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umi0212(五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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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古刹(完全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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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年12月19日10点43分 |
少林古刹
引子………………………………………断剑秘籍 一、………………………………………临危受命 二、………………………………………深夜长谈 三、………………………………………藏经之阁 四、………………………………………不自量力 五、………………………………………七十二绝 六、………………………………………坚守自盗 七、………………………………………走火入魔 八、………………………………………答疑解惑 尾声………………………………………并非尾声
引子 断剑秘籍
深夜了,苦禅长老还盘腿坐在自己的禅室里。他不是在练功,更不是在诵经。如果按照从前的习惯,此刻应该是入定的时候了。但自从这个月起,他的方丈师兄正式闭关练功开始,他就全权负责代理寺中的一切事务。每日的三更天,他要等最后一班院僧来禀事结束,方可安心入睡。 一如平日的时间,敲门声响起来。 “进来。” 敲门人进来了,却不是平时来的那个僧人。 苦禅抬头观瞧,原来是他的直系弟子法源:“有什么事吗?” “启禀师傅,那藏经阁……藏经阁……” 法源重复几遍这三个字,却不敢再往下说了。 “藏经阁……藏经阁怎么了?”苦禅长老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藏经阁被盗。” “是哪本经书?” “不是什么经书,是您一年前带来的那把断剑不见了。” 一 临危受命
人在江湖,常被比作是沧海中的一页扁舟。然而,一页扁舟真的能在海上安然前行吗?答案只有四个字:事在人为。既然是江湖中人,就要有能在这江湖中乘风破浪的本事。 夏侯浪是江湖中人,也“真”有这乘风破浪的本事。因为此刻的他正在摇着一只单桨、驾着一页扁舟,在东海之上飞速前行。夏侯浪在驾船,却不像船夫。是啊,任凭何人看到他那高雅的举止和华丽的衣着,都不会把他和一个船夫联系在一起。 肖燕也是江湖中人,却“真”没有这乘风破浪的本事。因为此刻的他正面色阴沉的坐在夏侯浪驾的船上,一点也不敢移动。肖燕在座船,却不像个能使夏侯浪为他撑桨的人。是啊,任凭何人看到他那再平常不过的相貌和一身粗布的衣服,都会认为他应该和夏侯浪换个位置才对。 夏侯浪在为肖燕驾船,心中却一点都没感到别扭。此刻的他,反而在微笑:“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看到前方的陆地了吗?那就是和飞雪山庄、少林寺、百花谷并称江湖四大圣地的玄机岛。” 玄机岛是岛,玄机岛上有海中天。海中天就是夏侯浪的师傅,人称“东海三绝”——“千手、千眼、千面”。江湖上传说有四大圣地,圣地之中有四座天:飞雪山庄的庄主白笑天,少林寺的方丈苦天长老,百花谷的谷主花漫天,还有就是玄机岛的岛主海中天。 肖燕听到夏侯浪的话,勉强抬起低垂的双眼,向远处观瞧,然后说了两个字:“和尚。” 夏侯浪似乎没有听懂,也没有理会,因为此时船已经在他的驾驭下飞速驶向岸边。 就在他专心驾船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岸边向船的方向飞奔过来。夏侯浪的一愣之间,那人已经上了船。 “哪位是肖燕、肖少侠?” …… 禅室里香烟缭绕。在这香烟缭绕中,对面端坐着两人——一老一少,一僧一俗。 老僧看着自己对面的年轻人,双眼微眯:“有一年了吧?” 年轻人原本面目严肃,此刻连忙答道:“是啊,大师。您身体还这么好……” “呵呵,不行了,现在老纳是大不如从前。别看只过了一年,再要去走关外那么远的路,这把老骨头恐怕是吃不消了。” 这老僧正是少林现在的代理主持——苦禅长老。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是一年前他在关外认识的肖燕。 一年前,苦禅应关外飞雪山庄的庄主白笑天之约,参加他的金盆洗手仪式。原本那白笑天有一份武功秘籍,是他年轻之时偶得的,到老时却发现身体越发的深受其害,便请少林寺的长老前来共同切磋。却不想,就是因为这秘籍使他惹来杀身之祸。后来,肖燕在众人都以为找到真凶之时一语惊人,道出真相,方使在场的人如梦方醒。 二人正说话间,小和尚推开房门走进来,把手上托着的茶盘放到了二人中间。 苦禅长老摆摆手道:“出去后把房门关上,就不要进来了。” “是。”小和尚深施一礼,退了下去。 肖燕这边低头接过苦禅递来的茶,随口说道:“进寺以来,没看到周师兄。” 肖燕所说的周师兄叫周通,苦禅长老的得意弟子,人称少林第一俗家弟子。一年前他们在飞雪山庄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一帮师兄弟都下山了。”苦禅长老的表情猛然变得十分严肃,“肖少侠,这也正是老纳急匆匆请你来的目的——当年我从山庄里带回来的那把宝剑被人偷走了。” 宝剑既是断剑,断剑既是秘籍。因为当年白笑天所得的秘籍正是刻在一把宝剑之上。那把宝剑随白笑天闯荡江湖多年,在金盆洗手之时,他当众把它掰成两段。 “武功秘籍?”肖燕压低了声音。 “正是。” 简短的回答让肖燕不寒而栗。“武功秘籍”对于一个学武之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能让人丧心病狂、迷失本性。五年前在飞雪山庄发生的一幕幕肖燕还清晰的记得,他可再也不想让悲剧重演了。于是连忙问道:“什么时候?” 肖燕问这话时,面部表情仍然如旧。他并非是不为此事着急,而是他天生一幅冷面。就像刚才进寺之时,见到久别未见的苦禅长老,虽是心中高兴,尽力露出笑容,别人却也很难看出。 苦禅长老答道:“整整十天前。” 肖燕的声音更小了:“知道的人不多?” “的确不多。一年前,我把剑带来时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再者主持方丈又在闭关之中,我不想让事情闹大。” “方丈闭关?” “是。”苦禅长老叹了口气,这副担子已经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已经一月有余了,这段时间里一直是老纳和几位师弟主持寺内的事务,丢剑的事也只限我们和几个法字辈的师侄知道。”苦禅长老向前探了一下身,“肖少侠,按年龄算老纳可以叫你一声贤侄了。你此次前来,少林寺的声誉能否保住就全靠你了。” 肖燕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震,但还是平静的答道:“大师言重,在下尽力就是。” 少林寺几百年的基业,藏经阁里的武功典籍不计其数,江湖上垂涎这些典籍的人自然多如牛毛。