚好赶上开场。不过虽然呆在电影院,我却丝毫没有看电影的心情,整个等待的过程我的心早已成了杀人的演练场。
我算好时间把事先准备好的加了泻药的优乐美给她喝,她曾说过优乐美是她最喜欢的饮料。9:30的时候她开始发作——哈,这下够她拉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我首先叫她把手机给我帮她拿着——像她这种女人巴不得把一切都给我,要个手机玩一下一点问题都没有——等她拉完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她说只拉了十分钟左右,这样她就会深信不疑的。
我故意选了人不太多的一排,加上看电影的时候灯都关掉了,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电影上,我悄悄离开没人会在意的。
我打了一的士,六七分钟就到了离公园两条街远的地方——我才不会傻到让司机载我到现场呢。我跑到公园的时候,锋已经在那里等了,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有点焦躁地在榕树下来回踱着步。
焦躁的人往往感觉迟钝。是的,他当时就是那样,以致于我偷偷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好机会!我把匕首藏在身后,然后轻声叫了一下,他显然被吓坏了。他猛地转身,在他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我手中的匕首已插在了他左胸。刀刺进去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迟疑。是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杀了他我就能得到幸福,我怎能迟疑?
他“呃”地叫了一下。没用的,没有人会听到。突然间,他的眼神好可怕!恐惧、吃惊、不解,一切痛苦的光芒都在他眼睛里凝聚……现在你依然觉得幸福吗?你依然认为糟糕的现状是可以改变的吗?回答我呀!
我没有说出口,但我感觉他能读懂我的意思。他没有回答,大概他也没办法回答吧,一个这么虚伪的人,怎能回答如此深奥的问题呢?
他的眼终于闭上了,永远地闭上了,可是我的眼睛呢,好像变得更大了,为什么?我是在害怕吗?不!不是的!我往旁边的垃圾桶里吐了一口唾沫,唾弃他这个抢走了我一切的人——不,是死人。
我事先戴了透明的薄膜手套,这样才能保证不留下指纹。他趟下后,我把他随身所带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一一拿走。没错,我要做成抢劫杀人。
我奋力地逃离那个地方,那里充满了恐惧,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在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电影院,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陈小苹还没有回来,一定还在测所里拉肚子哩。现在是9:49,从我离开电影院再回到电影院,用了19分钟,幸福来得是多么容易啊!一两分钟后,陈小苹也回来了,大概把肚子拉空了吧,呵……

我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能够指证我的证据。吴青?哼,就算你是包公在世,也不可能找到我的破绽。
今天是周末,如果不出去走走的话,会遭人怀疑的。
下午5:00,我在“小雅”咖啡厅里喝咖啡,这是我和锋常来的地方。
锋死了,那个女人应该会很伤心吧,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真想看看那个女人痛不欲生的模样……咦,那是……是那个女人!我感觉到幸福的脚步真的在我心房停住了。
她低着头从外面街道上走过,悲伤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唯一的色彩。
当初如果你没有离开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愚蠢的女人!我有什么不好,锋有哪一点比得上我?你和我三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与他一个星期的邂逅吗?你是那么无情,说分手就分手。这两年来,我换了无数个女朋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都是因为你。我没有自由,没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这一切都掌握在我父母的手中,你是我唯一的慰藉,是唯一能够让我感到幸福的活体。可是,你竟然要离我而去,跟我最好的朋友混在一起……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是真心相爱,好,我就让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哈哈哈……
她并没有看见坐在咖啡厅里的我,随她去吧,反正见了她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这咖啡好像有点和平时还一样,为什么?为什么这咖啡自己会动?我明明没有碰它。那是什么?是一个人的脸形……是锋的脸形……不……他在笑,发自内心的笑。在笑我吗?你已经死了,再抢不了我的东西了,该笑的是我才对不是吗?他笑得更开心了,四周充满了他笑声,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不!不要!
啊!我要疯了,我要把他摔碎。
“呯啷!”,杯子碎了,那张脸碎了,不见了,终于摆脱了!
我要离开这地方。
到家了,我整个身了瘫在沙发上,不想再说一句话。我需要安静。可是,世道好残忍,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我。
铃声,是手机铃声。这个时候谁会找我?
“喂。”
“你好!请问是桐少云先生吗?”是吴青的声音。
“我是桐少云。找我什么事?”
“方便出来一下吗?就在‘小雅’咖啡厅。”

