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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Re:Re:Re:Re:Re:Re:Re:Re:幽冥奇谈(人气:2)
 linfanglai丁甲打开linfanglai的博客
21 楼: Re:Re:Re:Re:Re:Re:... 07年03月26日21点49分



晚饭的时候,老父亲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一家子围着吃饭,开始聊些轻松的话题。方父谈到了自己做寿的事,时间是在下星期一,也就是后天,但地点还没定。方父是想放在家中办,多请些亲戚邻舍,好好热闹一场。但那天去了镇上女儿家,女婿又主张放在镇上的酒店里,或者干脆去县城,不用自家麻烦。因此一时也没定下来。
方宝生忽然说道:“二哥呢?不把他叫回来吗?”
说到方福生,方父的脸色又有些不对了。大哥方林生忙用眼色暗示方宝生,方宝生却似没有见到,继续说:“我下午去找他,没找到。他们说他大概去镇上玩了。”
方林生又忙在桌底踢了踢方宝生的脚,方宝生依然没有领悟,只将脚往边上挪了挪,接着说:“他们说二哥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女人,是不是真的?”
这一句话无疑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将整张饭桌都炸翻了。大哥大嫂一愣。方父勃然大怒,用饭碗重重地砸向桌面,起身离开了厨房。方母忙将饭碗放下,追出天井,拉着他说些什么。方林生不禁埋怨三弟,说:“没有根据的事,你怎么乱说?惹得阿爸不高兴?”
方宝生有些不以为然,说:“家里说说,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外面人都说开了,就蒙着我们呢,我们不都成了傻子?”
方林生嘴拙,自知辩不过他,只好埋头将碗中的剩饭快速地吃完。方菊萍一点一点地扒着饭,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嫂见婆婆还在劝着公公,有些不放心,也出来劝解几句,说外面的谣言,不用记挂在心上。方父稍稍平静了下来,说道:“那臭小子是个什么样人,我还不知道他?”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敲门声,有人在外面问道:“三婶在家吗?”
那是隔壁的罗大婶,她所说的“三婶”,是指方母。方母忙应了一声,出来将前边房子的门打开,将罗大婶让进屋子。罗大婶手里拿着一只熨斗,随方母进了天井,见方家人都在,便笑说:“正吃饭吧?”又见了厨房里坐着的方宝生,说:“老三也回来了?”
罗大婶将熨斗递给方母,说:“我是来还熨斗的。”
方母有些惊讶,问道:“这熨斗是……”
“是那天你二媳妇借给我的。”说到这,罗大婶长长叹了口气,“谁想的到啊,就在那天下午,她刚借了这熨斗给我,就出事了。”
方父默然回去厨房,这时方林生和方宝生也吃完饭出来了。那罗大婶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说道:“多好的一个人啊,平时跟邻舍都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的,就这么没了,别说你们自家人,就是我们别人,谁不难过呢?”
方母听她说起张巧巧,又忍不住滴下泪来。罗大婶又说:“那天下午我见了她,她还高高兴兴的。我问她几时要生了,她说就这两天了吧。我就对她说,平时可以调些汤来喝喝。她说有啊,刚才正在里面喝鸡汤呢,因为听到我叫,才放下碗出来了。我还记得当时我站在外面门口,地上横着一辆自行车,她附下身就要去扶,我忙将她拦住,帮她扶起了自行车,说这时候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能做大的动作,就是平时上下楼梯,也要千万小心的,——想不到才刚说过这番话,她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方母轻声啜泣起来,罗大婶陪着哀叹了一会子,便告辞回家去了。方宝生在天井中站了片刻,也出了房门,到了外面的院子。方菊萍从后面跟上来,问他:“三哥,你去哪?”
方宝生说:“我约了一个老同学到家里来,就是杨勇魁。怎么现在还没到,我去路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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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楼: Re:Re:Re:Re:Re:Re:... 07年03月26日22点31分


方宝生没碰到杨勇魁,半个小时后回来,却发现杨勇魁已经到他家中了。方宝生笑逐言开,说:“敢情我们错开路了吧?”
方宝生将杨勇魁请进自己的房中,两人在床沿坐下,还没坐热,方宝生又起身出了房间,找到她的母亲,问道:“我边上那间空房的钥匙,在谁哪里?”
方母奇道:“怎么问这个?在你大哥那里呢。”
方宝生说:“今晚杨勇魁要住在我们这里。”方宝生跑上楼梯。那二楼楼梯的右边,住的是他二哥和小妹方菊萍,左边则是大哥大嫂的房间。方宝生走到大哥房间门口,说道:“大哥在吗?”
大嫂出来开了门,方宝生说要一楼那间的钥匙,大嫂也不多问,就去里面取了来。方宝生又问道:“家里有老鼠药吗?”
“怎么?”大嫂说,“咱们家的房子虽然旧,但平时干干净净的,很少有老鼠,当然也就没有老鼠药了。”
方宝生笑了笑,说:“那就好。我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老鼠吓了我的朋友呢。”
大嫂笑道:“不会的。你先去把门开了,我等下过来收拾收拾,准备条被子。”
方宝生谢过大嫂,拿了钥匙,便往回走,转身却见方菊萍站在那楼梯边上,歪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宝生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晚上的安排告诉了杨勇魁,杨勇魁忙摆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等下回家去。”
方宝生拉下脸,说:“不是说好了今晚住我家的吗?我们大概会聊得很晚的,你家又远,就不要走夜路回去了。这个我都考虑到了。”
杨勇魁说:“那我就住你这间吧,咱们一张床挤挤。以前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我们不也一个宿舍挤过来的吗?”
