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青（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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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余擒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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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年05月03日15点01分 |
业余擒贼王
南方周末 2002-04-30 11:15:46
他不是治安警察，不是济世英雄，但他从1992年以来，孤身反窃，前后抓了近500名小偷，还创下了孤身一人日抓小偷17名的纪录。在古城西安，他的名字可以威慑当地“贼王”，因此被人们称作———业余擒贼王
□李军奇 王飞
2002年4月8日上午，刘孝雨应记者之邀赶到约好的地点，手中握着几份当天的西安报纸，上面刊登着4月7日下午警察押解一批小偷的报道，而将他们擒获的正是同一个人———他自己。
刘孝雨今年27岁，陕西省西安市一名普通的消防队员。个儿不高，但很壮实。
记者很奇怪，4月7日中午刘孝雨还和记者一起吃饭，说是要请探亲假回家一趟，哪有时间抓贼？刘孝雨搔搔脑袋，腼腆地笑：“回家路上能抓几个算几个呗。”
记者瞄着报纸上的照片一算，乖乖，一共7个小偷。
擒贼如擒鸡
在西安市，刘孝雨是个“名人”。从2000年起，包括新华社等多家媒体都报道过他，几个月来记者一直在追踪采访他擒贼的秘密。
看他擒贼是一个紧张而愉快的过程。
3月8日，西安市东大街案板街口。南溪电器专卖店的老板对着刘大声埋怨：“唉，你咋不早来，有两个小偷刚走，还没5分钟……”
刘孝雨一边“嗯嗯”地点着头，一边朝街上看。他脸突然一沉，扯了记者一把：“快，来了！”
记者急忙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并无异常，哪个是小偷？此时刘孝雨已走到门口，将门帘掀起一条缝，对记者说：“看，就是那个戴黑帽子的，准备好相机！”
我们出了店，跟着“黑帽子”走，“黑帽子”东瞅西看，下了钟楼北边的地下通道，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紧挨一个背挎包的女孩。女孩正从地下通道的台阶往上走的时候，“黑帽子”从后面将她挎包的拉链拉开，往外掏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刘孝雨从台阶上冲了下来，一把钳住“黑帽子”的双手，将其推出地下通道，迅速查看其是否携带凶器；随后抽下他的腰带，反剪了双手。
3月10日下午，西安市区的“大差市”。刘孝雨告诉记者，有一个外号叫“跛子”的人在几家鞋店“拎包”最厉害，50岁，听说光靠偷钱就养了两个老婆。
下午4时25分，“目标”终于出现在一家鞋店里。刘孝雨小声对记者说：“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他肯定会进鞋店，下手时你只管拍照片，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记者打开相机镜头盖，将相机藏在夹克里走进鞋店，斜眼瞅了瞅坐在椅上的跛子，觉着不像是小偷。记者换了个角度，透过大衣镜观察——“目标”正探头探脑地在人群中选鞋，一只手拿着鞋，一只手放在坐椅上。5分钟后，跛子的右胳膊动了一下。
记者心里一紧，是不是下手了？刘孝雨此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揪住跛子的衣领，高喊“偷钱了”！
跛子一下子被他拖到店外头。刘孝雨让他在人行道上蹲下，脱掉他的鞋（脱掉鞋是看鞋里面是否藏有刀片，防止其自残），把他兜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一把医用不锈钢镊子被掏出来了。刘孝雨用这把镊子向围观群众现场演示那个家伙的扒钱“技术”，周围的群众不断发出惊叹声。