少林寺虽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却也不至于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所以丢书这样事几百年来屡见不鲜。好在那些被偷出去的典籍大多都已被寺里的人尽力找回。但如若长时间寻找不到,本任方丈不仅要引咎辞职,而且今后也再难抬起头来,成了永远的罪人。难怪苦禅长老如此着急,毕竟这是他代理住持时间内发生的事。 苦禅长老看肖燕如此痛快就肯帮忙,心中大喜,但却还有一个顾虑:“肖贤侄,此事事关重大,你在调查之时也不宜过分张扬。” “肖燕明白。” 如是换作旁人,听肖燕这一连串的“只言片语”,自是不会轻易放心。但苦禅经过了一年前的飞雪山庄一事之后,对他的能力和为人都已十分了解。肖燕平时惜语如金,也不会与人客套,但他一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苦禅长老见肖燕说完话后一阵的沉思,也不好开口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忽然,肖燕猛一抬头说到:“我想……” 苦禅长老微微一笑,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抢言道:“肖少侠是不是想和当时在场的人见上一面,了解一下情况?他们此刻都在偏殿里等着呢。” 二 深夜长谈
少林寺的偏殿就在大雄宝殿的旁边,平时是方丈和各位长老议事的地方。肖燕和苦禅长老来到时已经是将进二更天了,殿门口竟然还有两个僧人在扫地。那扫地的僧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猛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但一见是苦禅长老,就马上放松了警惕,继续扫起地来。显然他们是专门被安排在这里,为了守在外面以防旁人进入打扰。 肖燕随苦禅之后进了屋,且看到几个年龄都不算小的僧人正盘膝闭目,一个个双手合十,一动不动。他连忙也学着双手合十,道:“各位大师久等,是晚生之罪。” 正在养神的众僧之中,一位白眉的长者睁眼回礼答道:“肖少侠不必客气。您为蔽寺特意奔走,我们等一小会儿又算得了什么。” 这位说话的长者是戒律院的首座苦镜大师,在他旁边还有罗汉堂的掌堂苦德大师,这两个人再加上方丈和苦禅大师是少林寺“苦”字辈仅剩的四人,其他同辈人不是早已圆寂就是已闭门清修、不见外人了。此外,在偏殿的还有两个“法”字辈的僧人,他们都是苦禅大师的弟子,出事那天就是他们两人负责看守藏经阁。 “当时在场的人都在这里了,知道那把剑存在的人除了方丈和周通外也都在这里了。”苦禅大师挥手请肖燕也坐在蒲团上,继续又道,“肖少侠,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 肖燕听苦禅这话,双眉忽然紧锁,再次双手合十道:“得罪之处,请各位大师海含。” “阿弥托佛。”众僧一同回礼,“肖少侠请问。” 肖燕首先把头转向苦禅,问道:“进寺后,宝剑放在哪里?” “用一个匣子装起来放在藏经阁里,和经书放在一起。”苦禅大师本来就是负责掌管藏经阁的,这事问他再对不过。 肖燕立即又问:“出事那天,谁在看守藏经阁?” “是我和法性师弟。”这次回答问题的是两个晚辈僧人之一的法源禅师。 肖燕连忙把头转向法源,接连又道:“有劳大师讲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法源见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有些许的不自在,但还是小心答道:“好。那是十天前的晚上,照例轮到我和法性师弟看守藏经阁。开始一切都很正常,但到了三更天时,我忽然听到外面风声不对,同时法性师弟也看到了门外闪过一个黑影。” “是。”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法性身上,“当时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正飞身上墙,他背后就背着宝剑。” “只有宝剑吗?”忽然说话的是苦德长老,别看他修行多年,却还是个急性子,所以没等肖燕开口就抢先问道,“宝剑不是放在匣子里吗?” “过后匣子还在原处,就是这个。”法源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匣子。单看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匣子,没有上锁也用不着撬。 肖燕接过匣子,并没细看,又问:“后来呢?” 法源接过法性的话头继续说道:“然后我和师弟就立即冲了出来,可惜一直没有追上他。好在我们已经敲响了警钟,把几位师叔惊动了出来。” “当时我们正在商议寺中的事务,就是这间房子。”说话的是苦德大师,“听到了警钟后是我最先冲出来的,察看了一下四周,开始没有发现什么人。马上苦镜师兄也出来了,这才看到有个黑影从戒律院方向串了过来。” “戒律院就在这个偏殿和藏经阁之间。”苦禅在旁解释。 “那人看到我们后,马上转了个方向跑开,我便和苦德师弟立即追了上去。那人的轻功不错,不过我苦德师弟的轻功更好,片刻间追了上去,还和那人交了手。”苦镜大师说完话看了看苦德,显然是请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那人过了两招,他只是一味闪躲,所以看不出什么路数。不过,”苦德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头巾,“我打掉了那人的头巾。”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头巾了,无论何人都能弄到,也都有可能拿来戴在头上。肖燕接过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很失望。 苦德见肖燕这般失望,心中有些不乐,又道:“线索不在头巾上,而在那人的头上——他是名僧人。” “僧人?” “正是。那人不仅头上无发而且受了戒。可惜他另戴有一个面巾,我无法看到他的脸。说来惭愧,后来那人放了一团烟雾后就趁势逃跑了。” 肖燕托起下巴陷入了沉思:“僧人……会不会……” 肖燕没有把话说完就停住了,他抬头看了看众僧。众僧明白他的意思,也都沉默不语。 这时,还是苦禅打破了这片刻的冷场:“我们几人私下里已经在寺里搜查过了,我想不会是……” “是在下太多疑了。”肖燕脸色微红,连忙转移话题:“那把宝剑既是断剑,在寺中如何安放?” “我们没有另加剑鞘,而是直接放在匣子里。” “可这么说来,”苦德忽然抬起头来,“我记得那人背的宝剑是有剑鞘的。” 肖燕摇了摇头,道:“这就奇了,难道说那人是有备而来……” 其实,肖燕所疑也正是众僧心中所想。他们听肖燕一说,又都沉默不语。这次,就连苦禅长老似乎也很难开口了。他低着头,暗暗逼上眼睛。 “咳,”苦镜并没理会众人向他投来的异样目光,而是就势问道,“周通何时回来?” 苦禅长老又慢慢的抬起头来,不乐的说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肖少侠已到,叫他即刻赶来相见。” …… 深夜的长谈终于结束了。苦禅亲自领着肖燕到了给他安排的客房之中。肖燕连连道谢,却见苦禅并无意离开。