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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维的侦探手记II——希腊台球之谜(中篇)
 作者:hitachi41  人气: 6517  发表于: 03年06月22日21点2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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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台球之谜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去年春节期间预计的埃及旅行到底还是没有去成。七天长假空了出来,除了大年夜和初一忙着吃年夜饭和给爸妈爷奶妹拜年问好外,其余的日子都是躲在家里空闲得发慌。原本应该能够找来一起打牌、吃饭、侃大山打发时间的老友们竟然也在同一时间人间蒸发,愣是只见其短信拜年而不见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无所事事的我只能抱着沙发垫子和茶杯,蹲在客厅的沙发里守电视,而小泉,俺们家的No.1,也不知怎么搞得,竟然从年初二的早上起就霸占了书房,一个人在那“笨四”前敲打着什么,连一日三餐也不照顾我一下。就这么过了五天,当我以为自己同时被天使和恶魔抛弃了,开始诅咒这个可恶的春节的时候,老婆大人突然在早已颓废麻木的我面前变出了一桌子的美食。然后带着训兽员欺骗哈巴狗似的笑容对我说:“阿维,吃完晚饭,看看我写的一篇推理小说,好吗?”
“你写的推理小说?”我以1/4的速度进行着动作,“你这几天躲在书房里,就是为了写推理小说?”
声音似乎有些过响了,小泉眉头一皱,端开我正要下筷的一碗菜,说,“难道我就不可以写吗?”
“当然,当然。”我在零点零一秒内恢复邀宠献媚的嘴脸,“等我吃完,就看。OK?”
“嗯。”小泉点点头,将手中的菜放到我最近的桌面,笑嘻嘻道,“这才是好老公。对了记得帮我结尾和起个好名字哦。”
“什么?还没结尾?”我脑中一阵眩晕,接着嘴巴里被塞满了美味。

江泉的处女推理小说
【X晨报4月15日电】本报记者阿一发自陵水湖畔:白衣恶魔掉水身亡,上帝严惩犯罪医师。前天晚上在本市陵水湖中发现一具男尸,经警方调查得知,此名死者系为不久前“张文汇遗产案”中范斯诺医生。在张文汇案中,此人曾因涉嫌故意杀害张文汇的遗腹子并作伪证证明那胎儿是胎死腹中而受到警方调查,但终因证据不足而予以释放。据闻,此人释放后即被医院开除。失业后终日饮酒颓废,自甘堕落。前天晚上十一点,他的前同事王医生和鸿运酒吧的咪咪小姐也曾见他醉倒在吧台。因此警方现已认定范斯诺是因为醉酒跌入陵水湖,溺毙致死,是一起纯粹的意外事故。据闻,在范斯诺死后,有人说他是作孽的报应,虽然我们反对这种带有封建迷信和因果报应的说法,但范斯诺的死和其死前的所作所为确也有必定的联系。这实乃一种客观的必然结果。
我将这份报纸折叠起来,塞回了手提包。接着又掏出粉饼和唇膏,小心翼翼地补补妆。在这没有空调的候船室里,我已经坐了十分钟,可至今却仍然只有我一人在。我抬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13:25,离约定的14:00还有三十五分钟。“太急躁了吧?”我问我自己,“你是不是太期待这次聚会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英特网,网友,网友聚会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神秘古怪或者新鲜的玩意,但我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说,迫不及待也是人之常情。我们的这次聚会是一个私人推理论坛的聚会,论坛上加上坛主只有仅仅10个人,虽然一直期望着我们这些好友们能够见一次面,但机会还真的不多。直到有一天,论坛上突然来了个ABC的网友。因为是私人的论坛,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论坛内朋友的介绍或者邀请,别人是不可能进入的,所以大家都确定这位神秘的ABC就是我们十个人中的一个,但到底是谁,却也不是查查IP地址就能得出的结论。熟练于推理和猜测的侦探们,纵然乔装、假扮一个新人也有炉火纯青的技巧。
新来的ABC先生大大咧咧地抛出一个暑假聚会的计划,在大家开始半信半疑地讨论起来时,“安非特里特”的船票寄到了我们手中。
“你有权参加这次聚会,你也有权不参加这次聚会,但是你没有权利让别人替你参加这次聚会。就像论坛里的规则一样,放弃意味着背叛和死亡。哈哈哈哈哈……期待你的ABC。”
附在船票上的邀请函,有着神秘的力量,使人不可抗拒地去参加这次聚会。最终,推理论坛的十个人决定全部参加这次聚会。奥丁之眼·吉纳斯更是在昨天出发前的留言上,大言不惭地夸口说,“来吧,ABC,就等着我揭开你的真面目吧。我会让你后悔戏弄我这个超级大天才的。哇哈哈哈哈……”
奥丁之眼·吉纳斯,一个有些白痴的可爱家伙,但确实是个聪明人。

海风是热的,吹在脸上还感到有些潮湿。我掏出纸帕,刚要擦,身旁的一个声音说,“对不起,能给我一张吗?这天好热。”我诧异地转过头,就见是一个和我年纪仿佛的男子。挂着一副夸张的眼镜,笔挺得穿着一件白衬衫,这样的形象在我面前,简直就像是突然蹦出的马戏团小丑。
“嗯。你是?”我抽出一张纸帕递给他。
“我是奥丁之眼,你可以叫我吉纳斯或者奥丁。”他一边取下眼镜擦汗,一边对我说,“如果我的推理没错,你就是水晶娃娃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因为你穿的太少了。”他盯着我,眼镜里似乎还射出贪婪的目光,“我们论坛上只有两个女的:一个是女教师艾琳·艾德勒,一个是酒吧的女招待水晶娃娃。而你的穿着打扮,显然更符合酒吧女招待的品味。”
“你什么意思?”我虎脸道,“难道女教师就不能穿吊带衫?”
似乎过于激动了,我竟然出手打了他。但是,出乎意料,他竟然轻而易举了避开我的攻击。一边躲一边嘴里还唠唠叨叨地说,“喂喂喂,有这样给见面的新朋友行礼的吗?”