“我为什么要抓贼”
刘孝雨是安徽省宿县人，1991年12月入伍当消防队员。
真正激起他抓小偷的原由，是一次陪战友的母亲到陕西省中医院看病，没想到病还没看，钱却被小偷给扒走了，结果耽误了老人家看病的时机，她不久就去世了。
这件事给了刘孝雨很大的刺激———小偷连病人的救命钱都敢偷！？从1992年开始，他就发誓抓小偷为民除害。
刘孝雨第一次与小偷交手是1993年4月，一个小偷在一辆公交车上解开他的上衣口袋，被他一脚从车门口揣到地上。
记者问：“你这样坚持抓小偷，到底是为了当英雄，还是为名利？”
刘孝雨回答：“我说不来高尚的东西。我之所以长期抓贼，首先是几年来我与小偷打交道的经验，让我掌握了小偷的作案方式和活动规律，这是我的长处，也是乐趣；另外，许多被偷的是大学生，尤其是女孩子，他们背井离乡，有的家庭条件本来不好，被偷了，一月的生活就成了问题，我就是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刘孝雨认为最后一点最重要：大多数老百姓对他抓贼的行为非常支持。
刘给记者讲了个故事：一天他被自行车撞了以后，被扶到一家餐馆，餐馆老板听说他是去追小偷摔的，就请坐在门口的两名顾客给受伤的刘孝雨让座，那顾客不高兴让座，老板大怒，一拍桌子：今天本店不做生意了！
“我也有想流泪的时候”
但也有让刘孝雨心寒的时候：有时他冒着生命危险，抓住小偷，追回失物，但失主拿回钱包后，因害怕小偷和同伙的报复而趁乱一溜了之。由于失主不配合指证，小偷被抓后只能被放掉，让刘孝雨恨得牙痒痒。
有时候他面临的是围观群众的冷漠。
2001年8月4日，有人在西安市南门外利用扑克牌诈骗。一个姓夏的中年人经不住诱惑掏出身上的200余元钱，没想到一名持刀男子夺去他手中的钱转身就跑。刘孝雨和一个朋友路过这里，眼看着小偷迎面跑来，就一把扑倒小偷。不料那小偷甚是灵活，翻身再逃。刘孝雨穷追不舍，那名小偷只好拿出200元钱，哀求刘孝雨放他走路，刘当即拒绝。
在押送着那个小偷去派出所的路上，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刘孝雨发现背后跟的人越来越多，达20来人，个个手中操着酒瓶或刀子。刘孝雨明白：他今天运气不好，遇上了毛贼团伙了。
一个胖子不动声色地冲上来，冲刘孝雨举棍子就砸，刘孝雨闪身躲开，一脚踹倒胖子。团伙中的一个头目突然将姓夏的抓为人质，威胁刘孝雨：“你不放人，就捅了他。”
刘孝雨扭头一看，和自己一起来的那个朋友竟然撒腿跑得无影无踪，而围观的群众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他在无奈之下只好放掉小偷。那个劫后余生的中年人抱着刘孝雨放声大哭。
刘孝雨对记者说，以他的经验，别看那天小偷们气焰嚣张，但他们面对群众时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只要群众都大喝“抓小偷”，一起扑上来，他们一般情况下会退缩逃跑的。
“那天我独自面对一群小偷，而周围群众冷漠旁观的时候，我难过得想流泪。”刘孝雨说。
兵与贼的恩怨
刘孝雨擒贼无数，西安的小偷们对他既恨又怕。不少小偷被抓后就设法自残，以免被送到派出所。刘孝雨说：“一般市民看到血淋淋的现场，心就软了。其实小偷就是这样欺骗我们的同情心。”
刘孝雨也有对策，当他碰到此种情况就喊：“别来这一套，你狠狠地划，最好划脖子！”被这气势一压，小偷反而不自残了，乖乖就擒。
当然也有例外。3月5日下午，记者和刘孝雨来到西安市南郊抓住一个只有7岁的“小偷”，他来自新疆阿克苏，叫兀立孙（化名）。
在送他去派出所的路上，孩子突然指着外面说：“看，那么大的一根铅笔啊！”记者从窗外看去，一家装修公司门面竖立着一根巨大的铅笔造型。“我想上学！”兀立孙脱口而出。我们一心软，就把他放了。
3月16日上午，刘孝雨打电话告诉记者，兀立孙在街上行窃时又被抓住了。记者赶去一看，兀立孙还是那个样子：穿牛仔上衣，手脏脏的，眼角仍在发炎，手上满是疥疮，细看头上还有虱子。我们3人来到一家饭馆吃了饭。刘孝雨看了看兀立孙的头和手，说你们等一会，10分钟后，他拿了一块专治皮肤病的“上海硫黄香皂”给他洗手洗脸。