便随便提了个话题:“大师,苦镜大师经常动笔书写文章吗?” “肖少侠何出此问?” “在下刚才见苦镜大师的袖口上有一新沾的墨点。” “不大清楚……”听肖燕提起苦镜,苦禅长老轻叹了一声,“咳,肖少侠刚才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只他一人——其实现在的所有知情人都怀疑是周通透漏的风声。” 肖燕微微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道:“所以您就让他下山了……” “是啊,可就在他下山之后,老纳便有些后悔。这在本就怀疑他的人眼中,无异于是不打自招。”苦禅长老说到这里面有难色,仿佛有些话难以启齿。 肖燕是何等聪明之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苦禅之意了。他连忙道:“在下虽与周师兄只是一面之缘。但对于他的人品,在下却是百般的佩服……” 苦禅长老听肖燕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甚是高兴。他连忙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让肖少侠见笑。天色已不早了,贤侄就请早些安歇,老纳也不便打扰了。” “大师请便。”
三 藏经之阁
一夜的长谈后肖燕很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他终于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走到茶几旁,瞧了一眼放在上面的早点,并没有动它们,而是拿起了另一端的文房四宝,匆匆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只是寥寥几笔。肖燕写完后把它卷成了个小卷。然后走到屋外,对着半空打了个口哨。不一会儿,一只看似普通的燕子向这边飞了过来,落到肖燕的肩膀上。 肖燕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向对着老朋友一样拍了拍燕子的头,然后把纸卷绑到了燕子脚上。用经过特殊训练的燕子代替信鸽,又有谁会留意到呢。 肖燕把燕子的头托到嘴边,小声说道:“快把信送到夏侯浪手中,我全靠你了。”那燕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鸣叫一声后猛然挥动起翅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肖燕的视野中。 …… 日子很快到了晌午。苦禅长老如约前来,他们昨天已经约好这个时间要去藏经阁看一看偷盗的现场。 藏经阁虽然叫阁,实际上是座石砌的塔。塔为八角形,高七层,四周不开窗,都用石头砌的严严实实,只有一个个拇指粗的小洞用来透阳光。藏经阁的第一层没有书,专门供看守之人休息之用。二至四层都是普通的佛学典籍,五层和六层是少林寺自己的武学典籍,而最上面的第七层则是专门放一些寺中所藏的特殊物品。那断剑原本正是放在第七层中。 肖燕跟随苦禅长老一层层的向上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第五层的楼梯口,却发现这里又有一扇大门上着锁。二人停下了脚步,苦禅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钥匙,边开边说道:“肖少侠不要误会,这门平时就是锁着的。少林寺建寺已有几百年了,很多僧人练武成痴,不再用心钻研佛法。所以就定了这个规矩。每天只有几个规定的人在规定时间里才能到五层以上去看书。而到了晚上,就会把这扇大门锁上。” 肖燕待苦禅的介绍告一段落后,不失时机的问道:“这门一共有几把钥匙?” “三把——老纳、方丈,还有法源,每人一把。” 苦禅长老说着话,门已经开了。看着这江湖上每个学武之人都垂涎三尺的少林武学藏经之地,肖燕也一时无法抚平自己的激动心情。 苦禅长老见肖燕这等样子,微微一笑,说道:“肖少侠,我已同几位师弟商量过了,只待你功德圆满后,可以随意翻看这里的藏书。” “啊,这肖燕怎能担当的起。”藏经阁本来是少林的禁地,肖燕不是少林弟子,就是解决了眼前的这桩事,这么做也是与理不合。肖燕知道,苦禅这么说只是怕他在查案之时,会心有旁念,连忙又补充道,“在下天资愚钝,本不是练武的材料,这些典籍看了也是无用。” 苦禅长老又微微一笑道:“贤侄过谦了,随我再向上两层,就是那案发之地。” 肖燕又随苦禅继续向上走,原来这第七层的楼梯口还有一扇门。苦禅又从怀中掏出另一把钥匙打开门,向里一指:“肖少侠请进。” 这七层可和下面的五层大大的不同了,因为它原本就是塔尖,面积很小,再则也没有像下面几层那样四面的大书架,这里有的只是一个小书架和一个不大的兵器架。肖燕心想:这书架上面放的不知是何门何派流落在这里的独家绝学;而兵器架上放的也一定都是当年叱咤一时人物所用的成名兵器。 肖燕知道自己刚才在上五层之时有些失态,因此现在双眼不敢旁视,只是随着苦禅的指点来到了断剑原来存放的位置旁。他伸出手指在兵器架上抹了一下,然后转身对苦禅道:“那贼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看这其他的兵器上还有一层尘土,显然最近都没有被碰过。” 苦禅听这话,也学着肖燕走到小书架近前,在上面用手抹了一下,点点头:“没错,书架上也是如此。” 肖燕和苦禅又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肖燕觉得再没有什么新发现,建议就此下楼。 二人走下楼来,当走到六层的时候,苦禅转身去锁七层的门。肖燕借此机会向周围环视了一下,发现在这一层里的书都被摆放的十分整齐,却只有一处很零乱。他好奇的走到了近前,原来这一处放的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肖燕心想:这藏经阁四周都是实心的石墙,贼人会不会走的是暗道。想到这里,他轻敲一下书架后的墙壁,没有异样;又敲了脚下的地板,也没有任何的空洞之声。 “是我想歪了。”肖燕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正要站起身来,却猛然发现刚才所敲的地板上有一处油迹。这油迹的颜色和地面原本的颜色十分相近,若不细看,很难看出。肖燕问苦禅长老:“大师,您是不是说这五、六两层只有在白天才能进人。” 这时的苦禅已经把门锁好了,他转身答道:“正是,肖少侠何出此问?” 肖燕紧锁着双眉,刚要作答。却听外面忽然有钟声传来。这时,苦禅长老的弟子法性慌慌张张的跑上楼来,还没等苦禅开口相问,便急着说道:“师傅,山门外有人来挑战。”
四 不自量力