“什么啊,你自己说的话才是失礼。”最终,我的拳头结实地打在了他的下巴。
“唉,我只是想夸你漂亮嘛,竟然这么大力。”他托着腮帮,一脸的懊恼。
真是一个白痴,不过确实可爱。我伸出手,有些出格地去揉他的下巴。“拜托你下一次要称赞别人时直话直说,不要这么拐弯抹角。”


不敢相信,真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艾琳·艾德勒小姐不是女教师,而是国内著名的女模特,那个荣获“三亚小姐”称号的黄小臻。此时她穿着比我更加夸张的衣裙,露出名人特有的气质,站在甲板上,随风飘扬。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 I see you , I feel you… …”
“罗斯小姐,请问你能和我这个流浪汉——杰克,共舞一曲吗?”一个更加潇洒的男人走上来,毫不难为情地上前搭讪。
“我才不要呢,免得冰海沉船。”女模特迷人地一笑,“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一定就是亚森吧。”
“正是,亚森罗宾愿为您效劳。”他恭敬地弯下腰,行礼。
艾琳小姐翻了个白眼,不睬他。
“咦咦,好酷的女孩啊。”奥丁之眼不知什么时候又闪到了我身边,一边喝着雪碧一边对我这么评价。
“是啊,人家名模啊。当然我比我这样低品味的女人有气质、有修养、有内涵啦。”
他愣了,垂下脑袋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脸发烧。
“真不愧是艾琳·艾德勒啊。”又一个男子从船舱探出头来,他就是我们这个私人论坛的坛主,一个被我们叫老大的电脑程序员,网名——老霍,一个标准的霍迷。他曾经就“霍桑”这一名字的内幕进行过大胆的推理发掘。“我们知道霍桑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初排版工人的失误产生,原名应该为霍森,而霍森这个名字我则认为是Holmes和Watson这两个中文译名的读音截取,即霍姆斯(福尔摩斯是不规则译名)的‘霍’和华生的‘生’的组合。”
“老大。”艾琳·艾德勒又提建议说,“你难道不认为应该在出发前,大家先互相彼此认识一下吗?我们这十个人可要一起渡过七天的海上假期啊。”
“对对,说的没错。”老霍将一旁挤眉弄眼的亚森赶到一旁,“我们这就来一次正式的见面礼。”
五分钟后,十个人聚到了底层船尾的甲板上,老霍整整领带,拍拍手说:“各位,其实我们大家在网上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今天这里的聚会就像是丑媳妇见公婆,大家就相互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就老霍。”
“哇哈哈哈……”爆发出如此夸张笑声的是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有些丑,但看上去却也不讨厌,“我是古畑任四朗,请大家多多关照。”
“什么嘛,你难道不认为自己改名叫今泉更合适吗?”亚森轻蔑地瞪了一眼对方的丑脸,“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谁都知道,我们网站长得最帅的就是我亚森了。”
“哦,天哪!”艾琳惊叫起来,“你可帅得令我快跌倒了。不过亚森同志,男人可不是靠长相吃饭的啊。我们的老大是程序员,古畑是人民公仆,尼罗先生……”她指指我们之中年纪最大,身体最宽广的一位中年男子,“是一级厨师。我可是多次品尝了他令人心醉的美食,即使之后需要痛苦地减肥也在所不惜。奥丁之眼是标准的侦探小说家,那么你呢?你这个花花公子是靠什么生活的呢?”
“哦,亲爱的,我靠嘴巴赚钱。”亚森不为所动地说。
“政治家还是律师?”
“不,我是电脑推销员,我可是我们公司销售业绩排名第一的推销员哦,每个月可以赚……”
“哦?我还以为你是搞传销的呢?”
“传销?”亚森一愣,“我以前也做过啊。赚了十几万呢,要不是后来国家红眼禁止了,我可是能成为百万富翁的。”
“哼哼……”奥丁之眼很冷的一声笑,“金字塔诈骗术。”
“什么?”亚森激烈地回应道,“你说我诈骗?”
“不。”奥丁摇摇头,推了一把他的眼镜,“果蝇理论的本质就是诈骗,除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以外,下面的都是受害者。”那个“白痴”可真会卖弄学识。
“咦——”亚森原本英俊的脸扳得紧紧的,一对拳头不住地发颤。
“各位。”又一个男人跳起来,笑眯眯地打叉说,“你们知道到底谁是Mr. ABC呢?”
“Mr. ?”我问,“难道神秘的ABC是男的?你确定?你又是谁啊?”
“我,我是金田壹啊。”他得意洋洋的说。
“也就是X市晨报的那个阿一啊?”我又问他。
金田壹皱起眉头,不悦地用手指敲敲甲板上的护栏。“包新心。”他忽然冲着站我面前的高个男子说,“上个礼拜,你们医院成功地完成了一例心肺遗植手术。我记得,你在QQ上答应过我,会告诉我这件事的所有细节。”
“切。”大美女吐出不美的词汇,不屑地说,“我们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度假,麻烦你们这几天闭上嘴巴。OK?”
“呵呵呵……”古畑低声笑着,“好了,现在我们只剩下这位瘦瘦地酷哥了,不用说,你一定就是‘安非特里特’的船长吉姆·布朗了。”
“是啊,布朗先生可真是好男人啊。”艾琳又说,“比起那个花花公子,我可是信任你多了。”
“什么嘛。”亚森咕哝着。
“吉姆·布朗。”未曾开口的包新心此时突然说,“是你开船来解我们的,那么你就是那个神秘的ABC啦?”
他的声音很低沉,使现场地气氛一下子郁闷起来。大家都转过头,一起盯住吉姆·布朗。
“我并不是ABC。”他否定说,“我是昨天晚上收到的钥匙,根据以前ABC发给我的E-mail上,我在码头上找到了这艘船,你们来之前,我只是开着它试试它的性能。”
“你确定你不是ABC?”包新心又问。
“不是。”吉姆肯定地点点头。
“妈的。”
“包新心,你怎么回事?”老霍生气地问道。
“我讨厌那个神秘的ABC。”
“切,无聊。”艾琳又脏口了一次,“你怕什么啊?俗话说得好: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如果害怕的话,不妨在开船前先溜吧。”
“不。”包新心咬咬牙,“我才不怕呢。”
“好哦。”艾琳继续说,“老大,如果没有人要逃,我们不妨让吉姆开船吧。”
“可以了吗?”老霍询问众人说。
于是,在炽热的水面上,我们迎接了清新的海风,安非特里特开始了她的度假旅程。但此时,神秘的ABC到底是谁,依旧是一个迷。

房间分配的结果,只有一个人不满意,那就是亚森·罗宾。
他手里抓着他的行礼和ABC不知从哪发出的房间分配表,咆哮道,“为什么要我住BL号房,我可不是同性恋!”
“这个可不一定哦。”艾琳恶意地微笑着,说,“不过,我也不想和你这个花花公子做邻居啊。”
“你……”他拽起拳头,过了一会儿又放下,哈哈晒笑,“你是怕到时难以抵挡我的魅力,对吧?”
“臭美。”艾琳甩甩头发,傲慢地走进她的CL号房。
“亚森。你可以住FL号房啊,反正哪里空着没人住。”我提议说,亚森回头看了我一眼。
“耶耶,才发现,水晶娃娃也是大美女哦。说的不错。”
“什么嘛……”我有些生气对他白眼,但心里却是很高兴。“怎么,奥丁之眼,你住在DR号房吗?”
“是啊,隔壁。真不知那个ABC为什么这么安排。”他对我眨眨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好吧。”霍老大说话了,“既然没有人对房间安排有问题了,你们不妨先回去房间休息一下。吉姆说再过一小时,我们就到东海了,到时就有好景致看罗。”
安非特里特号房间分配图:
┏━━━━━━━┳━━━━━━━┓
┃ AL ┃ AR ┃
┃ 吉姆·布朗 ┃ 金田壹 ┃
┣━━━━━━━╋━━━━━━━┫
┃ BL ┃ BR ┃
┃ ┃ 尼罗 ┃
┣━━━━━━━╋━━━━━━━┫
┃ CL ┃ CR ┃
┃ 艾琳·艾德勒 ┃ 水晶娃娃 ┃
┣━━━━━━━╋━━━━━━━┫
┃ DL ┃ DR ┃
┃ 老霍 ┃ 奥丁之眼 ┃
┣━━━━━━━╋━━━━━━━┫
┃ EL ┃ ER ┃
┃ 古畑任四朗 ┃ 包新心 ┃
┣━━━━━━━╋━━━━━━━┫
┃ FL ┃ FR ┃
┃ 亚森 ┃ ┃
┗━━━━━━━┻━━━━━━━┛

漂亮的安非特里特就像是一只滑翔在海面上的白鳍豚,优雅、高傲。整个船身是银灰色的,分为三层。底层是司舵室是十二间带有卫生间的房舱房;二层是厨房餐厅、电视房、客厅和游泳池;三层是一对复古的船帆,和了望台。这个时候,下午三点半左右,我们九个人(除了掌舵的吉姆·布朗)一起来到二楼。
“娃娃。给我们大家都调杯酒吧。”艾琳看到饭厅一角的小型酒吧台,迫不及待地要考验我。接着,奥丁之眼那个家伙,也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我悄悄说,“喂,你会调酒吗?要不要我帮你。”
“帮?怎么帮?”我白了他一眼,“你会调酒?”