我们找了家医院，让医生给孩子看疥疮，刘孝雨用16元钱买了3盒疥灵膏。兀立孙第一次露出孩童该有的灿烂笑容。之后我们把他带到环城公园。兀立孙说他还是第一次来公园，蹦蹦跳跳的甭提多高兴了。
兀立孙告诉记者，他偷钱的历史已经有4年了，在家乡上了两年小学后，就被拐骗出来了，汉语是他在西安学的；他家里有5个孩子，他排老二，最小的妹妹今年3岁。他每天都出来偷钱，偷手机，不分星期天；他说看上一个手机，一分钟就能偷下来。最后他说：“我谢谢你们，我以后不偷了。”
分手时，刘孝雨长叹一声：你能信他不再偷吗？但谁能管他呢？
被刘孝雨抓过的小偷中，也有对刘孝雨由恨生敬的。今年元月2日，西安市南郊，刘孝雨在抓小偷中被人用自行车撞倒，伤了脚，坐在路边动弹不得。这个时候两个青年热心地扶他到路边的餐馆坐下。
刘孝雨看着他们眼熟，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被自己抓过的小偷，其中一个叫刘东的特别热情，他给刘孝雨买来红花油搽脚，把他送往医院。
刘孝雨挂号时才发现没带钱。刘东说声“等一会”就离开了。30分钟后，刘东拿着350元钱回来了，他跟刘孝雨说：“这钱你先看病；如果你要抓我，随你便。”
被刘孝雨的人品所感，刘东曾保证自己要“金盆洗手”，但这次显然重犯旧错。刘孝雨非常生气，说：“我就是疼死，也不能用你的钱！”在他的劝说下，刘东到派出所把钱上交了。
刘孝雨说刘东在几天前还从北京给他打了一个传呼，声称自己在北京开了一家餐馆。
“但我不太信，像他们好吃懒做惯了，一旦受不了苦，就会重操旧业。”刘孝雨说这话时神情有些黯然。
为什么小偷抓不尽？
刘孝雨也有困惑：他不断地抓小偷，但陌生的小偷面孔不断出现。
西一路派出所的一位干警给记者分析说：现在的小偷基本上都是外地的，年龄都很小，有些是被拐骗来的，还有一部分其父母来西安做生意，成天忙着挣钱，把孩子送进学校就不管了。小孩受不到教育很容易学坏。
刘孝雨认为，目前派出所的人力不够，放在街道抓小偷的警力更少；个别派出所的民警不愿意出力抓小偷，只用罚款代替管教，小偷几乎是派出所的常客，被罚后，他们偷得反而更厉害。
一名律师对记者说：“从人格上讲，我佩服刘孝雨，他有点古代英雄的味道。但一个要建设法治社会的国家，我们还是要依靠政府的力量，最好以公安部门为主来消灭盗窃行为。毕竟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国家应当有义务为每个人的发展提供稳定的环境。”
但更多人认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就是应该有像刘孝雨这样的见义勇为者出现，才能有效维护社会治安。光靠公安一个部门来防止盗窃行为不大可能。
刘孝雨没有办法解释这两者谁对，他说自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他年龄不大，烟瘾不小，和记者聊天时一支接着一支，烟雾缭绕。他说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小偷越来越多，迟早会有像他这样的业余反扒者出现的；小偷报复他也不担心，他时时刻刻都防备着。
惟一让刘孝雨担心的是家人的安全，近来他和女友分手了，原因之一就是女孩的父母感到“害怕”，刘很伤心，但也没有办法。
刘孝雨教你的反扒高招
●有一种方法可以大致判断你身边的人是不是小偷：如果这个人每经过人身边时，总要回过头来瞅瞅别人身上的包或别人正打的手机，或者突然停住，折了回来。
●提醒市民：别看小偷气焰嚣张，小偷作案都心怯，所以一旦发现有小偷，要勇敢地站出来大喝一声“抓小偷”。
●怎么背包最安全？最好选择能夹在腋窝的包，拉链口在前面；要背长带包，最好将包放在腰前而不是置于腰后。女大学生上街最好不要选用后背式包，最好把钱包或手机放在包里贴身一层的小拉链袋里。老人和妇女最好不要把钱物放在最外层口袋里，因为隔的衣服多了人的感觉更差。
（王飞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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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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