方宝生笑了笑,说:“我现在睡相不太好,而且还会打呼噜,……还是算了吧。没关系的,反正有房间空着,没什么麻烦的。我大嫂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杨勇魁无奈,只得服从方宝生的安排。方宝生将两条腿盘到床上,先扯开了话题。两人从小学时候说起,说到以前的一些同学,如今变成了怎样,在做些什么,又渐渐说到了初中。杨勇魁说:“对了,我记得以前,你好象对张巧巧有点意思吧?”
忽然提到张巧巧,方宝生颇有些尴尬,毕竟她现在是他二嫂了,而且还刚过世。不过,在这个时候,在杨勇魁面前,方宝生倒不大忌讳这事了。事实上,在他心里,还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只要提到这件事,他心中一直郁积着的感情,就会慢慢蒸发出来,烘得他的身心都暖暖的,有一种释然的放松。
读初中的时候,方宝生就曾对少数几个同学提起过自己的单相思,杨勇魁也是其中一个。杨勇魁说道:“其实,张巧巧对你也不错啊。我就不明白,当时你怎么就没把握住呢?”
杨勇魁无意间触及了方宝生心中最大的痛处。方宝生默然不语。他的脑中又仿佛出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亮着幽怨的眼神,说他是个懦夫。方宝生在心中叹了口气,懦弱、不够坚决,一直都是他最大的缺点。不管做什么,他似乎总是那么地不自信,犹犹豫豫,缺乏果断。这么多年来,他也很难说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有些东西,是深入骨髓的。杨勇魁见他沉默不语,终于意识到这时候不该说到张巧巧,于是他忙换了一个话题,将方宝生的注意力引开。方宝生果然重新振作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很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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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楼: Re:Re:幽冥奇谈 07年03月26日22点34分


前面几节似乎有些无聊啊。不过铺垫得也差不多了。该收官了。:c:c: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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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怀玉萧怀玉
24 楼: Re:Re:Re:幽冥奇谈 07年03月27日14点24分


支持一下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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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楼: Re:Re:Re:幽冥奇谈 07年03月27日22点16分



方菊萍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涂着黑魆魆的树影,在风中微微地摇晃,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就像有人在暗中窃窃私语,但凝神细听之下,又什么都消失了。方菊萍尽力让自己闭上双眼,沉入到睡眠之中,但越是努力,头脑反而越是清冷。她伸手拉亮床灯,手臂上感到有些受凉。春寒料峭,在夜晚拢聚过来,还能让人感到一丝冷瑟。方菊萍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床灯暗黄的光晕在地上投了薄薄的一层,那暗淡的角落里,不知潜伏着怎样的东西,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方菊萍忽然害怕起来。她从被窝中坐起,打开了天花板上那盏日光灯。日光灯耀眼的白光扫淡了所有的阴影,房间里的家具摆设都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一切都跟白天一样。方菊萍稍稍定住了心神,又钻回到被窝中。她瞥了一眼边上的闹钟,现在刚十二点整。
关上所有的灯光,方菊萍又合上眼,试图再次接近梦乡。这次那扇虚幻的大门似乎已朝她打开了,她徘徊在梦境的边缘,恍恍惚惚地,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开门声,又将她拉回到现实之中。
楼下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那是方宝生和他的老同学杨勇魁。他们聊天聊到深夜,终于敌不过困倦和睡意了。方菊萍听着楼下的声音,判断着方宝生将杨勇魁送到了客房,又说了两句,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将门拉上了。
之后,方家古老的宅院又恢复了幽静。只有一些细小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振起,又倏地一下消失无闻了。方菊萍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睡着,只觉得迷迷糊糊的,似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又似乎看到了些什么。但那些“看到的”,究竟是在梦里梦到的,还是自己脑子里想到的,她也分辨不清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从前屋响起,但又不真切。方菊萍的大脑像生了锈的机器,在极缓慢极缓慢的运转,因此对所有这些声音,都没有一个清晰的判断,她终于渐渐睡着了。
方菊萍依稀看见自己正站在楼梯上,靠在扶手边,听着楼下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是三哥,但又像是二哥;另一个可能是大嫂,但又像是晚上到她家来的罗大婶。两个人在说着话,三哥或二哥问到了二嫂,大嫂回了几句,就往外走去了,但走到前屋的时候,大嫂又好象变成了那个杨勇魁……
方菊萍听到一个脚步声从她耳边响起,那是三哥,从楼下上来,站在二楼的过道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在木质的走廊上来回走着,脚下发出“喀喀喀”的响声。
方菊萍突然从梦中醒转,她听到了那脚步声,却不是在梦中!黑夜中的任何一点响动,人在清醒的时候听来总是那样的清晰无误。那脚步声一下,一下,一下,似乎在徘徊着。
是大哥大嫂吗?不太像,大哥大嫂的房间在楼梯的左边,那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这边,但又不是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好象稍微隔了几步,是在二哥的房间门前吧。
方菊萍忽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缩在被窝里,瑟瑟地发抖。那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但过了一会儿,又一下、一下地走动起来。方菊萍听到自己的心脏“扑扑扑”地跳个不停,连呼吸也逐渐粗起来了。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边上一扇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说了一句:“谁?谁在那里?”