“耶。”他发出一个涵义不明的词语,走到酒柜面前,“伏特加、金酒、朗姆、琴酒、白兰地……”如数家珍地念起上面的酒名。
“怎么样,奥丁,你喜欢哪一种呢?”
“喜欢。”奥丁之眼转过身来对我说,“我喜欢柠檬汁兑雪碧。”
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的品味。
“我要红与黑。”老霍笑眯眯地点了个鸡尾酒,之后那些个网友们也毫不留情而且过分地一一点起最难调制的酒来:异国情调、突击队、红粉佳人……
“水晶娃娃。”尼罗先生抚着自己那圆鼓鼓的肚子,“给我一杯白兰地吧。”
他的要求倒是简单。
我按他们的要求调好了酒后,又调制了一杯淡淡的甜酒给留在司舵室的吉姆·布朗送去。他好像困惑于我的我的到来,习惯式得说了声谢谢。
“吉姆·布朗你以前开过船?你的驾驶技术可真棒。”
“嗯,我以前在海军服役,退伍后也在长江里开了几年船。不过……”说到这,他忽然改变了话题,“你知道吗?这艘船可是非常豪华,全自动操作,全由电脑设定航行路线。我真想不出,我们之中谁这么有钱,可以拥有这么一艘船,并且招待我们。”
“嗯,是啊。光那一柜子的名酒、酒器就值十几万呢?布朗先生,你说我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ABC啊?”
“你吗?”他瞟了我一眼,“不可能。”
“为什么?”我不服气地问。
他不答,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海面。过了一会儿,把玩了整个司舵室后,见他始终不理我,于是无趣地返回楼上。
二楼的客厅里,那些人兴致勃勃地聊着天,谈话的中心始终围绕着艾琳·艾德和老霍。干练的电脑程序员,坐在沙发上,对奥丁之眼说:“怎么样,这次的旅行,是不是又激发了你杀人的灵感?”
“喂,老大,别说这么恐怖。”艾琳故意娇作地叫起来,“如果这里发生谋杀案,我一定就是可怜的受害者了。
“不会只有你一个了。”
“难道霍老大你愿意陪我死吗?”
“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竟然故意说话大喘气,真是没有一点老大的样子,“奥丁之眼这个家伙写过《水手的诅咒》这篇文章,我记得上面可是有十种死法哦。”
“对。”奥丁之眼故作深沉地点点头,接着艾琳又添油加醋地说,“我们这艘船上也正好十个人唉。奥丁,奥丁,你那个诅咒怎么说来着。”
“嗯——”奥丁之眼没有回答他,我们都注意到了客厅里气氛的不安稳,而对这不安稳的气氛表现最为激烈的就是包新心。
“妈的。十个水手出海游,掉下一个只剩九。”他不知从哪发现了一张纸,看后,忿忿地向奥丁之眼扔去,“这他妈就是你写的吧。”
“的确是我写的。只是不知被谁剽窃到了这里来。”奥丁之眼避重就轻地回答他,“你是从哪发现的呢?”
“书柜上。哼,一定又是那个ABC做的,真不明白,他妈的想要搞什么鬼。”
“也许是想杀了我们吧。哈哈哈……”艾琳说着不合时宜的笑话,念起那张纸来:
水手的诅咒
十个水手出海游,掉下一个只剩九;
九个开船启马达,爆掉一个只剩八;
八个远航去升旗,挂上一个只剩七;
七个撒网不顺手,缠住一个只剩六;
六个航运遇海怒,卷走一个只剩五;
五个烧饭漏瓦斯,烧毁一个只剩四;
四个哀悼降船帆,砸向一个只剩三;
三个晚餐缺食粮,饿坏一个只剩俩;
两个伙计悲叹息,晕倒一个只剩一;
一个水手找缆绳,吊起一个了此生。
“你们说,我会是第几个被谋杀的人呢?”
“你啊?”老霍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如果我是凶手,一定把你第一个杀掉。”
除了亚森·罗宾,所有的人都点起头,看来这个花花公子还真的会怜香惜玉呢。
“好啊,我第一个升天的话,就可以看到你们怎么样被ABC玩弄了。嘿嘿……天好热啊,我要去游泳。”
多么富有诱惑性的建议啊,尤其是从一个大美女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那些个男人们都是一副猴急的嘴脸,死盯着艾琳看。
“好啊,好啊,我的自由式可棒了。”兴致勃勃的亚森迫不及待地推开游泳池的门。外面是一池碧绿的水。
“不错啊,带游泳池的豪华游船。”奥丁之眼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自己地说,“你说它价值几何?”
“不知道,你说呢?”
“这个,我只知道顶级的豪华轿车要上百万。”这样的回答不知是什么意思。
“水晶娃娃。”古畑任四朗对我说,“看你和奥丁之眼很谈得来啊。”
“是吗,不是吧。”我对他笑笑。
“对了,你不去游泳吗?”他又问。
“想去,但是我不擅长啊。”我自嘲着对他说,“事实上我只会狗刨,而且我也没带泳衣。”
“你的泳衣在我这呢。”站在旁边的艾琳·艾德勒对我说,“ABC也真是的,竟然把两身泳衣都寄给了我。来吧,我都放在楼下了。”
我不置可否地跟着她下了CL。那是两身一模一样的女式游泳衣,金红色,有一些透明,上面画有鱼鳞式的波纹。换上泳衣,又淋了些水的艾琳站在我的面前,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就像一条刚刚从水中爬起的美人鱼。
“咦,你怎么还不换呢?”她问我。
“我真的不想出丑啊。”我苦恼地对她求情说,“我只会狗刨式。麻烦你上去跟他们说我有些晕船,我想回房去躺一躺。”
“好了,不管你了。”艾琳有些生气地对我这个扫她兴致的人说,“小心我抢了你的意中人哦。”
“我的意中人?”
“奥丁之眼,不是吗?”她套上泳帽,戴上防水镜,矜持地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二楼。

真的没想到,就在我刚刚冲淋完毕的时候,奥丁之眼他竟然破门而入了。他尴尬的望着匆匆披上浴衣的我,解释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只是有件事现在必须告诉你。艾琳·艾德勒跳海了。”
“什么?”我一激动,不小心松开了手。
“是一刻钟前发生的。”他摇着脑袋将我要求的衣服递过来。“老霍现在要我们去甲板上集中。”
“知道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奥丁,你说艾琳她为什么要跳海呢?”