在民间有句俗话:“人怕出名,猪怕壮。”少林寺凭着几百年的基业傲视群雄,自不会每个人都服气。盗书是小人所为,而自认为是君子的人则是大摇大摆的上山挑战。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 等肖燕跟随着苦禅和法性来到大雄宝殿之时,这里已经汇聚很多人了。苦镜、苦德站在众僧中间,而法源等低一辈的僧人则站在他们的身后。众僧见苦禅来到,齐齐向他施了一礼。然后,苦镜说道:“师兄,方丈正在闭关之中。这会儿有人来挑战,您看该由谁来迎战才好?” 苦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并没急着说话。正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喊道:“晚辈独孤云拜上!” 大雄宝殿内的众僧听到这喊声,全都屏住了呼吸,双眼直盯着大门。偌大个少林寺一下子鸦雀无声,能够听到的只是外面来人的脚步之声。一步、两步,三步…… 肖燕闭上双眼,仔细的听着这脚步声——不轻也不重,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的脚步声。“不自量力。”想到这里,肖燕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然后当他睁开双眼时,却刚好和来人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肖燕忽然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冷。这种感觉以前只能是由他带给别人,而现在自己竟然也会被别人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他连忙把头偏向了一边。 来人冷哼了一声,不再看肖燕,而是把他那冷冷的眼神转盯向旁边的苦禅,再从肖燕身在跨过去在每个高僧的脸上都停留了几秒钟。苦禅等人被这眼神看的不知不觉中也都微微的低下了头。 静,比刚才还要静,这种静简直可以让人窒息。来人终于停止了那眼神的对峙,转而大笑三声:“哈哈哈,晚辈独孤云冒昧前来拜望,各位大师不欢迎吗?” “阿弥托佛,施主既然上得山来,本寺自当以客相待。不过从施主背后的那把宝剑来看,好像不只是拜望而已。”苦禅说罢也双眼盯着那人,连连摇头。 那人听这话,又一次朗声大笑道:“大师说的是在下这把剑吗?哈哈哈,它并非什么‘宝剑’,但却也跟随在下多年,沾过二十三位成名高手的血。晚辈今日之所以违反贵寺的山规带它上山,就是想拿它和各位大师打一个赌。” 苦德是罗汉堂的掌堂,接受外人的挑战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听这个自称是独孤云的晚辈狂生说出这话,忍不住冷冷的道:“贫僧等愿闻其详。” 那独孤云摘下背后的剑,托在掌中说道:“今天,晚辈若是败在各位大师手下,愿把这剑封留在少林寺的藏经阁中,而在下本人从此也不再涉足江湖;不过各位大师如若是无一人能敌得过在下吗……” “哼,”苦德冷笑一声,道,“那便怎样?” “那在下的这把剑也会留在寺中,不过是插在贵寺山门的匾额之上。” “什么?!”苦德本就是个急性之人。若不是他自持身份,如今听到这话,早就暴跳如雷了。 独孤云见众僧之中数苦德的反映最为强烈,便再次火上浇油:“这位大师如若认为在下是不自量力,那就请您亮兵器吧。” 苦德听独孤云公然向自己挑战,情绪反倒平静了许多。他转身看了看苦禅,苦禅长老微微的点点头,以示默许。得到指示后,苦德向苦禅行了个礼,然后又转回身来向独孤云走去,他边走边道:“贫僧空活半世,未练成什么兵器。只有一双肉掌,愿会会施主的宝剑。” 独孤云剑交左手,右手握住剑柄缓缓地向外抽剑,他大喝一声“得罪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身形冲向苦德。苦德原本正在向前走去,一见他主动冲了过来,反而立定不动,单等他的宝剑一到,再以不变制万变。 一丈、一尺、一寸……独孤云的剑越来越近,可就在要直直的刺到苦德喉咙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举着剑一动不动。很长时间,包括苦德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了?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半柱香的时间以后,独孤云缓缓的放下宝剑,低头道:“我输了……” 作为当事人,苦德不免有些纳闷:“这……”。 他的第二个字没有说出口,独孤云又动了。这次动的更快,更让人不可思议,也动的更危险。原本就要放下的宝剑再次被挥起,而那完整的剑身忽然化作了几段,分别向苦德及他身后的那几位老僧飞去。 这一变化十分快,也非常的出人意料。但“不自量力”毕竟还是“不自量力”,只因为他要对付的可是几位修行多年的少林老僧。距离独孤云最近的苦德连忙伸出了单掌迎面拍向飞来的断剑,只听“啪”的一声断剑成了齑粉,粉末飞到苦德脸上,样子十分狼狈。距独孤云较远的法源和法性双双用手合十夹住断剑,而断剑也马上就要碰到他们的鼻尖上了。再看站在他们身旁的苦镜,则快速闪身让过断剑,然后右手伸出用绵力把它托了回来。 苦镜托着这段断剑,伸出拇指、食指看似轻轻的一掐,那原本就是一小段的断剑又分成了两段。然后就听苦镜说道:“阁下这玩笑可开的够大了。你拿的虽然只是木剑,但能在一瞬间把它化作几段然后分别飞向不同的人,这样的暗器手法在如今的江湖上没有几人能做得到。请问施主和‘东海三绝’海中天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自称独孤云的人伸出手来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躬身施礼说道,“大师好眼力。晚辈夏侯浪,‘东海三绝’正是在下的恩师。刚才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大师见谅。” …… 客房里,夏侯浪得意的对肖燕说道:“怎么样,我赶来的够快吧?” 肖燕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看清了吗?” 夏侯浪低着头像是在回想,然后就听他又说道:“法源、法性用的是最基本的罗汉拳;苦德用的般若掌;苦镜接剑用的是大慈大悲千叶手,断剑时用的是拈花指。其他老僧在危难之中也没有一人用的是原来飞雪山庄白老庄主的武功。莫非你的判断有误?” 这一次,肖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五 七十二绝
对于夏侯浪的到来,寺中的众长老都很惊讶和不悦,认为肖燕的这一举动显然是太过自作主张了。但苦禅长老还是为夏侯浪安排了一个客房,对他好生招待。 次日清晨,苦禅长老再次来到他们房中,面色很是难看。他看着肖燕二人接过小和尚端过来的斋饭,似乎有话要说。 夏侯浪见状问道:“大师,晚辈冒昧前来,给您带来什么麻烦了吗?如果真是如此,在下这就离开便是。” 苦禅长老苦笑了一下,忙道:“夏侯少侠误会了,老纳并无此意。我是想告诉你们……周通回来了。” “周师兄!”夏侯浪的反应让苦禅和肖燕都吓了一跳,“自从飞雪山庄一别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甚是想念。大师,他现在哪里?” “这……”苦禅长老仍然是吞吞吐吐,“他现在在……戒律院。” …… 戒律院在藏经阁与偏殿之间,虽不是什么禁地,却也没人愿意主动来此。肖燕和夏侯浪一路上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就来到了它的门前。这时一个年轻的僧人看见他们的到来主动迎了上去,施礼说道:“阿弥托佛,二位施主可是肖少侠和夏侯少侠?师傅他老人家已经久候多时了,快请进吧。”说罢,他缓缓的推开了门。 偌大一个戒律院的大堂,只有苦镜长老一人盘膝端坐在那里。