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h(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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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
Re:Re:Re:Re:Re:夏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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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年02月26日08点10分 |
第N天
周瑁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梦。 她好似在挣扎,却又浑身无力,并且头痛。她觉得思绪混乱,到底是怎么了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仿佛过了几百年的时间,她才慢慢醒过来,只觉得周围雪白一片,她是在医院里么?还是仍然在湖边?或者干脆已经…… 她不明白。 轻轻动一下,还好,四肢仍然听话,翻一个身,有点不灵活,但还是做到了。 啊,猫猫醒了!吕茱子的声音传过来,好似隔得很远,千转百绕的。但仍然是茱子的声音。 对了,茱子,那天出去之前,是想问茱子什么的,可是她睡着了。猪猪,我问你呢——瑁尔努力发出声音来,轻轻的真象一只小猫。 哎,猫儿,你有事当时怎么不直接对我们说。茱子轻轻答她,虽然责备,但听得出来声音里满是欢喜,别说话,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等你恢复了,我们告诉你全部的经过。
第N+X天 揭晓
瑁尔的身体在逐渐恢复。茱子小萸她们几乎每天来看望她,告诉她零星的消息。 但这许多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回顾那场实习的时候,整个夏天已经快到尽头了。茱子,小萸,麦咪,皎皎,还有那个年轻的警官,林笑影。一场调查下来,她同这些学生结成好友。 开场的,仍然是茱子的那句话,瑁尔,你有事当时怎么不直接对我们说呢。 哎,瑁尔摇摇头,但是小萸茱子,那天下午你们的确下过楼去过男生寝室,对不对? 是,小萸点点头。我们,我们,两个人红着面孔,但我们不是去投毒的啊,再说了,我们也没有理由要杀马公公,瑁尔瑁尔,你真傻,怎么就不问我们呢。话没说完,茱子气短了,瑁尔不是没有问过的,彼时两人却没有回答。可彼时,彼时又有谁知道那个下午,会是一连串悲剧之前最后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呢? 小萸,茱子,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们——哎,小萸拿出一个盒子,我和茱子,其实,其实是——不是不吞吞吐吐的。瑁尔往小萸手里看过去,盒子打开来,闪闪亮一只大甲虫的标本,正是第二日采集昆虫标本的时候,茱子捉来的那一只长臂金龟子。 茱子和小萸并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好学生,如同邵小昭的那对(虫思)(虫葱),这金龟子亦是她们两个的宝贝。两个人一早偷偷谋划着要把这标本窝藏回家,头天夜里小昭拆那一支新面膜霜,小萸就想着大小刚好合适,可以来装标本。第二天从蝙蝠洞回来,下午无事,一觉醒来正是好机会,于是她提议,茱子茱子,那些男生大大咧咧,会不会不锁门?不如我们下去看看,要是有机会,去把那只标本找回来,藏起来! 茱子当然同意。 两个人就这样乐颠颠下楼去。 这原本只是小事,瑁尔问起的时候她们不说也只是懒得解释。却不想一连串的案件接连发生,叫瑁尔紧张起来,似乎每一个人都不在现场,都没有机会,除非,除非那个下午,小萸和茱子到楼底下,对马公公的痘胶膏作了手脚。 一点一滴的细节慢慢回到瑁尔的脑子里。茱子和小萸始终没有提起过那个下午她们干了什么,瑁尔的疑惑不由加重,她也想过告诉警方,但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始终不能想象小萸她们会起义杀人,为什么呢,完全没有理由。最后那天上午,本来已经鼓足勇气想问茱子,茱子却睡着了。小萸亦似乎睡了,她漫无目的,独自走到阳台,有人,也在阳台上。 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他呢?他为什么要杀他们?他怎么会有时间,还有,他为什么要杀——要杀我呢?再有,焦老大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瑁尔努力思考,头又痛起来,即使排除了小萸和茱子的可能,即使知道是谁害她,她仍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瑁尔,你同我们犯了一样的错误。林笑影插进话来,他要杀的不是他们,而是他,还是麦咪和皎皎最早打通其中关节。你们的实习,发生太多事情,一连串的恶作剧,谋杀,又是谋杀,事故,然后你又险些遇害。