“谁知道,不过如果我们不能在五点半之前找到她,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对了,刚才你一直在睡觉吗?”
“是啊。我有些晕船,吃了几片药后,就一直在着躺着。”
“睡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吧。”他若有所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没有啊。怎么了?”我感觉有些慌乱。
“艾琳跳海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大家只是在听到落水的声音后才看见她掉进海里了。”
“啊!”我急欲争辩说,“我真的没有听见,我想那时我正在冲淋。”
“嗯。”我走过时,听到了你房间里的水声。不过,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们并没有看见艾琳她自己跳水。”
“啊,你的意思,该不是说……十个水手出海游,掉下一个只剩九。”我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包新心胡乱挥出的一拳被古畑任四朗抓在手里,“安静点。”
“安静,你让人怎么安静。现在有人被杀了。”
“被杀了,你确定艾琳·艾德勒被人杀了。”他还是不慌不忙。
“难道不是吗?莫明其妙的聚会,古怪的诅咒,还有那个可恶的ABC……这些还不够吗?”
“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艾琳·艾德勒的尸体。如果她是在死后被人扔下海的,那么血呢?尸体呢?”他还是满镇静,不慌不忙地分析说,“还有那个凶手呢?我们假设艾琳是在被杀后从船尾的甲板上扔下海的,那么这个凶手当时就应该在甲板上。在听到落水声后,大家分别从船的两舷出来,跑向落水的地点,那么这个凶手显然是无路可逃的,但是他人呢?”
不愧是警察,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个瑕疵,金田壹立刻发现了这一点,指出说:“如果说凶手就是我们之中的一个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装作听到落水声后,跑出来看的样子。”
“这么说的话,那一开始的五个人不就都有嫌疑了吗?”
“是啊,你、我、老霍、包新心和奥丁之眼。”
奥丁之眼耸耸肩膀。“似乎我的嫌疑比较大啊,那份《水手的诅咒》可是我写的来着。”
“我呸。”包新心克智住将嘴里的唾沫往奥丁脸上吐的冲动,喷射到了海里。
“奥丁,别介意。我并不认为你就是杀死艾琳的凶手。”
“哦,为什么,老霍?”
“凭你的机灵,要杀人的话完全可以再想一个新的方法,何必抄自己的冷饭。按照自己的发表的谋杀剧本进行杀人,你可不是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而且,我们真的确定艾琳就是被人杀死了吗?或者说,我们能确定艾琳她已经死了吗?”
“难道老霍认为这是艾琳的恶作剧?”我问。
“如果ABC就是艾琳·艾德勒的话,就很可能。”
“不管怎么说。”尼罗先生提议道,“还是再找人下水去找找吧。”
大家同意了,吉姆·布朗和古畑任四朗担当起了此番重任。两个人分别下了四次水后,彻底宣布搜索失败。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给有关方面打电话。如果这是恶作剧,艾琳这个时候也该显身了;如果这不是恶作剧,那么也只有求助他们打捞尸体。”
“嗯。”老霍同意奥丁之眼的方案,“吉姆·布朗去跟海事局联络一下吧。”
沉默寡言的吉姆忧郁地向他的司舵室走去。两三分钟后,里面突然爆炸了起来。瞬间的滚滚浓烟一下子将刚刚还奢望着的恶作剧论撕得粉碎,仅给我们留下了“水手的诅咒”。
九个开船启马达,爆掉一个只剩八。
炸死在司舵室的吉姆·布朗完全符合诅咒的特征。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怀疑自己不是正处在恐怖和死亡的漩涡中。包新心歇斯底里,亚森瘫倒在地。看到抢着灭火器往司舵室冲的古畑任四朗和金田壹,奥丁之眼喃喃地问道“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
众人愕然。

司舵室的火灭了,两个拖着疲惫身子回来的救火英雄就像两只灰老鼠一般,浑身上下一片灰黑。
“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金田壹问道。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没法和海事局联系。我们就在这干等,还是想办法开船回到陆地呢。司舵室的损坏严不严重,还能不能开船。”
“我恐怕不能。”
“那么……”
“干等吗?”奥丁之眼说,“现在是全国休渔的季节,我们又不在通常的航运线路上,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碰到别的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艘船。”
“可以驾驶救生艇,我们现在离海岸不过100多公里,按照太阳光和星星辨识方向的话,我们可以回到岸上。”
“不用找太阳和星星。”古畑任四朗说,“我的手表上带有指南针。只要一直往西划,就能回去。”
“那么,现在,马上。”老霍对着我和尼罗先生说,“准备一些干粮和水,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
“嗯。”大家点点头,各自回房拿行礼。
“喂,亚森,走了。别像一只癞蛤蟆似的趴着。”
亚森罗宾没有动,仍旧是蹲在甲板上,喃喃地咒骂说,“你们这些个笨蛋。救生艇上根本就没有划桨。”
“什么?”古畑任四朗大叫一声,我们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老霍,也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
“ABC这个混蛋,我操你妈。”包新心的脏话简直是从胃腔里面窜出来的,声嘶力竭。
被截断了逃跑之路的我们就像被手脚打了结的章鱼,动弹不得。唯独解开它们,我们才有活路。此时此刻,我们都明白这一层的道理。
“只有找出谁是ABC,我们才有活路。”包新心在他的精神创口注射上吗啡,站起身来,“古畑任四朗,你是一个真正的警察吧?”
“不错。”古畑任四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要去验尸,你和我一起去。”说完,他走向司舵室。古畑任四朗看看老霍,跟着走上去,金田壹也三步并成两步的往船头走。
我们其他的人,都在老霍的意思下,去二楼的客厅等待消息,这一次,连亚森·罗宾也迈开了步子,拖着沉重的双腿爬楼梯。
每一个都是沉默不语,我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甜酒,站在通向泳池的那扇门边,独自啜饮。奥丁之眼站在我的对首,从他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心不在焉地擦起它们。
“谋杀的动机是什么呢?”我想起他刚才的问题。
“奥丁。”我站不住了,“你怎么看待这两起案子?”
“我说我知道谁是凶手,你们相信吗?”他这么对我们说。
“什么?”老霍极度惊讶地张开了嘴,“你知道谁是凶手。”
“凶手是按照《水手的诅咒》来进行比拟杀人的,那么凶手就应该是那第六个死者。可是现在我们怎么知道谁会是第六个死者呢?除非我们等着凶手再杀死四个人。”
“这不可能。”老霍说。
“是啊,不可能。我也不认为凶手真的会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凶手按照《水手的诅咒》进行比拟杀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按照我的小说创意进行杀人,并且还杀的是我们这个论坛的人,这意味着什么?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呢?这两点之间的联系在结合谋杀的动机,我想我能大概知道谁是凶手。”
“到底是谁?”
