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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殉(中篇)(人气:556)
 drhorse龙月风
1 楼: 殉(中篇) 03年07月14日12点23分


“噢,是我忘了说了。”艾义忽然想起什么来,“朱梅表演的时候很可能戴着魔术师经常戴的白手套,那样就能很自然地避免自己的指纹沾到手枪上去:消音器是她装上去的,所以上面没有高薇的指纹……”
“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马丁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艾义。“今天你的发挥的确十分出色,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都解释得合情合理,没有什么漏洞可寻。”
“那当然,”艾义心中好一阵得意。
“只不过,”马丁话锋一转,“有一个不可谓不小的问题……”
“不可能!”艾义几乎是急叫了。“我对我这次的工作十分自信,绝对没有逻辑漏洞。消音器上高显先生的指纹很有可能是他玩枪以后自己擦掉的;还有所有证人的证言,都是经过多方核实的,绝对不会有伪证。”
“艾义先生,不要着急。没错,问题并不是出在你的身上。”马丁从刚才一直在整理的文件中抽出了三份来。“而是在这儿。”
“这是什么?”艾义睁大眼睛想看清文件上的字。
“笔迹鉴定,与文检科的鉴定结果截然相反的三份笔迹鉴定。”
“什么?!”不光是艾义,在场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笔迹鉴定的可靠性。
“大家都在奇怪,笔迹鉴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出入?其实,这件名门血案事发至今,影响那么大,市里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又何况我们局?所有人都在怀疑,所有人都在议论,所有人又都在猜测——而这怀疑、议论、猜测的焦点无一不是落在事发当晚与死者在一起的朱梅身上。在这种情况下,再把笔迹鉴定交给本局的文检科来做,就难免会受到检验员主观判断的影响。有时候,即使是在深层潜意识里,只要有了这么丝毫的偏向,对于鉴定这门本就带有主观色彩的科学来说,影响往往就会是致命的。这结果就是,出现了这么两份对朱梅十分不利的检验报告来。”
“当意识到笔迹鉴定的可靠性可能会出现问题,我就跑到外市做了另外三份笔迹鉴定。果然,它们的结论完全与艾义你手中的那份相反:遗书上的字确系朱梅所写。这么一来,艾义你所有的推理与假设都会因为这基础的动摇而失去意义。”
“你竟然——”艾义几乎接近崩溃,他那撮胡子也随着主人的心情而显得杂乱起来。好不容易,他才稍稍理正思路,“不对!如果这样,朱梅为什么要自杀呢?那不是做贼心虚吗?对了,就算这封遗书是死者些的,朱梅依然可能是凶手,她可以骗高薇去写……”
“怎么可能?如果一个人突然让你写遗书,你会不起疑心么?”
“那——如果她用枪逼着……”
“如果是授权书或合同上的签名,又或者支票之类的东西,也许还说得过去,但这么一封‘优雅’的遗书?”马丁摇了摇头。
“那、那——如果朱梅说这遗书只是表演的一部分,可以让表演更真实?”艾义几乎在用哀求的眼光看着马丁,盼望对方同意自己的观点。
“这个嘛,勉强还说得过去——”
艾义脸上刚刚露出欣喜的表情。
“——但是,这里,”马丁取出自己文件中的那封遗书复印件来,“‘没有什么能比失去你更令人悲伤痛苦了……’这里,出错了。”
艾义已经完全崩溃,他头也懒得抬起,只是有气无力地问:“哪里错了?”
“不要着急,艾义帮个忙,我们先来看一下这个。”马丁说着,从刚才带来的纸卷中选出一张来分给艾义,自己也挑了一张。
两张纸先后展开,原来是两幅一模一样的海报,海报的主角正是竹野内丰。
马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海报,开始说道:“我手中这张是从地摊小贩那里买来的,而艾义那张是贴在死者卧室的墙上的。大家看看有什么不同。”
艾异低着头,瞪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有了,我这里这幅底下缺了一条边儿。”
众人凑过脑袋去一看,果然,海报上本应该是印着“竹野内丰”四个字的那条边被人十分仔细地用刀裁去了。
“再来看看这几幅,”马丁和艾义又展开了几对海报,但凡拿在艾义手中的,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只要有名字的地方都被裁去了。
“哎?这一幅是有名字的,”艾义突然嚷嚷道,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
“对,这就是我想说的。”马丁从艾义手中接过那幅海报。“为什么高薇买回来大量的竹野内丰的海报,却又要把名字都裁掉呢?为什么又唯独这一幅海报依然得以保持原样呢?”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爱生恨’吧?”有个年轻的警员答道。
“呵呵,不是那样。如果是你说的那样,那么裁掉的就不仅是名字了。”马丁举起手中的海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手中这幅,上面印着‘竹野内丰’;而被裁掉的那些上面全都印着‘竹野 内丰’。”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同嘛?”