起初,大家总以为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一个完整的计划,企图找出其中的关联,而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 这番话似有玄机,瑁尔并不明白,甫要思考,麦咪和皎皎开口了,你一言我一语,说开焦老大的意外和种种恶作剧的前因后果。是她们两个最先发现这些事情的独立性,将之从纠缠不清的谋杀案里剥离开来。 而这样的剥离,又给了大家启发,如果说焦老大之死同两起谋杀并没有关联,那么,那两起谋杀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呢?吕茱子接上来,然后,在说起焦老大的恶作剧的时候,有一个词语给了我们启发,瑁尔,猜猜看是哪一个词语? 瑁尔一头雾水,哪里猜得出来。 “模仿”。于是小萸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词语来。 对,焦老大想要模仿汤老师说过的那个笑话,所以偷换了子弹。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那么,或者也有人见到马公公被谋杀,觉得这一是一个好方法,便打算模仿呢! 就是就是,仔细想一想,第一起谋杀和第二起谋杀之间,相似点过多,反而不像是同一人所为了。 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争相汇报。 你看,面膜霜和痘胶膏,都是护肤用品。但如果只有一个凶手,为什么他始终盯着这一类护肤品呢?马公公的案子可以解释,因为凶手不想误杀焦老大,而痘胶膏是马公公的专用物品,大家都知道。但展心,展心的事情就不一样了,有谁知道那管面膜是展心的,而不是弯弯的?面膜霜上面,并没有特征。 等等,弯弯知道,弯弯知道这是展心的面膜啊。 不对!瑁尔的思路终于回来了,却立即遭到反驳。这就回到了焦老大和马公公的问题上了。弯弯认得出来展心的面膜霜,也能认出来她的其他东西,譬如说茶杯。她何必大费周章把毒下进面膜里面呢。 其实分开来看,展心的案子,要找到动机并不困难。如果有一个性格冲动的人,素来与展心不和,不久以前又同她有过争执。她看到马公公的死,她看到这样的谋杀方法,于是临时起意,想到可以用一样的方法来除掉她不喜欢的人。 皎皎的声音黯淡下去。 是小昭?说到这里,已经是谁都明白了。 麦咪默默点一点头。时间,动机,工具,就这一个单独的案件来说,邵小昭完全可以做到。 发现马公公尸体的时候,记不记得小昭扒开人群钻进去,却又一下子退到最外面。都以为是她胆子小,其实并不,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焦老大和马公公的寝室,而且混乱。她正好有机会溜进另一间有毒瓶的寝室搞到氰化钾。而后来,大家回到寝室。记不记得有一段时间,我们五个人全都在你和茱子的寝室,展心冲到楼下去了,施弯弯也和孙姐姐出去了。薇飞和甜甜在她们自己的房间。就是这个时候,邵小昭有机会给展心下毒。 瑁尔你记不记得,她们两个,总是用同一个牌子的化妆品,所以她知道那一支面膜属于展心。她并没有打算展心在当晚用那一支面膜,但她迟早总会用的。今天,明天…… 可是,可是小昭,怎么会是这样的人。瑁尔喃喃,善良的她总不愿意相信身边的好友中间竟然藏匿着所谓“凶手”,如同彼时她随疑惑却不相信小萸和茱子会杀人,如同现在她仍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害她,如同——你们找到什么证据没有?她蔫蔫地问一句。 不是没有证据的,林笑影说,小昭为节省时间,实际上,她把毒下在了自己的那一支面膜里面,然后拿去同展心的面膜进行交换。展心糊里糊涂,用的时候并无发觉。邵小昭的面膜是新拆开的,小萸还记得前一夜问她要了盒子。展心原来那一支面膜,却已经用过不少。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瑁尔你出事后不久,小昭就供认不讳了。茱子说。 邵小昭咋咋呼呼,有的时候不知轻重。直到周瑁尔危在旦夕,她才感觉到所谓生离死别,所谓谋杀。而在面膜霜里下毒的时候,她也许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吧。她只觉得讨厌她,想可以除掉她,却没有想过一条生命的份量。 到瑁尔遇害,她方才后悔,终于痛哭崩溃。 大家安静下来。 那么展心的故事亦结束了。 这重重叠叠的真相终于逐渐打开,只剩下最后一重。 这一重的谜底瑁尔知道,但究竟是为什么呢?她始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们,你们是怎么想到他的? 几个方面的因素凑到一起。 首先是你失踪的时候,野人同学跑去问过小店老板,麦咪开始解释,老板娘说见过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出去,男孩子长得清秀。于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孙姐姐和施弯弯。而实际上,他们两个却并没有离开营地。 另一方面,孙姐姐终于说出了可能的动机,也让我们联想到他。皎皎补充。 动机,瑁尔所不明白的正式动机。到底是什么动机?她睁大眼睛追问。 瑁尔你记不记得,有一天吃饭时候,有人说马公公身在曹营心在汉,快要变成一组的人了。 是有这样一次,瑁尔努力回忆,是不是那时候,小昭还拿孙姐姐开来开销,说他是我们组的美人? 