“一个和范斯诺有关的人。”他说出石破天惊的话,害得我心噗噗噗噗地狂跳个不停。
“奥丁之眼。”老霍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你要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意外。”
“是的。一个意外。”奥丁之眼说,“一个精心策划的意外。”
他的话太咄咄逼人了,一向颇有涵养的老霍也生气起来,扳起脸来说,“奥丁之眼,我提醒你,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奥丁之眼失去信心地摇摇头,走到我身边,轻声叹道,“中国有句俗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奥丁你……”
他按住我正准备抬起的双手,继续说,“我想知道,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干的。”
我更加惊诧,望着老霍,欲言又止。
尼罗先生嗅出客厅里不安稳的气息,上来打圆场道,“奥丁之眼,也许你说的是不错。但是现在不是责怪以前的事情的时候,现在我们应该尽早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不是吗?他把你邀请上船,显然也把你当成我们的同案犯。”
“好吧。”奥丁之眼妥协了。他将脸转向台球桌,忽然放声大笑。
“又怎么了?”我有些嗔怪地问他说。
“你们之前有没有注意过这张台球桌?”
“怎么了?”亚森问道,“我下午玩过。”
“玩的是美式撞球吗?”
“这张球桌本来就只能打美式台球,又不能打斯诺克。”
“呵呵……”奥丁之眼笑笑,指着桌面说,“现在这张桌子上的一号球、二号球不见了。白球、三号球正和洞口成一直线。”

负责验尸的三人来到二楼,古畑任四朗叫着我给他们倒冰水,然后说,“吉姆那家伙当场毙命,虽然还剩下个人形,但已经完全烧得不成样子了。”
“包新心能确定他不是在死后被烧的吗?”奥丁之眼追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包新心将大杯的冰水放下,“虽然尸体表面已经完全炭化,但是内部细胞还具有活性,确实是活人瞬间被烧致死的。你还有什么想知道吗?”他显得咄咄逼人。
“那么包新心。”老霍问话说,“是怎么样的爆炸装置,定时炸弹。”
“不可能是定时炸弹。”奥丁又多嘴地说,“因为凶手不可能预测谁会在什么时间进入司舵室,我想应该是遥控炸弹或者是一些机关装置。”
“对,奥丁说的不错,是机关。”古畑任四朗从身上拿出一段金属线说,“爆炸物是硝酸甘油和黑火药的混合物。用一根引线连着通讯装置。当吉姆·布朗打开通讯装置后,发生震动,然后引发爆炸。”
“我不能赞同你的说法。”金田壹插话说,“你凭什么做出以上推断呢?一根没有燃烧殆尽的金属线,还有硝酸甘油和黑火药的残迹。”
“对。上过化学的我们都知道,一定量的硝酸甘油只要一受震动就可能发生爆炸,显然这对于凶手而言是一个即简单又有效的爆炸装置。”
“恰恰相反。”金田壹坚持他的反论,说,“正如你所说的,硝酸甘油只要一受震动就可能爆炸。而你所谓的爆炸装置又安装在通讯器材里面,这也就是说凶手必须在这之前已经在通讯器材里面准备好了炸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尼罗先生说,“凶手按照《水手的诅咒》进行比拟杀人,他必须在杀了第一个人之后,才可以实行他的第二宗犯罪。自从开船之后,吉姆布朗就一直呆在司舵室里。凶手没有机会在开船后进来安装爆炸装置,也就是说,凶手必然在开船之前已经安排好了爆炸装置。而这种太简单的爆炸装置是不受控制的,如果吉姆·布朗在开船后,艾琳·艾德勒落水之前打开通讯器的话,那么爆炸早就发生了。这种不可控制的谋杀方法与凶手的初衷是想违背的,所以他绝不可能使用这样的装置。”
“不错,更何况当时是老霍叫吉姆·布朗去联系海事局的,如果老霍当时不是叫吉姆·布朗而是叫了凶手他自己,或者说所有人一起去。那凶手自己也就可能被波及,因此他绝不会采用这么危险的办法。”
不愧是推理论坛的精英,个个都有两把刷子。
“那么,如果不是定时装置,也不是震动机关,那就只可能是遥控装置啦。”我也小心翼翼地说出我的推理。
“嗯。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断,这的确是最可能的一种了。但我们也不可排除人为点燃火药引发爆炸的可能性。”奥丁之眼的说法使人不寒而栗。
“人为点燃,吉姆·布朗,自己炸自己吗?”包新心不屑地说。
“你能确定那个被炸死就是吉姆·布朗吗?”
“至少,他绝不会是艾琳·艾德勒。”
“我当然同意你的这个判断。”奥丁之眼彬彬有礼地回答他说,“那么老霍,在我们重新开始调查这两个案子之前,我插问一句,我们能确定这两起案子是一个人所为吗?”
“绝不会是相互无关的两个案子。”
“那好,老霍,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查查在这艘船上,是否还有除我们以外的人存在。”
老霍点点头,大家也同意了。
搜船是分为两组进行的,金田壹、古畑任四朗和包新心负责“安非特里特号”的两、三层,我和奥丁之眼、老霍他们五人一起负责底层。我们走进司舵室,在乌黑抹漆的残垣断壁中又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番,除了数十把已经弯曲变形的套在一个大圆环上的钥匙外,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
“这份原本放在司舵室的船舱备份钥匙。”奥丁说,“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了。”
“嗯。”老霍将它们丢在地上,“有没有其他的发现,我是指暗舱、秘门之类的。”
“没有。”尼罗先生摇摆着他肥胖的身子说。
“去搜房。”
底层的十二个舱房是格式相同的。进门左手一个小型的壁橱,右手一个床头柜,一张比单人床稍宽比单人床稍窄的席梦思。席梦思对面,有一张和学校的书桌差不多大小的写字台。房间里还带有一个包括抽水马桶和淋浴设备的小型卫生间。此外还有几把折叠椅靠在壁橱和卫生间相连的墙角。

我们从金田壹的房间开始搜查,两只还没有打开的旅行包,一台索尼手提电脑,除了这些,这个舱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尼罗先生的行礼与金田壹相比,没有笔记本电脑,但有许多巧克力和软糖之类的甜食。
“水晶娃娃,不怕发胖的话,不妨尝尝这瑞士巧克力啊。”我笑滋滋地接过来,放进嘴里。老霍半是认真,半是吓唬地对我说:“这里面说不定放了砒霜。”结果,五个人的嘴里都塞下了带“砒霜”的巧克力。一直吓得像只小狗瑟瑟发抖的亚森情绪稍稍好转,向尼罗先生要了第二块。
轮到我的房间了。被搜者和搜查者同样不好意思起来。我羞愧于我带的那些繁冗、无用、琐碎、累赘的行礼。而几个男士,则在女性用品面前踌躇不定。
“奥丁,这些就交给你来搜查了。”老霍使坏地将我放了内衣的小包交给那个可怜虫,自己又装模作样地在地板和墙壁上敲敲打打。“和其他的房间一样。这里也没有暗舱。”老霍从地板上爬起来,颐指气使地说,“下一个。”奥丁之眼急忙将拉开一半拉链的小包扔到床上,抛出舱门。
“不好意思。”我红着脸,抱歉地对他说,“方便一下。”
这一下,奥丁之眼的脸比我还红了。
“莎朗·斯通。”亚森的嘴里,冒出这么个名字。
我必须修正我刚刚说过的话,比起我带的那些无用的行礼,奥丁之眼更是过之不及。他除了两套换洗衣服和盥洗用具外,其他两个皮箱里塞满了书:阿嘉莎的、柯南道尔的、GK的、斯坦纳的……我不能相信,他这些书是准备在船上看的。
“喂,你该不是个书贩子吧。”我揶揄着问他。
“我盗版。”他的回答倒是直爽,“东拼西凑、移花接木、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我吐吐舌头,然后从他的书堆里扣出一本特别的《舌战羊皮卷》,“借我看看。”
他推了一把眼镜,仔仔细细地看了我一眼,“好的。”
包新心的舱房,除了旅行用品以外,还有一只黑色的医药箱。老霍看了一眼我们,当众把它打开:感冒药、止痛药、安眠药、纱布、止血棉、一次性的针桶、柳叶刀、止血剪刀,还有吗啡、番木鳖碱、尼古丁碱、秋水仙碱……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毒药。”尼罗先生皱起眉头,亚森也耸起肩头,颤声叫道,“天哪,毒药,毒药!包新心就是ABC!”