是大哥方林生的声音,方菊萍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又听到大哥用一种颤栗的声音说道:“你……你是……”
刚才那脚步声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嗵嗵嗵”地跑下了楼。紧接着,楼上楼下都响起了开门声,有人站在外面低低地问:“出了什么事?”
是三哥方宝生,而且父亲母亲也被惊动了。方菊萍也拉开灯,穿上衣服跑了出来。只见大哥大嫂穿着睡衣,都站在走廊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俩跑下楼,对方父方母说:“刚才……刚才我听到二楼走廊上有人走动声,就起来看了,我……”
“你看到了谁?”方父见老大慌张的脸色,心里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是一个女的,穿着白色的裙子,头发披下来,遮住了脸……”方林生的声音都有些变扭曲了,“我好象记得那件裙子,是……张巧巧的……”
“哎呀。”方母忽然大叫一声,“头七还没过呢,她……她回来了?”
方母这一声叫,大家更是惊惧不已,就连作客的杨勇魁,也下意识地靠到大家身边,又紧张地四下看看,怕有什么鬼物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缠上他。
方父瞪了方母一眼,说:“胡说什么?我们一家又不曾亏待了她,她回来干什么?”
“但是福生他……”方母掩住了自己的嘴,但别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一家子中只有方福生是有愧于她的,莫非她是找她丈夫回来的?
方林生说:“是了,刚才,那个‘女鬼’好象……好象就站在二弟的门口呢。我一叫她,她就跑到楼下去了。”
方宝生并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魂,说:“那她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四处看去,只见前屋那边的门是开着的。方父胆子大些,上去看了看,发现屋前的大门也开了,一直通到院子里,只是外面一片黑暗,浓成灰灰的一团,却哪里有一点“女鬼”的影子?
方父将门关好,回到天井里,对众人挥了挥手,说:“没什么事了,大家回去睡吧。”
夜晚还是平时的夜晚,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山里人家,从小听惯了各种鬼魂故事,这些故事又往往被渲染得有鼻子有眼,因此他们对鬼魂幽冥的东西,总是将信将疑的。今晚一事,恐怕真是那张巧巧回魂也说不定呢。
方菊萍很是害怕,不敢再回去自己的房间,便睡到父母的房中。杨勇魁也有些惴惴的,但作为一个大男人,要说害怕“女鬼”,又有些不好意思。方宝生笑话他:“怎么,你也怕鬼吗?”
杨勇魁“哼”了一声,说:“这世上哪来的鬼?”便钻回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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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worder何足道打开sworder的博客
26 楼: Re:Re:Re:Re:幽冥奇谈 07年03月28日00点35分


开始有点意思了。。。。
方才我还以为福生的姘头是鬼呢。。。。看来不是。
但如果鬼是张巧巧的话,下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情节,似乎很难有什么好故事。。。
静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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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 Re:Re:Re:Re:Re:幽冥奇... 07年05月15日21点27分



经过“女鬼”事件的折腾,方菊萍感到全身都疲软了下来,在父母的房里,她很快就入睡了。第二天醒来,太阳早已明媚,跟昨晚的幽魂,全无半点关系了,就好象大家都发了一个梦,梦醒烟消,再无踪迹可寻。
方菊萍懒懒地洗刷毕,去厨房吃些早点。大嫂从外面进来,方菊萍问她:“大哥呢?”
“阿爸让他去找二弟了。”大嫂说,“昨天晚上闹鬼,阿爸不大放心,说要找二弟回来问问。”
忽然又听到“闹鬼”的事,方菊萍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昨晚听到房门外那个脚步声时候的恐惧,又霎时掠过了她的眼底。方菊萍不满地摇了摇头,说:“哪有什么鬼?别太迷信了。”
大嫂走近方菊萍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既敬且畏的语调说:“鬼神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要是没鬼,怎么别人都说有呢?难道每个人都在撒谎?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怎么解释呢?”
方菊萍读过书,虽然书上说这世上没有鬼魂,她自己也很难相信鬼魂的存在,但终究还是有些摸棱两可。她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大嫂的,也就不再纠缠鬼魂的有无,另问道:“三哥呢?他一大早去哪了?”
“他把他同学送回家去了。”大嫂说,忽然笑了笑,“三弟有时也太毛躁,人家还在呼呼大睡呢,他就把他吵醒了。星期天嘛,多睡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吃过早饭,方菊萍见家里也没什么事,——反正都有大嫂操持着,不用自己做什么,就出了家门,去寻她的同学玩去了。来到外面,路上三三两两地聚着几个人,低声聊着什么。方菊萍一开始并未留意,但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却似乎跟自己家里有关。方菊萍原本就是个精细的人,这时便留上了心,听他们都谈些什么,竟然就是昨晚家里“闹鬼”的事情,不知怎么就已传到外面来了。
真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小的村子,也因了它的小,凡村中发生的事情,无论巨细,都变成了值得称道的新闻。又因为平时村民之间关系密切,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再隐蔽的消息,只要开了个口子,就会瞬间传遍整个村庄,有时甚至翻山越岭,出口到了外边。
方菊萍这么一走,就知道事情已经外露了。到了同学家里,同学本人乃至她们的家人,也都纷纷围上来询问,打听其中的细节。方菊萍一开始也没多想,但后来就渐渐觉察出不妥了,她惊讶地发现,在村民当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近乎恶毒的猜测:女鬼回魂,是来索命的——索的就是她老公方福生的命!