当二人走进大堂之内时,后面的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二位请坐,”苦镜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如果老纳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为了周通而来吧?” 苦镜说完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两个蒲团,示意二人坐下。肖燕、夏侯浪会意盘膝坐下了。夏侯浪忍耐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大师,周师兄在哪里?” 苦镜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刚刚离开。” 夏侯浪又问:“周师兄刚一回山就被叫到了这里,难道他作了什么错事不成?” 苦镜又摇了摇头道:“恕老纳不能说。” 夏侯浪有些急了:“大师,弟子虽然与周师兄只是一面之交,但他既然出了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弟子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便过问此事,但肖兄既然被请来调查丢失秘籍之事,他应该有权知道吧?” 苦镜还是面无表情,缓缓的道:“这事与丢失秘籍无关,老纳对肖少侠也不能说。” 夏侯浪猛然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是在下多管闲事了。”一句话说完,便甩袖而走。但他刚刚走到门口,却听苦镜在背后又道:“你们是我师兄请来的客人。对于寺中的私事,老纳虽然不能说,但那些笔录你们到是可以一看。” 这话说完,苦镜笑了,夏侯浪也笑了,就是肖燕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辨认的笑容。夏侯浪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深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成全。” 苦镜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右侧,那里放了厚厚的一摞书。夏侯浪走到近前仔细的翻看起来。肖燕也走到了近前,却没有去看那些笔录,而是被离它们不远的另一本书吸引住了。 “七十二绝技。”肖燕也没请示,自己就把它拿了起来。 这是一个并不算厚的本子,从书皮到内容墨迹都很新。肖燕翻看几页后只听到苦镜的轻咳声,连忙把本子放了回去。 “那只是老纳这些年练功的一些心得,肖少侠如果有兴趣,但看无妨。” 肖燕转过身来,面向苦镜道:“恕弟子冒昧了,弟子听说在这少林寺中大师您是七十二绝技中练成最多的人。” “哈哈哈,”苦镜轻缕胡须,“差的远那,仅仅十八种,皆是略通皮毛而已。” “大师过谦了。”肖燕说完看了看夏侯浪,此时他已经看完了笔录,“晚辈不敢打扰大师了。” …… 客房里,肖燕和夏侯浪脸对着脸,谁都没有说话。夏侯浪在看着肖燕,想弄清楚肖燕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而肖燕没有看着夏侯浪,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聚焦在更加遥远的地方。没错,他在思考问题,他在试图把这几天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这时,肖燕说话了,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七十二绝技真的那么难练吗?” “当然了,”夏侯浪接过了话头,他知道肖燕虽是象在自言自语,其实是希望自己能够作答,“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可以说是少林武功的精华所在。一个僧人入寺之后,只有呆上一定的年头,达到一定的资格才能够开始练第一种。然而每个僧人的资质毕竟是不尽相同,有的人一辈子也练不成一种,而有的人却可以练成几种甚至十几种。不过……”夏侯浪也仿佛若有所思,“像苦镜长老这样能练成十八种之多的的确是少之又少。你不会怀疑他……” “不。”这时肖燕把目光收了回来,“对了,周通到底犯的是什么过错?” 夏侯浪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关心他呢。他——他杀了人。”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桩丢剑的事。断剑丢失后,苦禅长老把他们一帮俗家弟子派下了山,分头去寻找线索。周通对于剑的事了解的比较详细,他清楚原本在飞雪山庄里断剑秘籍的存在原本就是个秘密,然后剑到了少林寺中后知道它存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北冥雷?”肖燕也猛然想起了这个人。 “北冥雷是白笑天老庄主的大弟子,又是关外三省的总盟主。他有理由,也有能力来盗宝剑。在飞雪山庄之时,周通本来就看北冥雷有些不顺眼——其实不只是他,我也有些讨厌北冥雷——于是,他便先从北冥雷在少林寺附近安插的一个信站下手,开始调查。不过,周通人称‘少林第一俗家弟子’,平日里被人捧的心骄气傲,却不是做这种事的材料……”夏侯浪说道这里微微一笑,他人称“千眼书生”,对于周通打探调查的本事自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然后发生的事,即使我不说你也想象得到吧——周通和北冥雷的人发生冲突,错手杀了人。少林寺迫于北冥雷的压力,不得不惩治他了。”
六 坚守自盗
夜晚,古寺禅音,能让人忘却一切尘世的烦恼。但,又有谁知道,就在这古寺之中的得道高僧们心中也会有烦恼。 肖燕和夏侯浪是凡人,他们不仅有烦恼,还有朋友。就是一面之缘,也是朋友。他们此刻走在这夜晚的古寺之中,听着阵阵禅音,脚步并没有慢下来。 夏侯浪边走边道:“再往前走就是后院了。据我的了解,周通应该就被关在那里。” 肖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来找周通的主意是夏侯浪出的,他本来就对此举并不赞同,此刻更是不愿发表意见。周通——在这整件事里,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就在肖燕思考间,二人走到一个月亮门前。他们刚要向前迈步,猛然听到有人大喝一声:“站住!”在黑暗中闪出了两个僧人,看年纪已经不小。 只听其中一个僧人说道:“少林重地,二位施主请留步。” 夏侯浪被这二人的出现吓了一跳,连忙抱拳说道:“二位大师,在下夏侯浪、肖燕,想见一见周通、周师兄。” “周通?”另一个僧人开口道,“周通不在这里。这里是方丈的闭关之地,二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两个僧人说罢低下了头,齐齐的挡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 肖燕、夏侯浪互看一眼,只好知趣的走开。 