“不要胡说。”老霍喝断他。
FR舱房没有人住,里面也是干净得一尘不染。老霍他们进去找了一番后,摊着双手回了出来。“什么也没有。”
亚森的舱房里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挂满一壁柜的夏威夷衬衫。古畑任四朗的床上摊着他的警服。奥丁之眼掀开它,看了看,露出一丝疑惑的光芒。
我们老大的房间里,令人最感兴趣的就是他那台比金田壹的还要高级的笔记本电脑。他打开主机屏,失望地说,“可惜在海上,手机没了信号,不然就可以上网了。”
“手机有信号的话,就可以直接像海事局求救了。”奥丁之眼说。
“哼。”老霍瞪了他一眼,然后点开他下载的推理小说给我们看,“怎么样,奥丁之眼,比你带的多吧。”他操着卖弄的口气说。
“我这里也不少。”奥丁之眼不服输的指指自己的脑门。这个“白痴”的这种气概,真是讨人喜欢。在一个团队里,老霍也许有领导者的风范,但就个人魅力而言,还是奥丁之眼更胜一筹。他是那种有足够的能力,却很内敛也没什么领导欲望的男人。我认为有谁想要去束缚他,管教他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忽然间我有了想要去尝试这个挑战的冲动。
艾琳·艾德勒的房间,一进去就被一阵浓烈的香奈尔香水所扑鼻。老霍一把拉开她的壁柜,看到了一柜子色彩斑斓的衣裙。她的床上还有一只没有打开的皮箱,我知道那是她放内衣和高档物品的箱子。刚才的美人鱼泳衣,她就是从那个箱子里拿出来的。卫生间装浴帘的不锈钢杆子上,挂着她换泳衣时留下花裙子和内衣裤——KENZO牌。抽水马桶边的毛巾架上,毛巾是湿漉漉的,朦胧挂水的镜子边,洗手池上放着她的高档女式手表和刚打开的香奈尔香水。
“娃娃。”老霍在门口叫我说,“你来看看她的箱子。”
我走向床边,对一本正经望着我的奥丁之眼使了个鬼脸。
“三套内衣,四双丝袜。内衣是KENZO的,丝袜是Wonder Bra的,都是外国货。还有……”我一边检查,一边大声地朗读,让他们这些男士们受受罪。
“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有,这里还有一串钥匙,一把车钥匙和钱包。”我又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那个钱包:一张工商银行的灵通卡,招商银行的一卡通,一张身份证,还有总计一千四百三十二块的人民币和一张有观音像和南无阿弥托佛字样的18K金护身符。
“娃娃。”老霍又叫我,“看看床头柜的抽屉里还有什么?唉,三亚小姐的身份证照片一样惨不忍睹。
尼罗和亚森发生一阵窃笑,然后那个恢复精神的花花公子对我说:“水晶娃娃,你的身份证照片照得如何,也拿出来看看啊。”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那个床头柜的抽屉里我又发现了几样东西,一台摩托罗拉的手机、首饰盒、一只小巧的化妆包还有一本套上了书封的《福尔摩斯》,发黄的页面告诉我这应该是八十年代群众出版社出的那五本套之一。
“波希米亚丑闻。”奥丁之眼没有翻看书就说中了里面的故事。
BL房和FR房一样,一清二白。AL房也是如此,虽然壁柜里面挂着吉姆·布朗的夹克,放着他的箱子,但同样没有一点人气。老霍他们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箱子,什么也没有发现。比起艾琳·艾德勒,他留给我们的线索,更少。
返回二楼,两组人在彼此失意的表情中确定,这个船上已经没有可疑的第九人了。但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另一个现实: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我双手抓得很紧,后退着跌坐到沙发上。老霍不带一丝表情地将大家的舱门钥匙还给各人,然后说:“古畑任四朗,从下面开始,有你主持调查两起命案。”
“就现在吗?”尼罗先生发表异议,“已经七点半了,是不是先吃晚饭?”
“你不怕食物里面被下毒吗?”包新心问他。这下子,亚森的面孔陡然变色,跳起身子尖叫道,“你房间的医药箱里全是毒药。”
包新心的脸皮同样变了颜色,解释说:“那个药箱不是我的,是刚才我们在司舵室的桌子下面发现的。我看他没有什么损伤,里面的东西又有可能用的到,就拿回了我的房间。”
“是的,小包说的没错。”金田壹为他作证,古畑任四朗也点点头。
“那好吧,先吃饭。”老霍一挥手,“按照《水手的诅咒》,下一个人是挂死在旗杆上的,ABC不会在饭菜里面下毒。”

尼罗先生做的饭菜里面确实没有毒药,只有好吃的美味。我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餐酒,给他们斟上,然后老霍就着葡萄酒开始东扯西谈。我们每一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微笑着闲聊,没人不知趣的把话题往刚刚发生的谋杀案上引。
晚上八点半,酒足饭饱的我们,重新回坐到起居室。尼罗先生叫我帮忙,给大家砌上茶和咖啡。
“红茶的话,还是大吉林的好。”奥丁之眼慢悠悠地端起它,闻一闻,说,“如果加上些白兰地恐怕更好。”
“哈。”老霍哈哈一笑,“你以为你是谁?杨威利?”