方菊萍被吓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谣言,忙逃回了家里。但才刚到家门口,她就看见二嫂张巧巧的妹妹——在小学里教书的张玲玲,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
张玲玲见了方菊萍,跑上来拉住她:“正好,我来要回我姐姐的遗物。”
“遗物?什么遗物?”方菊萍怔了一怔。
“我姐姐的日记。”张玲玲说,“我姐姐平时就有记日记的习惯。她在日记里,一定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方菊萍还是一脸的茫然。
“我也不知道。去看了就知道了。”张玲玲一拉方菊萍,二人进了家门。这时,方宝生也已经回来了,他站在天井里,问道:“怎么回事?”
“我来找我姐姐的日记。”张玲玲说。
“干什么?”方宝生也糊涂了,“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日记?”
张玲玲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想知道方福生平时对我姐姐到底怎么样,我姐姐的日记里应该有写的。”
说到这,方菊萍有些明白过来了。大家都在猜测,方福生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张巧巧的事。张玲玲听了这样的传言,怎能没有想法?
这时,方父、方母和大嫂也正好从外面回来。方父问清了张玲玲的来意,便沉默了下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但人家妹子来索要姐姐的遗物,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好横加阻拦。
“菊萍,你带玲玲上去找吧。”方父说。
方菊萍点了点头。张玲玲有些心急,先跑上了楼梯。但到了楼梯上,她又有些畏缩起来。以前姐姐结婚的时候,张玲玲倒是来过方家,但从未曾踏上过这段楼梯。现在她一踩上这段楼梯,楼板向下微微一沉,就好象要破开一样,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尤其是想象姐姐平时就在这里上下,又想象姐姐那天就是从这里摔下来,她就感到浑身的紧张和不安。
上了二楼,张玲玲站在门口,向方菊萍问道:“钥匙呢?”
方菊萍将门推开,说:“没锁呢。那天我爸爸把二哥赶出了家,二哥还来不及上来关门呢,所以门一直都没锁。”
进了房门,一股新婚的气氛迎面扑来,房间里的摆设,红红火火的,还残留着喜庆的味道。张玲玲鼻头一酸,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
方菊萍说:“我不知道二嫂把日记放在哪了。你自己找吧。”
张玲玲点点头,先走到一张桌子面前。桌上放着几本小说,张玲玲知道这一定是姐姐生前看过的,或许还未看完呢。张玲玲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几本笔记本。张玲玲拿出笔记本,翻了翻,却不是日记,再要放回,忽见原来那笔记本底下,压着一个白色的小纸包。张玲玲有些好奇,将白纸包抖开,只见里面是一包白色的粉末,还略带着点红色。
“这是什么药?”张玲玲问道,“是我姐姐吃的吗?我姐姐生了什么病?”
方菊萍凑上来,皱着眉头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我不知道。对了,我三哥是卖药的,他可能认得。”
方菊萍将方宝生叫到楼上,方宝生捧着那包药粉,仔细看了看,脸上忽然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 “这……这是砒霜啊。”
方宝生的声音不但震住了方菊萍和张玲玲,也同样震住了楼下的方父方母和大嫂。方父跑上楼来,瞪着眼睛问道:“这真的是砒霜?”
方宝生说:“我不会看错的。要么,我们拿去药店或医院一问就知道了。”
“家里怎么会有砒霜?”方母疑惑地看着大嫂。大嫂也更是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方宝生。
方宝生说:“砒霜可以用来当老鼠药。二哥房里是不是有很多老鼠啊?”
大嫂说:“不会不会的。咱们家一向很干净,没见过什么老鼠啊。”
方宝生说:“那就奇怪了。没事二嫂为什么要买一包砒霜在家里啊?”
张玲玲反唇相驳,说:“为什么一定是我姐姐买的?为什么不是方福生买的?”
她这么说自然也有道理,方家人也辩驳不了她。一时场面陷入了僵局,大家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处理这包砒霜,就在这时,听得楼下传来脚步声,却是大哥方林生找到方福生,将他拉回家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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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 Re:Re:Re:Re:Re:Re:... 07年05月15日21点30分



方父拿了那包砒霜,气冲冲地跑到楼下,将那白色的小纸包直伸到方福生的眼前,说:“这包东西你怎么解释?”
方福生侧着脸,说:“这什么玩意儿?”
“砒霜!”
方父强压着怒火。方福生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也变了脸色,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方父的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你没事藏这玩意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方福生有些慌了,“我从没见过这东西。”
张玲玲和其他人也都下了楼。她冲到方福生面前,高声说:“我姐姐也不会用这个东西。”
方福生急了眼,跳起来喊道:“我说过,这东西跟我没关系。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宝生走到方福生面前,看了方福生一眼。方福生感到他的眼神有些怪,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浑身不自禁地一抖。方宝生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二哥,二嫂出事那天,你人在哪?”
“我……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方福生的语气有些闪躲了,“我在外面打牌,后来……”
“后来你回家了,看见二嫂摔倒在家里,是吗?”方宝生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方福生点了点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方宝生。不但是他,就是方父方母和大哥大嫂以及小妹方菊萍,这时都觉得方宝生有些怪异,全不像平时的他了。
方宝生却不在乎别人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你是说,那天下午,你一直都不在家,直到发现二嫂出事?”