这个时候找我,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不会的,绝不会的!可是如果他什么都没发现,为什么突然找我呢?可恶!
吴青面对我坐着,表情看起来很沉重。他说:“我说过,我会请你出来喝咖啡的。我没有忘记我的诺言,所以现在,我请你来。”
“今天你请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恐怕不只是喝咖啡那么简单吧?”
“先喝咖啡。”他没理采我,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能感受到那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无以抗拒。我只好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他也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桐先生,不知桐先生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哦,来了吗?他在学小说中的侦探,真是有模有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警察所提的问题,恐怕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所能解答的。相反,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答复。”
他两手撑在台面上,眼睁睁地看看着我,好像在等我说下去。
“我的朋友被歹徒杀害,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抓到凶手了吗?”
“还没抓到,但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他收回撑在台上的手,往后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看热闹。
什么?他知道了?不可能的!他是在虚张声势。
“是谁?”我急切地问。
“他是一个歹徒。”他嘴角露出笑意,“一个抢劫幸福的歹徒。”
什么?这个家伙……我感觉到我的心快要把整个胸腔都蹦碎了。
他继续说:“可是,那个歹徒,对幸福的理解完全错了。”
理解错了?胡说八道!
“哦?你是说——抢劫幸福?”
他又一次无视我的存在,他问道:“桐先生可否再说一次,你认为李锋是怎样的一个人?”
嗯?为什么又问起那个问题?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了吗?”
“你是回答过了,但是我想再听一次,因为你的答案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我的回答有破绽吗?不可能!
我只能再说一次:“他是一个好人。他不仅性格开朗,而且待人和气、坦诚,对人生很看得开,从来不会因为处境不顺而抑郁寡欢,更不会因此而沮丧。总而言之,他是个好人。”
吴青又笑了,笑得那么可怕。这个欤昙颓崆幔从凶徘昀虾某歉?
“的确很有意思。”他说,“就是有些阿Q精神对吗?”
他说出了我的想法。
“是有那么一点吧。”
“那么,你觉得你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接着问道。
嗯?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啊,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不知道,也不曾想过。
混蛋!怎么尽问些不三不四的问题!他到底是不是警察啊?
我迟疑。他看出我在迟疑。
“很难回答是吗?”他又把手撑到台面上,看着我说,“我问过跟你们接触过的一些朋友,从他们那里,我对你和李锋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在他们的眼中,李锋在许多时候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开朗、诚实、乐观、和气,但是他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他口无遮拦,常常会说出一些让人生气的话,而且他很喜欢炫耀自己,但是他发现别人真的在生气时会诚心地道歉,所以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来;而你对他的评论是怎么说的呢?你只说他好的一面,却没说他有什么缺点。一个人是不可能没有缺点的。”
啊……可恶!我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见我没有反应,他继续说:“同样,你跟他相处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注意到他的缺点。那么,你在我面前隐避不谈,是为了什么呢?回答我。”
这是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命令,他的眼神像刀一样锋利。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锋已经不在了,难道我还要到处去说他的坏话吗?这样的人算什么朋友!”我有点生气地反驳道,可是,为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无法信服这样的说法?
还是喝一口咖啡吧,我一直认为喝点东西是能够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情绪的。
他还是没有理采我,依然用那副讨人厌的口吻说:“我想,有这样一种可能,或许解释得通。你之所以没有在我面前说出他的缺点,是因为你想要隐瞒某些事情。你想要隐瞒什么呢?很明显,是你跟他之间的过节。你也说过你和李锋没闹过大的矛盾,你的隐瞒便正好为这一说辞提供了来自你单方面的佐证——两个好到只看见对方优点而看不见对方缺点的人又怎么会闹出激烈的矛盾呢?这样看来,你便没有杀害李锋的动机。通常情况,调查人员都会先考虑动机,一个没有作案动机的人会被最先排出嫌疑之外。可是你真的没有动机吗?答案是有的。那么动机是什么呢?这个我们稍后再说。”
他停了下来,拿起杯子又喝了口咖啡。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由他得意地凝视。
“刚才说了旁人对李锋的评论,现在,我们来看看你的朋友是如何评论你的。你平时沉默寡言,自尊心强,很上进,事事都追求完美,今天能做的事绝不留到第二天,你在学校时总是第一名。”他把头略往右边倾斜,“据说你有一对专制的父母,是这样吗?”
可恶!仅仅一个白天的时间,他们竟调查了这么多……
我不愿再提起他们,想起他们对我做的一切,我就有种莫名的冲动。我沉默着,盼望这段令人窒息的时间能够早点过去,我快受不了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说,我今天很累了。”
他露出一个阴险的笑脸,好像很满足于他所收到的效果。
“好。简单地说,你就是那个歹徒,是你杀死了你最好的朋友。”
他目光变得好可怕,简直把我的心射碎。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杀人凶手,有何证据?”
“证据,证据太明显了。”他又靠在了椅背上,“植物是很奇妙的,如果你对它做了什么,它会记住的。”
植物?难道是那盆花?不对呀,我已处理掉了。
“你家阳上的那盆花长得真的是很好呀,油绿的叶子,洁白的花朵。可是正因为本身太美好,才会更容易显出那些原本隐晦的不谐调来。花株根部的地方,有两处掉叶的痕迹,这本来没会么奇怪的,但细看它们就会发现,那两个口子很新,不像是枯叶掉落造成的,更像是被硬生生扯下的。好好的花,为什么非要把两片叶子扯掉呢?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再来回忆一下昨天我在你家里的情形吧。你把我请进房后,很客气地给我端了一杯茶,给你自己也来了一杯。我发现你用的杯子有几处凹痕,而我用的那个则没有,一开始我以为你很有礼貌,把好的给客人用,但是,我们在检查尸体时发现死者的右手手背上有局部的轻微烫伤,如果将其与那株花联系在一起又会如何呢?会产生这样个一个推理:在李锋被害前,他曾和你在一起,当时你或者他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或者别的什么饮料,反正是热的就行——你们发生了争执,无意中杯里滚热的液体拨到了叶片上,把叶片烫枯了,事后你发现这看起很不谐调,于是把叶子摘掉。这便是你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因为一旦被人发现你在被害人死前曾跟他发生过争执,你便会成为警方最关注的对象。是这样吗,桐先生?”
局部的轻微烫伤……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发现锋手上的烫伤?为什么他连这种事都推得出来?空气仿佛冻结了,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重重地向我压下来。
“胡说八道!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测罢了。”