“你不要咒我,我今年刚好三十三岁啊。”他大声地抗议。
“好了,古畑任四朗,开始吧。”
古畑任四朗站起身,踱步到房间的中央。“首先我们先来确定一下第一个案子的一些事实。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艾琳·艾德勒提议游泳,和水晶娃娃一起下楼后,换了泳衣,一个人回到楼上。这个时候水晶娃娃因为晕船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然后艾琳·艾德勒和我、亚森·罗宾、金田壹四个人一起在外面的游泳池游泳。包新心和尼罗先生、老霍、奥丁之眼一起在起居室里,据说你们打了一会儿乒乓球。三点半的时候,尼罗先生也回自己的舱房洗澡。金田壹和我结束游泳,回房换了衣服后,回到楼上。金田壹和包新心一起去电视厅看录相、聊天。我和老霍和奥丁之眼在一起打牌。四点钟,尼罗先生回到楼上,去厨房准备晚餐。亚森也结束游泳,换了一件花衬衫,上来和金田壹一起打桌球。艾琳·艾德勒独自留在外面晒太阳。老霍回房玩他的电脑,包新心接替老霍继续和我们打牌。又过了一会儿,奥丁之眼回房看书,金田壹输给亚森一盘桌球,回房说要打文章。我和亚森·罗宾打桌球。包新心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也下楼回房去了。等到四点五十的时候,吉姆·布朗停船上来告诉我们说到了东海。艾琳·艾德勒兴奋地回房,说换衣服。亚森·罗宾也跟着下楼。我和吉姆·布朗闲聊两句,走下楼去,刚刚回到房间关上门,就听见巨大的落水声,我于是急忙又跑出房间,走向船尾,只见艾琳·艾德勒的身子挣扎了两下,沉下海去,然后老霍、包新心、奥丁之眼、金田壹都跑了过来。再过一会儿,亚森·洛宾也从他房间里探出头,尼罗先生和吉姆·布朗也从楼上赶了下来。只有水晶娃娃是有奥丁之眼告诉后才知道的。”
“对,我那个时候睡了觉起来,正在洗澡。我没有听到落水声。”我急急忙忙地争辩说。
“我明白。”古畑任四朗继续说,“因为我是从船的右弦奔向船尾的,左弦部分看不见,所以我不知道案发的当时,有没有人从左弦方向逃走。这也正是我们所要重点调查的部分。我希望大家能说出听到落水声的一时间都在做什么。”
“呵呵……我正准备去楼上拿瓶雪碧。”奥丁之眼懊恼地说,“我刚刚走到水晶娃娃的房间门口,听到了声音,然后我就急忙走向船尾了。我走到包新心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正好也从房间里出来。”
“是的,我是在门口撞上的奥丁之眼。”包新心说,“这至少证明我不可能是凶手,因为如果我是推艾琳·艾德勒下水的人,我没有时间躲回房间,再从里面出来。”
“不,这不一定。”奥丁之眼摇摇头,否定他的解释,“那个时候很不巧,我转身时手正好搭在水晶娃娃的门把手上。”
“什么?”我激动地大叫起来,“你……你……你在我洗澡的时候……”
“没有啊。”奥丁之眼说,“房门是锁着的。不过我听见房间里哗哗的水声,我想水晶娃娃在里面洗澡。等我我转过头来时就见包新心站在他门口,我不能确定他一定是刚从房间里出来。”
包新心的脸沉起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拳头,将他那句口头禅TMD强忍在咽喉中。
“这么说的话。包新心的确不能排除嫌疑。”古畑任四朗说,“金田壹,你呢?”
“我是从我房间跑出来的。”金田壹说,“我出门,正好看见奥丁之眼和包新心向船尾走去。”
“我也是从我房间出来的。”老霍说。
“我因为是洗澡出来,所以稍稍晚了点。”
“但是没有人能证明,不是吗?”古畑任四朗,“就和我一样,没有人能证明我是从楼上下来后直接进的房间。那么尼罗先生,你呢?”
“我也一样啊。”尼罗先生叹了口气,“本来和我一起下楼的吉姆·布朗死了。我也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那么就是说。”古畑任四朗总结道,“除了水晶娃娃以外,我们七个人都有可能杀死艾琳·艾德勒。除非……奥丁之眼和水晶娃娃是同谋。”
“喂喂,什么意思啊。”我尖叫起来,“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啊。再说了,要找同谋,我也不会找这么个傻瓜啊。”
奥丁之眼傻笑一下,“是啊,我是傻瓜。”他的思绪飘向海洋,往很远很远的地方前去。
征询暂时告一段落,但没有人想要回房睡觉。大家也不想再谈这个案子。包新心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偷瞄我们。老霍又喝上了酒,尼罗先生在不停地吃他的甜食。金田壹和亚森·罗宾看了一眼八个球的台球桌,打起了乒乓。唯独奥丁之眼,左手端着已经凉了的红茶,右手托着腮帮,站在那里像根柱子一样地站着,一动不动。
“古畑任四朗。”我叫他说,“我能和你到外面去单独谈谈吗?”
他很奇怪,但是同意了。我和他走出起居室,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望着在月光下闪亮游泳池,我轻轻哭泣了起来。
“怎么了,水晶娃娃。”
“我害怕。”
他站在那,一阵时间说不出话。他不会安慰人。过了一会儿,终于艰难而笨拙地开口说:“我也很害怕,做警察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我于是抬起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蛋,“我能相信你是真正的警察,而不是ABC吗?”
他笑了一笑,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有警号,有照片,还有我的身份证。”
“嗯。”我点点头,将警证还给他,“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当然是害怕ABC啦。”
“对,但不全对。你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排除了我杀死艾琳·艾德勒的杀人可能性,我恐怕下一个就会是我。”
“嗯?”
“你如果记得奥丁的《水手的诅咒》,你应该知道,下一个是:八个远航去升旗,挂上一个只剩七。”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三楼的桅杆和旗帜。“为什么会是你呢?”
“因为我是你们这些人中最轻,最容易被吊起的啊。”
“哼哼哼……”他突然就笑了,“你多重?”
我瞪了他一眼,回答说:“八十五斤。”
“果然是理想的选择目标。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我们到底要漂流到什么时候呢,而且你把所有的注意力转向我,他到时候忍不住了,杀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对,我想让你杀了我。”
“嗯,什么,你说什么?让我杀了你?”
“不是真杀,是假的。今天午夜,等他们都睡着后,你把我吊到旗杆上,然后就说我被ABC杀了,这样一来,真正的ABC一定会露出马脚。”
“这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法,但是有一个问题。”他稍稍犹豫地说,“包新心负责验尸的,如果我们得不到他的配合,恐怕会露馅。”
“不,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他。”
“怎么?”
“奥丁之眼曾说过,ABC的动机和范斯诺有关。”
“什么?”古畑任四朗一下子僵硬起身子,“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于是把奥丁之眼刚刚在起居室的分析说给他听,“如果说奥丁的分析合理的话,那么包新心是唯一和范斯诺生前认识的人,而且他那个医药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古畑任四朗点点头,“不过,我告诉你,范斯诺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在这条船上呢?”
“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同意试试你的方案。明天凌晨一点钟我们在三楼见。”我们两人商定完毕,轻松地回到起居室。
老霍看见我们进来,说,“现在已经十点了,大家不妨先回房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在说。记得,把你们的房门都锁牢。”

午夜,星空是一片璀璨。我小心翼翼地溜到三楼的甲板上,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见古畑任四朗的身影。我正觉得纳闷,忽然空中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擦了一下,缓缓抬手一看,就见一片血红,一股腥味刺鼻难闻。我缓缓地抬起头,借着月光,仰天大叫——“救命啊,快来人那,古畑任四朗他被杀死了!!”
几分钟以后,衣冠不整的男人们冲到了三楼甲板。老霍望了一眼挂在了望台桅杆上的尸体,一脸凝重。
“怎么回事?”奥丁之眼问我说,“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
“我……杀,古畑……不,是他杀我。不,我是说……”
奥丁之眼见我像是歇斯底里,狠狠地打了我一把掌。我清醒了,捂着脸,挂着泪将我和古畑任四朗下午商量的事告诉他们听。
“你们这两个笨蛋。”老霍狠狠地骂道,然后对奥丁之眼说,“带她回她房间去,看住她,天亮之前不要再让她离开她房间一步。”
“我知道。”奥丁之眼一把按住我的肩头,带些强制的把我带下去。路过餐厅时,还拿了一瓶白兰地和一盏子冰块。
他让我先喝下一杯酒,然后默默地看着我。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的确令人怀疑,但是谁又不是那。看古畑任四朗的样子像是被人开枪打死后才吊上去的。”
“枪?”