对,就是这个,小萸一下子抢过话头,你记不记得,那一次,孙姐姐的反应特别激烈。平时我们也不是没有拿他开过玩笑,姐姐,美人地叫,他都没有脾气,偏偏这一次跳起来。 好像是这样,但这说明了什么?瑁尔仍不明白。 说明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马公公这个人,大学三年都没有谈过恋爱,后来,后来孙姐姐终于说,原来,原来他对女生并无兴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什么?瑁尔跳起来。 马公公喜欢的,原来是相貌清秀的男孩子。他不止一次对孙姐姐表白,但孙姐姐无此倾向,故而十分厌恶。难怪那一次小昭无意中的一句话,引得他这样生气。 这真是骇人的事实,不过这样一个事实,倒也让瑁尔的脑海里有一些珠子慢慢串联起来。马公公追求过孙姐姐,被孙姐姐拒绝了。他或者会转头追求其他人,是的,相貌清秀的男孩子,他的相貌不是不清秀的。其他的男孩当中,属他最为清秀。是这个人,是他杀了马公公。 瑁尔的眼睛清凉起来。茱子望着她,点一点头。孙姐姐说,马公公这个人,有的时候实在是非常难缠可怕的。记得雷雨夜去拿手电筒么?我比他们早回来十分钟。当时并没有人留意这个时差,但仔细想,却不是不重要的。后来他说,那十分钟里,马公公对他夹缠不清,几乎胁迫,他实在忍无可忍。 想到以后,才发觉所有的细节都指向他。当初小昭说,是他和野人去要求汤老师带上猎枪,但真正打鸟的时候,他却没有去。还有,他并不喜欢打牌,亦不喜欢看牌。那一天却看得专心致志,开始的时候还不断评论,直到被球球他们喝令住嘴。为什么呢?正是因为他要给他们留下他一直在专心看牌的印象。 你是说,他的不在场证明其实是假? 没有错,有时候,证人甚至并不意识到自己做了伪证。那一天的牌局十分精彩,四个牌友兴致最酣之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观牌人曾经离开过,而他同郎胖胖一个寝室,要拿到毒药,原本全无困难。 最后一条,瑁尔,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喝过酒。野人和孙姐姐曾经买过啤酒,但他们已经喝完,你喝下的,亦不是啤酒,对不对? 于是我们想起出发前夜,麦咪和皎皎去买零食,说看到有男生准备烟烟酒酒,她们看到的,亦不是别人。 瑁尔,你也是因“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而几乎受害吧!最后一句切中要害。周瑁尔哑然。
小萸和茱子都睡了,瑁尔无趣,一个人走到阳台去,他也在那里。 哎,你也在?又跑来楼上。 他笑笑,发生这么多事情,怎么睡得着。 也是,瑁尔同意,有时候想想,真正可怕,那么多同学里面,有的人杀了别人。她说。也许那个凶手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并不回答。 瑁尔却找到倾吐心中疑虑的地方,她没有说出她的怀疑,但她想听一听他的意见。你说,信任是什么呢?我们还可以信任谁,我们能不能怀疑谁?她问。 他一定是误会了。他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信任谁?怀疑谁?他以为她说的人是他,他立刻行动起来。 别多想了,我们散散心去,他说,一边掏出一个小小的酒瓶,他似乎什么东西都带了,吉他,手电筒,香烟,还有他喜欢的小瓶二锅头。来,喝一点,消愁良方。他鼓励她。他们边说,边走,慢慢离开营地,小口地喝着酒。 她很少饮酒,不胜酒力,很快觉得人有些发软。他却不同,这些酒对他而言完全没有问题。他扶着她,对她说,是啊,我们永远不晓得别人心中有怎样的故事,对不对?怀疑谁?信任谁?也许没有人可以信任,每一个人心的最深处,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来不及回答,只觉得脑后一痛,然后失去了知觉。
难道真的是这样么?每一个人心的最深处,都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个人,曾经在一个清风明月的夜里,同她诉说童年,叫她认识星空。却又在不过两天以后,几乎致她死地,然后旁若无人的回到寝室,若无其事地弹起琴来。 瑁尔坐在那里,怔怔落下泪来。 不再有悬念了,亦没有人继续说话。 这个夏天的故事,是叫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唏嘘不已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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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新一点旧,
一点光一点影,
一点等待一点蹉跎,
岁月流转,原来,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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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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