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普林斯（史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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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谋杀案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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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03月27日09点49分 |
春天谋杀案 二
开发区公安分局刑警二中队中队长张朝胜的手下有三个“兵”：孙治国、尹建设和杜晓月。孙治国和尹建设都是公安学校毕业的，已经工作了几年，算是有点经验，女警杜晓月则是去年启州大学政法学院应届毕业生，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公安队伍的。她一来就被分配到市局法制办，由于分局女警短缺，所以常被借到刑侦上办案，最近被正式调了过来。刑警队相比法制办，绝对是个艰苦的地方，很少有人愿意来。分局政治处在调动杜晓月之前特地征求了她本人意见，谁知道她的反应非常积极。正因为此，张朝胜对杜晓月的印象很好。不过张朝胜也怀疑调动可能是因为她没有社会经验，没有家庭背景的原因，所以处处刻意照顾着她。
今天早上出现场只有张朝胜一个人，其他三人都被市局调去参观市里举办的反腐倡廉图片展。张朝胜在现场打电话给孙治国，让他们展览一结束就赶来。三人搭着某个派出所的长安面包赶到酒店时，张朝胜正从走出来。
杜晓月兴冲冲地问：“张队，现场情况怎么样？”
张朝胜跨在自行车上疲倦的挥挥手，说：“现场在22楼，你们赶紧上去吧，回头有什么情况给钱局长报一下。我先回办公室等你们，开个会！”
张朝胜的办公室门朝南，天气好的时候，屋子里会洒满阳光，而阴雨天，则会比别的朝向的房间更易潮湿。连续一个多月阴雨，已经使门后墙壁湿了一大片。孙治国坐在沙发上，摸摸潮湿的墙：“哈哈，我奶奶说春雨贵如油，看来这两天天上都下美金了。”
杜晓月跺跺腿：“是啊，这天气都难过死了，到处湿漉漉的，冷嗖嗖的，哪像春天啊！”
张朝胜接过尹建设续过水的杯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喃喃地问道：“死者是谁你们知道啊？”
尹建设咬着牙微微摇摇头，好像在说，我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会知道。孙治国则老实的叹了口气：“唉，她身边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连个包都没有，估计是给凶手带走了。不过又不像是劫财，因为死者的戒指、项链什么的都好好的放在床头柜上。酒店电脑登记系统上显示22楼根本没有住人，现场也找不到房卡之类的东西。检查了电子门锁，短路了。罪犯很可能是偷偷破坏了门，再将死者带入房间杀死。”
尹建设补充道：“也不是劫色，法医说没有性侵犯的痕迹，并且发现死者下体......”
由于杜晓月在场，张朝胜打断了他的话：“电子锁坏了，酒店总台的电脑没有报警？”
孙治国没有明白张朝胜的意思，跟着说道：“法医的意思就是死者的性生活相当频繁。”
张朝胜挥挥手，示意我知道了。
“报警器显示了呀！”杜晓月聪明的转移话题，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不过酒店保安没当回事，他们说酒店报警系统不正常，经常莫名其妙的响，赶过去一看也没事。不过，那个死者我觉得眼熟呢。”
“你当然眼熟啦，她叫莫欣！”张朝胜从包里掏出一叠多来房产“太空城堡”楼盘的宣传资料，“前段时间许多公交车上有她做的广告，看了都觉得烦！”
杜晓月惊奇的看着资料：“啊呀，原来就是她啊，我知道呢，和我是高中校友。”
“说来听听。”张朝胜掏出手机，拿出手写笔准备记录。
杜晓月耸耸肩，感叹了一下：“死人和活人就是不同呢。我都没有看出来。这个莫欣比我高两届，上中学的时候也看不出有多漂亮，不过眼睛大大的，很出名，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
“什么意思，就因为眼睛大？”尹建设问。
“不是，她其实应该比我大三岁，不过留过一级，所以才比我高两届——她初三的时候打过胎！据说被一个在启州借读的省城学生搞大了肚子。来借读的，都是些官宦子弟。事发后男生转校了，莫欣就留了一级。后来听说她上高二的时候又谈恋爱了，对方是北京一所名校的高材生。莫欣可能总觉得背后有人指指戳戳的，所以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后来呢？”
“后来她好像考进省艺术学院，学舞蹈。前两年参加启州形象小姐比赛，冠军呢。你还别说，化了妆以后比以前在学校里漂亮多了，但说实话，也谈不上什么大美人——总觉得离我心目中的启州小姐差很远。我们同学聚会还谈到她呢，那时候她已经是中视的主持人了。”
“中视主持人？乖乖，小不下来了！”孙治国咽了咽口水。