“有,很大的不同。”马丁将手中的海报重新卷拢起来,放回到桌上。“因为,‘竹野 内丰’这样的排版是错误的。因为竹野内丰的姓,并不是‘竹野’,而是‘竹野内’。而在中国,大多数人,其中不乏竹野内丰的影迷,都先入为主地将他的姓认作是双字复姓‘竹野’。”
“那又能说明什么?”
“不要着急。”马丁安抚着开始有些不耐烦的艾义。“起初我也只是猜测。我怀疑高薇生前很可能患有一种对错误的东西无法忍受的病症,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强迫症’;而‘错误的名字与称呼’对高薇来说也许反应更加强烈。带着这个疑问,我询问了她生前的同学和老师,当然还有她的祖父。他们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记得不止一个人举了同一个例子向我诉说高薇的强迫症有多么严重:一位老师上课时叫错了其他同学的名字,这个高薇就立刻站起来要求他纠正——结果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这件事当时在学校里影响很大,高薇差一点就被勒令退学,后来还是她祖父出了面才不了了之。”
“因此,高薇的确患有‘强迫症’,并且她是知道‘竹野内’这个姓的——当然,更有可能她是买了海报以后才知道的——所以她才会用刀裁去了那些令她不能忍受的错误名字。”
“哈,你这样说不是反过来证明了遗书并不是出自死者之手吗?”艾义的偏见死灰复燃了。“哎哟,对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了朱梅的杀人动机了:她很有可能就是受不了死者这种对错误的百般挑剔,长久积压下来,由怨恨而起杀机……不管怎么说,你先把你那自相矛盾的话给说清楚了。”
“自相矛盾么?完全没有。遗书的确是高薇所写,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她把偶像的名字给写错了,这一点也是事实。而根据我的推理,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写错了:所以她要么是被人逼着那样写——这一可能性刚才已经排除了——要么就是故意写错。”
“故意写错?她不是患有‘强迫症’吗?怎么还会故意写错?这还不是自相矛盾?”艾义仍然死咬住不放。
“我想你混淆了‘强迫症’与‘偏执病’这两种精神疾病。两者之不同有一点就在于:前者是知道自己可能不对而不能改;后者是认定自己正确而不能改。因此只需要短暂的自我克制,‘故意写错’的可能性完全是存在的——从这封遗书的字迹由起初的端正变成了后来的潦草来看,这正是自我克制力渐渐丧失的表现。”
“就算是这遗书是死者自己写的,也并不能排除我刚才所说的‘是表演的一部分’哪。我是说‘诱骗写遗书’!”艾义还不死心。
“哦,这是我刚才忘了解释。”马丁微笑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并不成立。即使是朱梅使用了这种意图太过明显的的伎俩,也恰好死者没有发现这一意图。但是由于‘强迫症’作祟,她是绝对不会留下这个错误的姓的;即使是听写,朱梅也绝对不会阻止对方因此稍稍修改一下自己的遗书的。所以说,只能解释成高薇在没有外力的逼迫的情况下,自己故意写错了这个姓。”
“就算我同意你的说法,”艾义忽然提高了嗓门,“那你又怎么解释这三个问题?第一,消音器上为什么会没有指纹;第二,死者为什么要自杀?第三,既然朱梅没有杀人,她又为什么要自杀?”
“问得好,”马丁轻轻鼓了一下掌。“这正是本案的关键所在。既然是自杀,死者为什么要故布疑阵让别人以为她是被杀的呢?既然没有杀人,朱梅又为何要寻死?”
“对呀,对呀,你说呀。”艾义在一旁拼命地起哄。
“不要着急,听我来慢慢分析。从遗书文字来看,死者似乎是因为偶像结婚而伤心失望寻死,但是由于这个错误的姓,不但否定了这个自杀动机,同时也告诉我们,在高薇的死亡背后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高薇不但在遗书上下了功夫,也在消音器上做了手脚,正是她故意擦去消音器上的指纹,来告诉我们她的死是不能简单地归为自杀的。还有,自杀方式:作为一个女孩,自杀一般是会选择比较安静的方式,而绝不会选用如此血腥的死法,这又是一个信号。可以认为,高薇是希望用自己的死,来引导警方介入,进而发现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来我们这儿举报,或者不留下更加直接的文字?”