我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是,该死的吴青把我叫住了。我不得不停住。
“你想要看证据吗?”
我猛地又把身子转回来,咬紧牙关盯死他。他有证据?不可能的,我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现场没留下能够指证我的任何线索,他在骗我。
“你在想你的不在场证明吧?”什么?又被他看穿了——可恶!
“请问桐先生,8:40到10:40之间的两个小时内你真的一直呆在电影院里没离开过吗?”
“当然!”
“那么和你一起去看电影的陈小苹呢?她也没有离开过吗?据她所说在电影院里她曾过去厕所呦。”他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会想说,我趁她上厕所的机会跑出去杀人吧?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要如何跑到人民公园去杀人?从电影院到案发现场少说也要个七八分钟吧?再加上杀人和回到电影院的时间,没有个二十来分钟是不可能办到的——难道你认为我能够瞬间移动?太可笑了!真太可笑了!”
“你当然不会瞬间移动。但你可以为自己创造时间,制造一个没有时间的假象。女孩子进电影院通常都会带点零食、饮料什么的,你完全可以在陈小苹的零食中做手脚,比如放点泻药,让她拉个二十来分钟,这样你不就有充分的时间作案了吗?如果陈小苹的时间观念并不那么强烈的话,这就极有可能了。”
“想象力很丰富,但是你依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你的推测。”
“证据是原本在你身体里的东西。”
什么?原本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要崩溃了!
“哦?”
“你的唾液。”
唾液……啊!我吐在垃圾桶里的唾液!可是,他们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唾液?是……杯子……手帕……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垃圾桶里的一个只剩四分之一的馒头上检验到你的唾液。还记得昨天我不小心碰翻你的杯吗?那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的——为了采集你的唾液样本。”
我想走开,可是脚似有千斤重,我寸步难行。
吴青上步步向我逼近,像一只饥饿的老虎。到这一步他仍不满意,他撑开那张血盘大口要把我吃掉。
“令我感到困惑的是,你的杀人动机。”他的目光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因为那样的理由,就要去杀人吗?”
“动机?你认为我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呢?你根本不明白。”
他不会明白的,像他们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怎么会明白我内心的痛苦呢?
“我是不明白。你的心态,扭曲得太严重了。”
我们都重新坐回各自的座位,但是,有那么一两分钟,他和我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调羹搅拌咖啡时碰撞到杯子发出的瓷性声音,那声音好尖,简直能把人的耳膜刺破。
他使劲扭扭身子,我知道,他身体的某一部分突然动起来,就表明他要开始说话了。
“之前我们说过,你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个评论没错吧?”
我怎么回答?我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
“沉默,通常表示默认。”他接着说,“通过昨晚一夜和今天一个白天的努力,我们了解到,你的父母对你的要求很严格,这决定了你事事讲究完美和效率的一面,所以在你的经历当中,你无论于哪一方面基本上都是第一的,这点又造就了你自尊心过强的性格,当有人在某一方面与你不相上下甚至越你时,你会感到不舒服、感到害怕、感到不公。于是,在你的心里,慢慢积累起了一股怨恨,当怨恨膨胀到极限时,危险的事件也就随之而生。可是,纵观李锋的一切,他没有点超越你的地方,他一直在失败中度过,相比之下,你是个绝对的成功者,你对他的怨恨又从何而来呢?
“只有一样东西,是在李锋身上随时可见而你却没有的。那就他的态度,对人生得失的态度。你曾经说过,他是一个乐观的人,无论发生多么不顺的事,他都不会因此而沮丧,他的脸上总是充满阳光的笑容,而这一点,恰恰是你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你内心感到这是一种失败,为什么他能做到而你不能?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幸福?为什么你感觉不到丝毫的幸福?你想不明白;你的内心一直在呐喊‘这不公平!’他是那么自由,生活得无拘无束,没有的会管制他的一切,他对所有事都那么看得开;而你呢,你没有自由,没有真心地笑过。你觉得能够像他那笑才是幸福,可你却不曾拥有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李锋造成的,是他把你的幸福抢走了,你相信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你就会获得幸福。”
此刻,我的心湖已经泛不起什么波澜了,他的推理完全切中我的要害。我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觉得我好像在听一个漫长析故事——那些我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不如就由他一一地说给我听吧。
“于是你开始策划一场以‘夺回幸福’为名的谋杀。一开始,我们得知李锋的女朋友就是你曾经的女友时,我们以为,可以把本案作为情杀来了结。可是,有如此性格的你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人,你只会为自己去做这种事。女人只是促使这件谋杀发生的导火线的一部分。”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我从未在他脸上发现过的表情对着我。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很难说清楚——是惋惜?是痛心?也许兼而有之吧。可是,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对待一个杀人犯,不应该是愤恶、鄙薄才对吗?
这个表情没有变化,反而带出另一番更使我心如刀割的话:“没错,女人只是导火线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李锋的嘴巴。这其隐含着一个天大的误会。”
隐含着误会?是什么?我惊异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昨天你和李锋为什么会发生争执,但是我想也许是因为他那爱炫耀的嘴巴。也许他在你面前提起他的女朋友,也就是你以前的女友。你觉得他是故意在你面前炫耀使你难过。但是,其实这是一个误会,他根本不知道她以前是你的女朋友,我们了解到,她从来没向李锋说起过和你之间的关系啊……”
什么?锋不知道磕歉雠嗣欢运灯鸸坎换岬模≌馐遣豢赡艿模?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有一个值得信赖、可以相伴一生的朋友啊!它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被自己蒙住了双眼,才没有发现它。”这是我听到吴青说的最后一段话。
幸福是什么?我一直苦苦探求的东西,却是最致命的武器。
整个世界都变得黑压压的,没有一点光明,我要跑,我要逃,逃开这鬼地方。但是我并没有感到他追来,也许他知道根本没有必要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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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鱼而知鱼之乐者,何也?我心平也,犹在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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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千没事打开智千的博客
2 楼: 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0年05月03日15点5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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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不错啊但感觉结构还是有些老套