方福生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他完全摸不清方宝生的意图,但他也发现,这时候的方宝生,也明显开始显露出了紧张,他的双手微微地发颤,他的肩膀也有些抖动,就像在用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得他的脸都有些发白了。
方宝生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又一字一字地说道:“可是,那天下午,你明明就在家里。你……你撒了谎。”
方福生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在,我……是后来回去的。”
方父也被方宝生说糊涂了,他虽然觉得二儿子可能对不起他老婆张巧巧,藏了一包砒霜也很不可思议,但他从没想过二儿子居然会撒谎,“福生……福生他为什么要撒谎?”
方宝生说:“我已经问过那些赌博人了。那天下午,你的手气不好,一直输,后来差点跟人打起来,但之后你就没有再赌,只在边上看着,因为你输光了钱,对吧?别人都只顾着自己赌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所以,即使你当时已经离开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那又能说明什么?我就是在,也没人会注意到啊。”方福生辩道。
“可是,那天下午你提前回家了。”方宝生说,“咱们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当时隔壁的罗大婶来借熨斗,二嫂还是好好的。罗大婶说当时家门口横着一辆自行车,二嫂还想去把它扶起来。这辆自行车,就是我们家这辆吧?
“那天下午,阿爸阿妈去了镇上姐姐家,不需要自行车;大哥大嫂在山上田里,也不需要自行车;小雄小秀在学校里上课,也不用自行车,而且他们都还小,还不会骑呢;小妹在镇上读书,也不用自行车;二嫂一个人在家里,又大着肚子,当然也不会骑车出去。唯一能骑着自行车出去又回来的,只有你,二哥。”
方福生发出重重的呼吸声,却没有说一句话。方宝生又说道:“二嫂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已经回家了。后来过了没多久,二嫂就出事了,你却说一直不在家,是后来回来的。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我……”方福生感到自己的双腿都有些战栗了。他后退几步,方宝生就紧跟几步上来,追着说道:“二嫂死的时候,只有你在边上。到底二嫂是怎么死的?”
“她……她是摔死的啊,从楼梯上……”方福生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恐怖。
“不对!”方宝生忽然大喝一声,连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包砒霜怎么解释?是你用来下毒的,是吧?当时二嫂在喝汤,你趁她放下碗出去和罗大婶说话的时候,就在碗里下了毒,是不是?”
方福生被他逼得满脸涨红,他双手将方宝生一推,大声嚷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害巧巧,我为什么要害她?她是我老婆啊!”
这时,张玲玲从旁边横过来,双眼饱含泪水,指着方福生骂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你在外面有个姘头,我姐姐知道了,你就想害死她!你……你个畜生!”
张玲玲扑上来扭打方福生,方福生力大,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你神经病啊,你个疯女人!”
张玲玲从地上站起,忽一把夺了方父手中的那包砒霜,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方家。
方福生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了地上。方父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被彻底地搞懵了。方母又哀哀地哭泣起来,被大嫂劝着回了屋子。方林生看看二弟,又看看三弟,又看看父亲,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手足无措地晾在了边上。方宝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菊萍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哥哥,叹了口气,回母亲的屋子里去了。
之后的一个小时,家里冷冷地没有一丝生气。谁也不说一句话,好象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但又不知道那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幸而,他们等得并不太久,一个小时之后,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用说也都猜到了,是张玲玲带着张家的人过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张巧巧她们的大舅父,名叫李照阳;后面是二舅父,叫李光明;再之后就是张玲玲,陪着她的母亲张李氏。同在一个村生活那么久,方父自然知道李家两个兄弟的为人,他们的年龄虽已过半百,但火暴刚烈的脾气却是远近闻名的。
那李照阳一冲到天井,就大声嚷嚷起来,要方福生给他个交代。方福生躲在楼上,知道自己已经避免不了这一场劫难,也只有硬着头皮下来。
李照阳先将张玲玲带回去的话复述了一遍,又拿出那包砒霜,凶狠的目光盯着方福生,像道道锐利的箭,直插进方福生的胸膛。方福生口中越发显得木讷,越是紧张害怕,就越是说不好一句话了。方父这时候毕竟还是站在儿子的一边,拿出两根香烟,劝李照阳有话好好说。李照阳接了香烟过去,说:“我们一个村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是几十年的邻舍了,现在又是亲家,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你只给我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我那外甥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父说不上来,只有望着方福生。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只盼望能从方福生口中得到答案。但方福生脸红脖子粗,一口咬定张巧巧就是摔死的,跟他无关。
李照阳毕竟还是个阅历丰富的人,知道光凭几个人的空口,还不能说明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各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都只是一个混乱而无法收拾的结局,徒被外人看了笑话。李照阳打定主意,说道:“我说方老哥,咱也不用在这里争了。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
“你说。”
“咱们去开棺,验尸。是摔死的,还是毒死的,一目了然。如何?”
开棺验尸,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村中却也是绝无仅有的。别人若是知道了,恐怕只会惹人笑柄而已,这对两家都没有什么好处。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又还能怎样解决这场没来由的纷争呢?
方父一拍大腿,高声道:“好,我就依了你!不过,这事得尽量保密,不能传了出去。”
“那是自然。”李照阳说,“这事若传了开去,我们脸上也无光呢。”
边上李光明说道:“那咱们就定个时间。后天,等你老哥做了大寿再动土。怎样?”