“那就要看她举报的是什么人了?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还是至亲至爱的亲人?又或是耳目众多,甚至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
“你是说,高薇的祖父高显先生?!太乱来了,他可是……”
“很遗憾,我不得不说‘是’。我们不必猜度当事人内心的挣扎与困惑,我们也无从理解。但高薇的死绝对是一种‘殉死’,一种大义灭亲后的‘殉亲’。”
“新名词,嗯?”艾义的言语中充满了讥讽和无礼。“可惜你这种发言根本没有任何根据。要知道,高显先生由于她孙女的死,深受打击,至今还住在医院中。而你,却在这里不负责任地大加猜测、大放厥词,活象一个没有职业道德的‘狗仔队’记者。哈,什么玩意儿……”
“不是没有根据,”马丁反击道。“让我作出这个结论的并不是简单概念上的排除,我有绝对的怀疑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
“你刚才说过,高显说他最后一次玩枪之后是把消音器卸下来的。”
“没错。”
“这句话,我也从高显口中听到过。但我所领会到的,却绝不是‘消音器有没有安在枪上’,而是‘这么一把名贵的古董枪,会随随便便地一拆,然后和消音器一起散放在抽屉里?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
“枪盒。现场没有找到,整幢房子里也没有找到,一直应该存在确失踪了的枪盒。我这时才领会到为什么高薇要在消音器上做手脚,其实没有消音器也照样可以自杀。因为她当时是从枪盒里取出这支手枪的,而消音器的存在则暗示着枪盒的存在。”
“你这完完全全地还是猜测!”
“没错。可谁也没不让猜测呀,重要的是猜测后的证实。你没听说过‘大胆猜测,小心证实’这句话么?”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去查档案,因为我记得五年前有一起与之有些许相似之处的案子,我想试着将它们放在一起看……”
“并案?五年前?难不成是那起‘藏枪人灭门案’?”
“你记性真好。”马丁忍不住赞叹对方惊人的记忆力。
“那——是,那件案子当年闹了多大的动静。”
“我先向在座没听过这件案子的同事介绍一下:五年前,上海发生了一桩血案。一个名叫魏庭源的名枪收藏家家中遭到歹徒洗劫,一夜间一家老少七口全部被杀害。歹徒行径固然令人发指,但当时更令人费解的是,当时所有珍贵的名枪都没有被抢走,反倒是几十只枪盒全部不翼而飞。”
“这件案子至今还是悬案,好像所有的歹徒在抢劫杀人以后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艾义抢过马丁的话头来。“后来根据一名线人的情报,这批枪盒中有一只里面藏有价值连城的钻石,是魏庭源借着收藏手枪的名义刚从南非走私来的。不知怎么的,就被人盯上了。结果钻石还没焐热,就归别人了,到头来还把一家老小的命给搭上了。——怎么?你认为这高家的枪盒和那个案子有关?”
“没错,同样是名枪,同样是枪盒失踪——虽然不一定有必然的联系,但我依然认为有必要查它一查。根据档案所载,这魏庭源有三个子女,全部死于那场劫难:大儿子魏文,31岁,是一个青年书法家,他是当时唯一一个反抗后被杀死的人。这里有一张照片,是魏文自己写的草书字幅,被他自己的血染红,真是触目惊心;二儿子魏武,28岁,职业魔术师,头部中枪,当场死亡;三女儿魏赟,26岁,剪纸艺术家,也是当场死亡。”
“嗬,死亡艺术之家啊。”
“你还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
“还记得朱梅么?替一个姓魏的魔术师当助手,这个魔术师正是二儿子魏武。这是巧合吗?五年前发生血案,不过半年,朱梅就来到高家当女佣。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任何关联,实在是说不过去。”
“靠!这也被你找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哪?!”
“侥幸而已。我料想这高显必定和朱梅有着什么关系,说不定他就是那起血案的主谋,而朱梅则可能是帮凶,不然这枪盒怎么也不会落在高显的手里。高薇也许是无意间发现了朱梅和她祖父的罪恶,才会以自杀的行动来揭发。可惜,朱梅在她死后取走了最重要的证物——枪盒,也许这枪盒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而当我们上门抓捕朱梅时,她以为五年前的罪行败露,因此畏罪自杀。”
“为什么要自杀?她不是完全可以将高显供出来,以求宽大处理的吗?”
“这个就要去问高显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哼,刚才那些关于朱梅、高显之间关系的话,你还不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你光凭这些就要去审问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高显先生?出了问题谁负责?!”艾义终于抓到了马丁的把柄。“还有呢,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那个高薇要写错偶像的名字?如果说这么一个隐讳的称呼是出自一个决心用死来揭发罪恶的人的,未免太牵强了!”
马丁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确无法解释这个问题,这已经超出了他能力的范围。

——《马丁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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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drhorse龙月风
2 楼: Re:殉(中篇) 03年07月14日12点25分


匆匆忙忙赶完第二篇,里面一定有很多错误。:g
到此,这个案子已经基本明朗化了,只剩下一些余兴节目等着上演。大家看了有什么建议和意见,敬请指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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