   P≠NP  拟一个别人无法解答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何者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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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勐胶十一郎打开吴勐的博客
3 楼: 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0年05月03日18点57分


看着是“短篇”,于是就进来了,结果一看,还真是“短啊”,花了老长时间才看完(话说我看的慢),不过还不错,顶一个!






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all which is impossible, then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当你把一切不可能的结论都排除之后,那剩下的,不管多么离奇,也必然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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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鱼汤川学坏打开我非鱼的博客
4 楼: Re: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0年05月03日23点20分


【吴勐在大作中谈到:】

>看着是“短篇”,于是就进来了,结果一看,还真是“短啊”,花了老长时间才看完(话说我看的慢),不过还不错,顶一个!
呃……这个以经算是很短了……






我非鱼而知鱼之乐者,何也?我心平也,犹在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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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佑灵yee打开陈佑灵的博客
5 楼: 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0年05月04日06点37分


good enough to go to the magazine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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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鱼汤川学坏打开我非鱼的博客
6 楼: Re: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0年05月04日22点11分


【智千在大作中谈到:】

>写的不错啊但感觉结构还是有些老套
没办法,这其实是一篇作业来的,正在努力尝试不样的结构。多放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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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妄无妄
7 楼: Re:Re: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 10年05月05日09点34分


不错列
这个警官太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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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艳的博客
8 楼: Re:原创短篇《致命的答案》 14年05月07日13点35分

唉。。。写的不错,就是那几个乱码看的不舒服。。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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