他说“做了大寿再动土”,听着实在别扭,多少有些晦气。但方老汉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说:“好,我依你。”
方宝生却说道:“不好,这事得尽快去做。悬在那里,我阿爸做寿也没心思啊。而且事情拖得久了,保不定就传出去了。不如干脆先了结了。”
他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李照阳和李光明都点了点头。于是双方商定今天傍晚时分就去山上挖坟。事情谈妥之后,张家这几个人才“呼呼”地离开了方家。
方宝生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同时又感到另一股紧张、惶恐刹那间就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好象大海上卷起的巨浪,将他抛向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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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 Re:Re:Re:Re:Re:Re:... 07年05月15日21点33分



方菊萍的心里极为烦乱,她感到什么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呢?她又说不上来。似乎就在眼前,但又抓不住一丝一毫。或者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那“东西”就倏忽一下消失不见了。
方菊萍在家里来回地走,走到二楼,走到楼梯上,走到天井里,又走到前屋的大门口。那门上的对联还在,只要一进了这院子,就能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方菊萍若有所思地,又回到里屋。她的脑中蓦然出现了很多事物,相干的,不相干的,全都涌了上来。对联……砒霜……楼梯……自行车……甚至还有方宝生的那个同学杨勇魁。所有这些,连在一起的话,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这太荒谬了吧?
可是……
方菊萍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走到了三哥的门口。周围静悄悄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三哥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三哥在屋子里吗?
方菊萍轻轻地推开了门,里面传出三哥方宝生的声音:“谁?哦,是菊萍啊。”
方菊萍进了屋,看着方宝生半躺在床上,手里还捏着一本书在看。
“有事么?”方宝生问,眼睛还盯在书上看。
方菊萍却不说话,只站着看。方宝生有些好奇,停下手中的书,仰头问她:“怎么了?”
“三哥,”方菊萍的声音有些不安。
方宝生冲她笑笑,想让她先定下心神来。
“你……”方菊萍似乎是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阿爸的大寿吗?”方宝生觉得自己这个妹妹问得实在有些古怪。
“没别的目的了吗?”方菊萍说。
“除了为阿爸做寿,还能有什么目的?”方宝生笑了起来。
“你……你不痛恨二哥吗?”
“二哥?我为什么要痛恨他?”方宝生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的。”方菊萍低下了头,轻声说着,“你以前喜欢二嫂,但二嫂却跟了二哥。”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方宝生正色说道,他想起了刚才天井中所发生的事情,“你这么问,是不是因为刚才我怀疑二哥害了二嫂?我跟你说,我不是针对二哥,也不是记恨他,我只是实话实说。二哥的确撒了谎,他为什么不承认?我不记恨他,但也不偏袒他。我只希望把事情的真相搞搞清楚。”
“我明白,我……我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我是说,在那以前,我就知道……我就猜想,你这次回来,是别有目的的。”方菊萍脸上微微一红,声音也有些急促了。
“别有目的?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方宝生也是怔了一怔。
“昨天,你回家的时候,经过门口,应该也看到那些对联了吧?”方菊萍说。
方宝生点了点头。方菊萍接着说道:“我们并没有打电话通知你,说二嫂已经过了。因为那个时候阿爸说,反正过几天你就要回来了,就不用再浪费钱打那个电话了。所以……所以你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对联,不是应该很奇怪吗?
“可是,你进屋的时候,先是见了大哥,然后是大嫂,你都没有问起,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后来,当大嫂说起二嫂的时候,你才急着问她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二嫂死了呢?”
方宝生变了脸色,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妹妹。方菊萍眨了眨眼睛,又慢慢地说了下去:“那天,我一直都在二楼,所以才知道你回来的情况。还有,就是昨天晚上闹鬼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什么?”
“本来我也觉得很疑惑,到底是不是二嫂的鬼魂呢?如果不是,又会是谁呢?刚才,就是张玲玲到这里来找二嫂日记的时候,我才忽然想到,能穿着二嫂旧衣服的人,不就是她妹妹吗?在我的印象中,张玲玲从没有到过我们家的二楼,可她为什么一下子就走到了二哥和二嫂的门前呢?二嫂平时也不会把自己的房间在楼梯的左边还是右边这么无聊的事情告诉她妹妹吧?如果闹鬼的人是张玲玲,那么,又是谁放她进屋来的呢?除了三哥你,还会有谁吗?”
方宝生默然不语。方菊萍又说道:“还有你留杨勇魁在家住下,也是有目的的吧?”
“我有什么目的?”方宝生本能地问了一句。
“你希望‘闹鬼’这件事传出去。只有这样,人们才会想到,二嫂回魂是来找二哥报仇索命的。也就是说,大家自然都会怀疑二哥,是不是真的害死了二嫂。如果都是我们自家人,当然不会拿这事乱说,你自己也不会到处去说,这就需要假手一个外人,帮你去宣传,所以,昨天晚上你才极力邀请杨勇魁住下。而且,我还想到……”
“你还想到了什么?”