“是啊，听说当选启州小姐以后，她在启州电视台综艺频道实习。没多久，就实习到中视去了，在一个专业频道主持小栏目。上次同学聚会说起来，我回家看电视特留心，嘿嘿，就是没看到。”
“看来是个小明星噢。”孙治国笑了起来，“妈的，这种案件八成有香艳镜头。”
张朝胜放下手机，想了想说：“解放路（派出所）那边已经和多来房产在联系了，马上小尹你去和他们对接一下，看有什么情况。小杜你试着和你的同学、老师再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更详细一点的信息，包括那个转校男生的情况。”
“那个男生不会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吧？”杜晓月凝视着宣传页上莫欣的大眼睛，“已经这么多年了。”
“不管怎么样，你先摸摸情况。”张朝胜说，“孙治国你先回去好好看书吧，明天考试有把握没有？你可是代表局里参加创建国家名城卫生知识考试。”
孙治国一脸严肃地说:“没有。不过小纸条准备好了。”
杜晓月哈哈的笑了。
雨昨天下午停了，但太阳又仅仅是意思了一下。今天早晨下起大雾，到了九点还没散，整个启州城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白色之中，好像煮烂掉的糕点上镶嵌的红枣。在走廊上，张朝胜伸出手捞了一把，湿漉漉的。突然，机关大院门口的雾气里闪出一辆黑色的悍马，66666的车牌十分显眼，张朝胜苦涩的笑了。
杜晓月也在窗口看见了悍马，惊奇的叫了起来：“哇，悍马唉！”
张朝胜说：“启州好像就这一辆悍马，钱守望的车。”
“多来房产的老板？”
“就是他。他以前也是警察，十几年前的事了。”
“后来改行了？”
“被怀疑嫖娼的，就辞职了。”张朝胜整理着桌子上的资料，突然看见一个同学结婚的请帖，于是掏出手机把日期写进行事历，设定了闹钟，刚想把手机放进口袋，却看见女朋友陈蕴发来了消息：“老公，我起床了，安徽这边雾好大，启州下了没？早上行程取消了，只能窝在宾馆里看电视，我想你！”。
“啊，是这样啊。”杜晓月吐吐舌头，指着和钱守望一起下车的红衣女人问，“那个女人是谁啊？”
“是司机吧。”张朝胜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他回了一条短信给正在安徽参加单位组织三八节旅游的陈蕴：“呵呵，我忙着呢，你注意安全啊。”接着又严肃的说，“小杜你去把孙治国和小尹叫过来。”
杜晓月把孙治国和尹建设叫过来的时候，一身运动打扮的钱守望已经在张朝胜办公室里坐下。红衣女人恭敬的站在一边，手里提着一个运动包。钱守望嘴里叼着烟，笑眯眯的看着张朝胜：“怎么最近没有去打球？”
张朝胜笑笑说：“忙啊，再说又下雨，好久都没碰过篮球喽。走，咱们到会议室里谈。”
六个人在并不宽敞的会议室里坐下，张朝胜向钱守望介绍了他的“兵”。钱守望满脸横肉诚恳地堆着笑容，客套地说：“都是精兵强将啊！”然后指指红衣女人说：“这是我的司机，裔娜，省体校毕业的！”
红衣女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估计你们就要来找我了，今天准备去打篮球，一看球场上全是雾，于是就顺便先到你这里来了。昨天我和钱东通了电话，这小东西，还是那种鸟样，牛逼哄哄的。”
张朝胜笑了笑：“那你有什么情况可以提供？”
“其实也没什么。”钱守望掐灭烟头，“帮我做广告，就是我的员工，一旦死了，我这个老板肯定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这也不一定。”张朝胜回答得有点暧昧。
“唉，这小丫头也蛮惨的。”钱守望叹了口气，开始叙述和莫欣有关的情况。
“我是在去年十一月份为荣市长接风的一个饭局上认识她的。当时荣市长刚刚从北京进修回来。开席不久，荣市长接了个电话，后来就让他的司机去火车站接人。我们问是谁，荣市长不肯说，说人接来了你们就知道了。果然，人到了我一看，原来是那个启州小姐。小丫头不化妆其实很一般，就眼睛挺大。虽说是启州人，但讲话早已变了味，刻意的夹着东北腔的普通话，张口闭口‘咱’啊‘咱’的，跟我说话都不说你，说‘您’，唉，总之让人听了不舒服。小丫头挺能喝，跟着荣市长的眼色一杯一杯的敬酒。我看着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叫她先吃点菜。唉，后悔呀，就这一句话，她就跟我套上了。散席的时候，她当着荣市长的面跟我说，想在太空城堡买房子。荣市长就说，买？还买什么啊，让钱总送你一套，你再帮她宣传宣传不就扯平了。我一想，这也不算太亏，好歹是个中视的主持人，还可以卖荣市长一个人情，于是就答应了。谁知道小丫头还挺急，第二天就来公司找我，说是商谈细节，于是我把广告公司的人找来评估了一下，回头就跟她把广告协议签了。”
钱守望看大家听得蛮有兴致的，于是又说：“小丫头很孝顺，交房给她那天下午，据说就把她妈搬进去住了。我找人查过，她妈一个人过，没工作。后来嘛，广告制作好后，我就没怎么见过这个小丫头，太空城堡前段时间计划三期的时候，我还叫人联络过她，不过她早已不在中视，她妈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给了个手机号码也联系不上。我还打算通过荣市长找她，不过还没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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