回来的路上,肖燕仍然是不发一言。而夏侯浪则说道:“不在这里?不会吧。据我所知,那里就是少林寺的僧人面壁思过之地,周通不在那里还会在哪里?不过,我到是相信那两个守门的僧人的话,看他们的身手一定在寺中的辈分很高。光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可以证明了。” “你说什么?”肖燕猛的抬头,大声一问又把夏侯浪吓了一跳,“无声无息……身手……辈分……我明白了!” 夏侯浪愣在那里:“你想明白什么了?” 肖燕猛一转身,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现在要去藏经阁。” …… 藏经阁有灯光,藏经阁里很静。肖燕、夏侯浪施展轻功,悄悄的向它靠拢。越来越近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肖燕看着打开的大门,向夏侯浪使了个眼色。夏侯浪会意飞身形闪了进去。 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夏侯浪又从那个门中溜了出来。他向肖燕晃了晃手中的一本书,得意的笑着。 而肖燕则并没有笑,他连连摇头:“不可能啊——这绝不可能。” 夏侯浪笑着道:“这有什么不可能?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肖燕仍然在摇头:“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是不相信法源和法性的能力。你在上楼之时看到他们了吗?” “没有。你是说……” “不好!”肖燕大叫了一声,连忙向藏经阁的大门跑去。 这时的夏侯浪也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跟着肖燕一前一后跑进了门里。 血迹,从一张床底延伸出来。一条?不,是两条。床底下,两颗光亮的头上四只睁开的眼睛正在看着所有在它们面前的东西,一动不动。那眼神里的东西是什么?惊奇?绝望?还是迷惑?也许只有法源、法性他们自己才能解释的清楚。 夏侯浪把尸体从床底拖了出来,开始检查:“早死多时了。伤口在后心处,嘴上有被勒红的印记。象是有人在背后用匕首刺他们后,堵上嘴,不让他们喊出声来。” 肖燕没有看尸体,他一边听着夏侯浪的分析,一边收查室内的物品。一张面巾、一柄空剑壳,肖燕看着它们,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都在这里。” 这时,夏侯浪忽然从法源的尸体中搜出了一样东西:“七十二绝技?” “什么?”肖燕听到了这五个字,一惊。他转过头,看着夏侯浪手中的东西,不停的重复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夏侯浪越发的糊涂了,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肖燕已是第二次说“不可能”。他看看手中的东西——一本封皮上写着“七十二绝技”的手稿——茫然不知所措。 肖燕一把抢过那本书。不出所料,不是他在戒律院看到的那本,但显然也是苦镜的笔迹。 “这里还有钥匙,一共三把。”夏侯浪在法性的身上也找到了一件东西。 可肖燕并没有去看钥匙,而是呆呆的在那里愣的出神,还在不停的叨念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难道不是他?” 夏侯浪没有去打搅肖燕,而是把那串钥匙放到肖燕的手边,自己一个人走出了藏经阁。他需要透个气,他太需要走出来了。因为在藏经阁里不仅有尸体,还有一个个他自己怎么都想不通、此刻也不敢去想的未解之谜。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不是肖燕,更没有肖燕的头脑。夏侯浪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边露出了笑容,那是一种苦笑,是他对自己的嘲笑。 “哈哈哈!”这时,肖燕也从藏经阁里走了出来,带着一种他平日里不曾有过的兴奋心情。 夏侯浪没有受到他的感染,而是十分冷静的问道:“你都想通了?” “对,都想通了。”肖燕笑着拍了拍夏侯浪的肩膀,“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是个天才。” 肖燕把手中的那串钥匙颠了颠,然后也不管夏侯浪的表情是多么的茫然,又一拍他的肩膀道:“别愣着了,我们现在必须去找一个人。” 七 走火入魔
禅房里,苦禅还在那里盘膝而座,闭目养神。门打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苦禅睁开眼睛,看了看进来的两人:“怎么样,肖少侠,事情有眉目了?” “有了,我已经找到那把断剑了。”肖燕仍然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见一个人。” “谁?” “周通。” “周通?”苦禅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在戒律院没有见到他吗?” 夏侯浪道:“没有。我们到戒律院时周师兄已经走了。” “那你们就应该去问苦镜师弟。” 肖燕微微一笑:“不用了,我们已经知道周师兄在那里了。” “你们知道,”苦禅一愣,“他在哪里?” “就在他此刻应该面壁思过的地方,”肖燕一闪身,让开了禅房的门,“就请大师带我们去吧。” …… 还是那个月亮门,还是那两个僧人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其中一位僧人双手合十对苦禅说道:“师叔,方丈还没有出关,此刻您不能进去。” 肖燕没等苦禅说话,就抢先道:“我们不敢打扰方丈,只是来这里找周师兄的。” “周通?”那僧人显然很不高兴,“贫僧记得这位施主刚才来过,我们那时不就说过周通不在这里吗?” “这……”苦禅十分为难的看着肖燕。 肖燕点了点头道:“并非是在下不相信二位大师。只是现在事关重大——法源和法性两位大师已经被人杀害了。” “什么!”不仅是那两位僧人,苦禅长老更是吃惊非小,“肖少侠,你……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此时的肖燕面无表情的道:“是在下自作主张,因为我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大师,”夏侯浪和两位中年僧人发现苦禅有些摇晃不定,连忙上前搀扶,“您没事吧?” 苦禅眼含着热泪,强打精神道:“让他进去查……” 两位僧人也只好默默的点点头。肖燕说一声“多谢”,仍然毫无表情的大步跨进了院子。这院子很大,夏侯浪也紧跟在肖燕的后面一起走了进来,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几乎搜遍了院子里所有的房间,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就剩下最后一个房间了,整个院子里也只有这个房间里有灯光。夏侯浪明白肖燕为什么要把这个房间留到最后才搜。这时的苦禅长老已经从刚才的悲痛中勉强恢复过来,他和另外两个僧人也走到了房间的门前。 所有人都在互相看着。大家知道,这就是方丈闭关的地方。