“那个时候,张玲玲所扮的‘女鬼’根本就没有逃远,因为她来不及,所以,她就躲在你的房中,是后来才被你送走的。也正因为如此,你就不能和杨勇魁睡一个房间,否则会被他看穿的。当然,你也可以让张玲玲藏在那个空房间里,但是你需要一把钥匙。无缘无故地,干嘛去向大哥要房间钥匙呢?所以,你还是把杨勇魁安排在了那个空房间,让张玲玲就躲到你这里来。”
“对了。”方菊萍忽然拍了一下手掌,“昨天傍晚,杨勇魁还没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去接他吗?但是你却没有碰到他,说是错开了路。其实,从那边过来,根本就没什么岔路,怎么会碰不到呢?你去了有半个小时吧,这段时间,你又去了哪里?”
方宝生从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一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不禁又惊又喜。他也不辩解什么,只说道:“你还想到了什么,都说出来吧。”
方菊萍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就是那砒霜。我想应该不是二哥买来的,是你偷藏在二哥房里的吧?反正二哥的房门也没上锁,很容易进去。对了,在张玲玲过来找日记之前,家里似乎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呢。”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买的?为什么就不是二哥藏下的?为什么就不是二哥用砒霜毒死了二嫂?”
方菊萍摇了摇头,说:“二哥没有毒死二嫂。”
“你怎么知道?二哥不是撒了谎吗?”
“二哥是撒了谎,但他没有毒死二嫂。”方菊萍说,“因为那辆自行车。”
方宝生笑了起来,“是的,因为那辆自行车,所以二哥说了谎话。那天下午,他就在家里。”
“是啊,因为那辆自行车,所以二哥是说了谎。但也正因为那辆自行车,所以二哥没有毒死二嫂。”
“哦?这又是为什么?”方宝生反而有些糊涂了。
“你还记得吧,当时自行车是横在地上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二哥从外面回来,急急忙忙的,连自行车也没停好,就冲进屋子里来了。”方菊萍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似乎已亲眼见了当天的情况,“如果二哥真要害死二嫂,他应该不动声色才对啊。这样急急忙忙的,像是要下毒的样子吗?”
方宝生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我想,当时二哥赌博输光了,急忙赶回来,是想从二嫂这里拿点钱吧?他把自行车扔在门口,也可能是还想回去再赌一把。我猜,二嫂没有给他钱,就跟他争吵了起来。后来罗大婶过来借熨斗,二嫂去了门口,二哥就上了楼……”
“对了!”方宝生突然拍着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般地叫道,“一定是后来二嫂也上了楼,就在楼梯上跟二哥再吵了起来。二哥情急之下推了二嫂一把,没料到人就摔下去了。二哥害怕,就逃走了。后来想想心不安,才又回来看看,谁知二嫂就这么死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他怕受到责骂,只好撒了谎。”
“我不明白,毒是你藏的,你为什么一定要陷害二哥下毒呢?你一定要用这种手段来报复二哥吗?”方菊萍的眼中已隐隐地闪现出了泪花。
方宝生叹了口气。他走到方菊萍的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相信你三哥,好吗?只要过了今天,我就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方菊萍看着自己的三哥,从那张有些憔悴苍白的脸上,她没有看见任何的邪恶和狡诈,有的只是那深深的悲伤和无奈。方菊萍心头一动,终于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黄昏的时候,坟山上一片死寂。月亮还没升起,太阳的余辉还映着西边的彩云。李照阳、李光明和方林生三人将坟上的泥土铲尽,露出了那口还崭新的棺材。几个人一起动手,将那棺材从墓洞中起了出来。李照阳深深吸了口气,用铁杆子撬开了棺盖。
众人都感到自己的心头“扑扑扑”地跳个不停。张母偎依在小女儿的身边,低着头,似不敢看那可怕的景象,但又忍不住抬起眼睛来。
棺盖被打开了。方宝生冲到最前面,将张巧巧扶坐起来。
张巧巧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撕烂了,一条一条地垂挂下来。方宝生学过医,了解一些人体的生理机能。他在张巧巧身上按了按,又将她轻轻放了回去,然后猛然回头,用一种火山喷发般狂放的声音呼喝道:“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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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 Re:Re:Re:Re:Re:Re:... 07年05月15日21点35分



方宝生感到头上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就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依稀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他身后晃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方宝生悠悠醒转。一股泥土的腥气,直冲进他的鼻子,耳边还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敲打声。
方宝生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扑倒在一座坟墓上,那敲打声还在他耳边回旋。
方宝生奋力撑起身子,但头上忽然的一阵剧痛,又使他重新扑倒,整张脸都贴在了坟头上。
敲打声更加清晰了,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捶打着一块木板。
方宝生抬头四顾,周围没有别的什么人,那声音也不是来自山上。
那声音,似乎传自地下!
方宝生一想到这个念头,就好似脚底灌进了冰水,顺着血液循环又传遍了全身。方宝生大叫一声,从那坟头跳起来。
坟墓上有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号:爱妻张巧巧之墓。
“张巧巧?”方宝生吃了一惊。再看底下的一行小字,写的却是“夫方福生立”五字。
方宝生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二嫂死了?巧巧她……死了?
刚才那敲打声,又究竟是……
方宝生的头又痛了起来。他惶惶然站在坟地中,手足冰冷。不远处传来一个脚步声,方宝生回头看去,见有人扛了一把锄头,正从边上经过,还对自己瞪着好奇的目光,于是不敢深究,提了那包礼品袋,飞也似的逃开了。
出了坟地,方宝生想着刚才那个声音,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当然知道这世上没有鬼,难道说,张巧巧还活着?
难道说,她竟然被人活埋了?