难道周通会在这里面?肖燕向前走了一步,却听到苦禅的轻咳之声,连忙又站住了。 这时,就听屋内有人说话:“谁在外面?” 苦禅双手合十答道:“方丈师兄,是我。” “是苦禅啊,有什么事吗?” 苦禅看了一眼肖燕,对他连连摆手,然后道:“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 肖燕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朗声说道:“方丈大师,晚辈肖燕有事求见。” 屋内忽然没了声音。然后是漫长的等待,一炷香的时间让众人感觉到仿佛是过了一年。终于,方丈的声音再度从里面传了出来,比刚才语气平和了许多:“既然是肖少侠光临鄙寺,老纳理当……理当……” 方丈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至让人无法听清。肖燕大喊一声“不好”,也不顾两个僧人的阻拦,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苦天——少林寺的方丈——此刻是个看上去面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的老人。老人察觉到肖燕的到来,抬起头。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肖燕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原本已渐灰白的黑色部分却放出了微微的蓝光,中间还夹杂着血丝。 “肖……燕……”无助的眼神,断断续续的话语,苦天方丈仿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时,屋外的四人也冲了进来。而方丈的情形也越来越糟糕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苦禅边向他走去边关切的问道:“师兄,您这是怎么了?” 方丈摆了摆手,很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话来。他用手狂抓向喉咙,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它。血,顺着那手流了出来,苦天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血,就像是一种魔咒,苦天猛然大吼了一声:“啊!~~” “快,点他的百汇穴。”苦禅此话一出口,肖燕、夏侯浪、两僧人齐齐冲上前去。 …… 暴风骤雨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苦天被平放在卧榻之上,呼吸渐渐的均匀下来。 而此时的肖燕则在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叹了口气。他把东西交给苦禅,轻轻的说了四个字:“幸不辱命。” 苦禅接过此物,脸上却没有笑容:“没想到……没想到……这果真是一件不祥之物。” 夏侯浪在一旁低首道:“前些天我回到‘玄机岛’,曾问过师傅这断剑秘籍之事。师傅说当年他也曾在飞雪山庄里见过这把宝剑,也与白老庄主一起探讨过。他有一个结论,却对谁都没有提起过。”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夏侯浪的身上,而他仍然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年白老庄主得到这宝剑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镖师,本无扎实的根基。而练了这宝剑里的秘籍之后,武功大进。所以师傅猜想,这秘籍一定是要那些没有其他武功根基的人去练才行。后来,白老庄主觉得越来越受这秘籍里的武功之害,可能也是因为他原来还有一点点功夫之故。” 肖燕接语道:“现在看来,海老前辈的猜测是对的。” “哎。”苦禅长老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兄,深深的叹了口气。 八 答疑解惑
“大师,方丈已经安顿好了吗?” 刚刚走进客房内的苦禅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叹。夏侯浪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把房内仅有的第二把椅子让给了苦禅。苦禅精神恍惚,坐下后开口问道:“难道说法源、法性二人是方丈所杀?” 肖燕道:“好像是的。” 苦禅的眼角边闪着泪花:“这都是为什么?” 肖燕端过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我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大师愿意听吗?” 苦禅不说话,以示默许。肖燕接着说道:“这一切都是因苦镜大师的那本《七十二绝技》心得而起。苦镜大师是戒律院的首座,自己却犯了寺中的戒律——不可贪练武功。我在藏经阁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个油迹,就想到一定是有人曾经在藏经阁里点着油灯看过书。然后我就在想,这个人会是谁呢?直到我看到了苦镜大师的那本心得,就断定那个人就是他。” 夏侯浪似乎想说什么,却忍住了。肖燕继续说:“因为我在戒律院里看到的那本心得太新了,显然都是最近才写出来的。苦镜大师已经练成了七十二绝技中的十八种,要写心得的话不会是现在才写。” 这时,夏侯浪忍不住问道:“但这也并不能说明在藏经阁里看书的人就是苦镜大师啊?” “因为还有一件事——藏经阁的构造。我在藏经阁里看了一遍后,没发现那里面除了大门之外还有什么其它道路可以上楼。法源、法性发现有人盗书,这时那人已经得手了,正打算逃跑。那他是怎么进得藏经阁的呢?为什么在他想走时才被那二人发现呢?这些原本都是我心中的不解之谜。后来,我反问自己,在追那盗书之人的时候,法源和法性出现了吗?他们敲响了警钟,却没人看到他们追贼。所以,我大胆的得出了个结论,那盗书之人就是法源或法性装扮的。” 苦禅眼看着房梁,自言自语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燕喝了一口茶:“回到刚才的问题,就是因为那本《七十二绝技》心得。有人夜里在藏经阁中读书,法源和法性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知道了却要为这人隐瞒,那么这人如果不是掌握了他们的把柄,就一定是他们不敢得罪的人——他们的长辈。苦镜大师常在藏经阁中读书,自己的心得有时干脆就留在了架子上。法源、法性有苦难言,他们怕这件事早晚会被人知道,却又不敢明言。于是,干脆演出了这场戏。他们本来以为就势拿走了原来的那本心得,假托是贼人所偷,苦镜大师这方面有所交待;而寺中的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的秘密,又见藏经阁中并没有少什么,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苦禅点了点头,夏侯浪也聚精会神的听着肖燕的话。 