然而方宝生又始终有些不自信。或许自己听错了呢?或许那声音根本就不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呢?
要说承认自己听错了,方宝生又有些不甘心。他犹豫着,痛苦着。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一个坚决果敢的人,他总是犹犹豫豫,畏首畏尾。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张巧巧当年才在一气之下,选择了他的二哥方福生。方宝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但人的天性,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
方宝生在心里颠来倒去,拿不定主意。把这个事情告诉家人吗?这也未免太离奇了,人是自家人埋下的,他们会信吗?万一只是我的错觉呢?那么,不去管这件事,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可以吗?不行!万一张巧巧真的没死,万一她还有救呢?能放着不管吗?
那么,自己带了工具,偷偷地去挖坟?白天是不行了,会有人经过那里。那么,晚上?想到这,方宝生仿佛看见一轮惨白的圆月,挂在张牙舞爪的枝头,坟地里涌起一股浓烟,烟雾凄迷中,一点点磷火随风飘摇……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更何况亲自去做呢?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方宝生回到了家里。之后大嫂说起了张巧巧的事,说她是失血过多死的,昨天刚葬下。方宝生心中一动,失血过多?是那个陈大夫看的?陈大夫虽然行医多年,但医道未必高深。而且,据方宝生所知,因失血或别的什么原因而“假死”,表面看起来就跟真死了一样,有时好几天都不能醒转,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陈大夫只是个乡间野郎中,又没什么正规的医疗设备?
方宝生的心里多了几分把握,到这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挖坟了。不过,也还不是自己亲自去挖,因为他怕!他怕自己的判断还是错了,他怕擅自挖坟被人发现后,全家都会受到村里的鄙夷!尤其是张家,将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他也深深知道张巧巧那两个舅舅的厉害。
一定要想个光明正大的方法,联合两家一起挖坟!方宝生很快就想到,如果让张家的人以为张巧巧不是意外摔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那么,就有充分的理由开棺了!
可是,万一在这时候,张巧巧在墓中被憋死了怎么办?想到这,方宝生又犹豫了。棺材里面倒还有点空间,但也是不能长久的。最多能闷几天呢?方宝生实在没有把握。他知道,在危难情况下,若是求生的意志顽强,就可多撑几天。报纸、电视上也常有某地因某建筑物塌方,造成人员被埋,但经奋力抢救,七八天后还能生还的新闻,张巧巧是昨天才被埋下的,到今天也就第二天,她应该能撑到第三天吧?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拖延了。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他已经了解到,那天只有张巧巧在家,如果二哥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可以往二哥身上推吗?想到这,方宝生又恍惚了,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二哥呢?难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真的一直都在恨着他二哥的吗?
方宝生没有多想。当天下午,他到村中寻访二哥方福生,想弄清楚那天下午他的行踪。来到小学边上,他不自觉地故地重游了一遍。之后便碰到了张成实,又去了杨彪家。在杨彪家,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二哥的确有回家作案的机会!
于是,计划渐趋完善!方宝生邀请杨勇魁回家,就已经想好了要说服张玲玲扮鬼!只要说是为她姐姐报仇,张玲玲不会不答应的。
在从杨家回来的途中,他无意间碰到了隔壁村的那个老丁。方宝生马上就想起了他是谁,他就是那个将自己打昏在墓地,抢走身上钱的那个人!真想不到老丁拿了那三四百块,居然又回到村子来赌钱了。方宝生本能地感觉到,这个老丁,将对自己有用!
回到家,隔壁邻舍的那个罗大婶过来还熨斗,她又提到了那天下午的事情。从自行车那个细节中,方宝生惊喜地发现:原来二哥当真回过家!那么,既然他说了谎,不是更容易设计自己的圈套吗?
晚饭过后,方宝生匆匆跑了出去,说是去接杨勇魁,其实是去找张玲玲。方宝生告诉张玲玲,她姐姐的事,极有可能不是意外摔的,而是他二哥下的毒手!方宝生并没有把自己的真正目的告诉她,但仅此也就能打动张玲玲了。张玲玲果然被说服,当天深夜,她去了方家,在方宝生的授意下,故意在楼梯上徘徊,以吸引方家人的主意,然后再躲进方宝生的房间中。
第二天,张玲玲理直气壮地来方家要回她姐姐的日记,并发现了那包砒霜。只是她不知道,这包砒霜,其实就是方宝生藏下的!那天早上,方宝生早早地起来,打发杨勇魁回家后,他就去隔壁村找那个老丁。方宝生告诉老丁,他已知道是他袭击了自己,但他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他要老丁做一件事,就是替他弄到一定分量的砒霜,并许以适当的报酬。老丁听他这么说,也是求之不得,当下就替他寻了一包回来。
一切都在方宝生的计划之中!直到李照阳提出了开棺验尸,方宝生才松了口气,但他又极力建议趁早而行,否则迟则有变。那是他担心张巧巧在坟墓中等不起。
最后的开棺还算顺利。到了这最紧要的关头,方宝生才真正紧张了起来。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栽赃二哥是否明智,答案将在那一瞬间被揭晓。
巧巧,我知道我曾经令你伤心过,痛苦过,因为我的懦弱。即便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变得有多坚强。如果我真是坚强果决的,也就不会花那么多心思绕来绕去了。可是,我毕竟还是努力过了,我在极力地挽救你的生命。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抵偿我曾经的愚蠢呢?
方宝生心中这样想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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