肖燕又道:“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这场戏却偏偏遇到了两件意料不到的事:第一件——他们想不到苦德在交手中打掉了自己的头巾;第二件——他们想不到藏经阁中真的有东西不见了。就因为这两件意料不到的事,才使整桩事情闹大,也引来了我。他们本来背了一柄宝剑,可能是想把盗书的人装扮的更像是寺外的人,却不想真正丢失的东西刚好就是一把断剑。” 苦禅长叹一声:“唉,没想到这反而要了他们的命。” “是啊,如果没有他们演出的这场戏,人们也不会注意到断剑不见了。真正拿走剑的人原本可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周通的身上,以为大家都会怀疑是周通勾结的外人盗走了宝剑,然后又下山假意追查。不想周通偏偏因为杀人而被提前招回到了寺中,他这一回来,必然会使许多事情都被挑明了,而他的嫌疑也会大大的减轻。那么,怎么样才能把人们的视线重新在吸引到新的地方上去呢?那就是杀人,杀掉法源和法性,再把他们的两样道具留在那里,让人肯定剑是他们偷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死,这还会让人更加捉摸不透,引起一场更大的风波,再费上更多的时间去追查。相反的,真正拿走剑的人又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而他则可以在研究出剑中武功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销毁,这样谁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可惜的是,”肖燕喝掉了剩下的半杯茶水,接着说道,“还是因为‘心得’,让我断定真正的盗剑之人并不是他们。本来我就奇怪:如果盗剑的人真是法源和法性,他们又为什么要把面巾和剑壳留下来?等着别人找到吗?而当我看到从法源的尸体中搜出的那一本旧心得的时候,把他们和苦镜大师联系到了一起,相应的也洗脱了他们盗剑的嫌疑。既然知道了他们做那场戏的真正原因,就会想到:他们不会傻到既盗了宝剑,又留下‘心得’在自己身上——既然断剑能藏起来,心得又怎么能放在自己身上呢?所以我想,杀掉他们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本‘心得’的存在,只是看到了另两样东西后才想出栽赃的。” 苦禅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是怎么开始怀疑方丈的呢?” “因为从法性的尸体中搜出的一串钥匙提醒了我。我记得曾经问过大师您,都是谁有藏经阁里的钥匙,您说这钥匙一共有三份。既然盗剑的人不是法源和法性,别人又不可能在这种严密的保护下拿出宝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拿走剑的人就是方丈本人。想到宝剑不见的这段时间刚好方丈在闭关,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苦禅又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都是因为一个‘痴’字啊,想不到方丈和苦镜师弟的这半世清修也会被这‘痴’字所累。” “是啊,”肖燕又提起了茶壶,给苦禅和自己个倒了一杯,“我们这些练武之人,又有几个不是如此呢。”
尾声 并非尾声
苦禅长老接过肖燕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而肖燕则在摇头,他道:“其实,即使是到了现在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苦禅苦笑道:“老纳已经对肖少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不明白的呢?” 肖燕微微一笑:“还好,这件事情马上就能水落石出了。” 苦禅也想跟着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时,就听夏侯浪道:“大师现在是不是感到有些不适啊?晚辈劝您赶紧运真气来护住心脉。前日里,在下顺道去了一趟百花谷,奉家师之命拜望了一下花老前辈。当时花老前辈正在配一种新药,他说这种药无臭无味,也不知人吃了之后会有何症状,非得是内力深厚之人尝试方可保安全。晚辈心想,既然要来少林,各位大师又都是修行多年、内力深厚之人,刚好可帮此忙,所以就自报奋勇要了一点……大师,您现在感觉如何?有什么变化可千万好告诉晚辈,因为晚辈已经答应了花老前辈要一字不落的转诉与他。” 苦禅看着夏侯浪,似乎想要说什么。这时,肖燕先说话了:“我想,现在让大师运功逼毒,可能是有些难为大师了。您不妨放松一下,以免像方丈大师一样走火入魔。” 肖燕说完这话,和夏侯浪相视一笑。苦禅摇了摇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肖燕点点头道:“我先前在三件事中把您给忽略了:第一,夏侯浪在试探各位长老的武功时,大师站在我的另一侧,并没有断剑飞向您;第二,藏经阁的钥匙一共有三把,其中的一把就在您的手中;第三,也是大师刚才自己提到的,方丈和苦镜大师都占一个‘痴’字,那主管藏经阁的您呢?” 此刻的苦禅面如一张白纸,完全没有一点的血色,“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其实在下一直都没有敢把大师您排除在被怀疑的对象之外。但惭愧的是,直到方丈大师走火入魔的那一刻,听到了您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才敢断定还有一个人也练过宝剑上的武功。” 苦禅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百汇穴。” “对,百汇穴是个致命的穴道,但有时却能救人。要是从前没有经验,在那种关键时刻,怎么会把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呢?” “你说得对,”苦禅抬起了久久低着的头,“那么,你打算怎样处置老……处置我?” 肖燕转身看了看夏侯浪,而夏侯浪笑着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放到了苦禅面前。肖燕开口说道:“我们只是想证明一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结论。不管法源和法性究竟是方丈所杀还是您杀的,也不管周通现在是死是活,我知道少林寺几百年的基业比什么都重要。” 肖燕说罢和夏侯浪一起迈步走出了客房。远远的,夏侯浪回过头来,向苦禅说道:“那瓶中装的是毒药还是解药,如大师这般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吧。” “毒药……解药……”苦禅拿起小瓶,打开瓶盖,一饮而尽,“这又有什么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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