“古畑任四朗自己应该就有。昨天下午搜查房间时,他的警服摊在床上,但是没有枪套和手枪。”
“哦。但是如果古畑任四朗自己戴着枪的话,其他人怎么可能用他的枪杀死他?”
“未必就是用他的枪。”奥丁之眼皱了下眉,“我们没有听见枪声。对,我们被你的尖叫吵醒,但是我们没有听见枪声,为什么?”
“难道说不是枪杀的?”
“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当时枪口正贴着他胸膛,凶手又用其他的东西捂住枪,减低了声音。算了不管怎么说,在老霍他们得到进一步的资料之前,现在的分析都是没有实质意义的。”
我点了点头,说,“如果可以做硝烟反应的话,一定可以立即找出这个ABC。”
像是出乎意料的样子,奥丁之眼看了我一眼,“对啊,硝烟反应,我们可能做吗?”他有些坐立不安,似乎想要出去找老霍他们商量这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不,凶手不会那么笨,一定早就清洗过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一脸沉思的样子。忽然间,觉得心里面一阵酸痛。
“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他对我说。
“我睡不着。”我回答他说,“你怎么了,想到些什么?”
“我想……不,没什么。”他欲言又止,但显然他的推理有成果,只是不知基于什么原因不愿告诉我。
“怎么,你不相信我?”我问他,“难道你在提防我?”
“不,不是那么回事。就算你是ABC,该说的时候我还是会说。但不该说时,我怎么也不会说。”
“难道你不想揭穿ABC的身份,拯救大家,拯救你自己?”我露出鄙夷的神色,激将他,“或者你自己就是ABC?”
“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他说,“我只要能救我自己就够了。但我相信ABC不到最后不会杀我。”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他在向我挑战。”
“向你挑战?”
“难道不是吗?你们用我的小说手法害死了范斯诺,而他则用《水手的悲剧》来杀死你们。这是一种报复心理,也是一种做秀心理。既然是要做秀,当然必须要有观众。在你们之中又有谁比我这个原作者更适合这个观众的角色呢。再者,还有其他的理由确定他现在不会杀我。”
“你很自负。”
“不,这是自信。”他这么淡淡地回答我说,很有气魄。
“奥丁。”我叫他,“你曾经想问我们是怎么杀死范斯诺的是吧?”
“对。”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
“我一直很想知道。怎么,你愿意说了?”
“如果你答应我不告诉老霍他们是我说的。”
“你说吧。”
“范斯诺的死应该从三年前的‘张文汇遗产案’说起。”
“哼哼……就是那个身价四亿美元的富商死于车祸,留下一个怀着一个孩子的情人和妹妹争夺遗产的案子。”
“对,就是那件案子。”
在国内名噪一时的“张文汇遗产案”是一年前发生的。当时张文汇因为高速公路的追尾事故而身亡,死后留下一笔价值三十亿人民币的遗产。因为张文汇在死前没有结婚,父母也早逝,所以这笔遗产自然而然的被认为有他在美国留学的妹妹所继承。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梅婴的女子跑了出来,自称是和张文汇交往了近三年的秘密情人,并且已经怀上了张文汇的孩子。根据我国的《遗产法》,如果该婴孩顺利产下,并且证实是张文汇的遗腹子,即使不是婚生子女,也可作为唯一的第一遗产顺序继承人继承张文汇的所有财产。作为张文汇的妹妹张文婷自然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哥哥的遗腹子,于是在国内委托了著名的律师,来争夺这笔遗产。因为双方的当事人都没有能令舆论对一方有所偏袒,而这起案子的标的额有异常巨大,自然而然在当时引得沸沸扬扬。被告方终于在羊水中取得了胎儿的DNA样本,结果被证实该名婴孩却为张文汇的遗腹子。于是大家都以为张文汇遗产案将以被告的胜诉而中介,可就在这个时候,被告突然临产。结果,被告即以希望的孩子竟然死了,而且主治医生范斯诺还宣布,孩子是个死胎,不是死婴。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从来没有成为过人,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不能继承他父亲的遗产。张文汇的遗产继承案由此发生重大转折,正当大家又同时认为张文婷最终将继承这笔巨大遗产时。第三个转折发生了。被告方突然指责主治医生接受张文婷妹妹的贿赂,在接生时杀死婴孩并且作伪证证明是死胎。然后又向警方报案,要求严惩凶手。一时急来的风雨将原本一起单纯的遗产继承人变成了一起预谋杀人案,舆论和大众也将视线投注到了医生范斯诺身上。最终检察院因为线索不足予以不起诉,这一结果也最终导致张文汇一案原告方的胜诉。
张文汇遗产案在又经历了一系列的上诉、重审之后,已经开始慢慢淡出人们的关注。可就在这时我们的包新心同志却在论坛上非常肯定地说:“我知道范斯诺那个时候确实是按死了那个孩子。范斯诺和那个张文婷是小学同学。”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怎么会,我早告诉你们了,我和范斯诺是医学院的同学。这是昨晚他喝醉酒告诉我的。”
“他告诉你他杀人了?”
“不,他告诉我张文汇是他小学同学,所以这就是动机。你知道吗?范斯诺当时是主动请战给那个女人接生的。你们说是不是值得怀疑啊?”
“唉,人性啊,就是这样。”
一向自以为可以看清迷雾后面的我们自然而然地认为范斯诺确实杀了那个孩子。
“真是个恶魔。这样的凶手一定要严惩。”
“怎么,艾琳·艾德勒想要把他怎样,枪毙还是坐电椅?”
“这些也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尝尝满清十大酷刑。”
“哈哈哈……大姐啊,说的简单。别说满清十大酷刑,你连打他一顿都难。”
“谁说的,我就有办法杀了他。”
“什么?”
“你们看过金田一的《电脑山庄杀人事件》吗?那里面不是就这么把那个老师杀了。”
“怎么,你想模仿?”
“模仿这个当然很蠢啦。再说酸碱洗结晶也难弄到。不过,如果我们借鉴一下奥丁之眼那个用压力水枪将人冲到河里,造成意外的假相,就容易多了。”
“你以为他是傻子,不会喊救命。”
“当然是要让他先喝醉啦。怎么样水晶娃娃,你是酒吧的吧,有没有信心将他灌醉啊?”
“太小看我了。我可以一个人把你们这所有的全都灌醉。”
“哈哈……怎么样,老霍,同意吗?”
“完美谋杀吗?好啊,不过我想我们还得再仔细的计划一下。一定要设计成一个意外。”

“于是,老霍就以你的《那一推》为剧本,进行了所有细节的设计加工。”
“就因为我一个月没上网,你们就做出了这种事。”奥丁之眼瞪了我一眼,恨恨道,“然后呢?具体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那是四月中旬的一天,具体的日子应该是四月十四号。范斯诺因为一直没有工作,包新心就以帮助他找工作为名,给他介绍了亚森·罗宾。然后亚森·罗宾约了他当天晚上在我们的湖滨酒吧免谈此事。等到两人见面后,尼罗先生就给亚森打电话,以有急事为理由将他召唤掉。然后就有我来给范斯诺劝酒,直到灌醉他为止。范斯诺东倒西歪的路过湖滨的洗车摊位,这时艾琳·艾德勒就开着他车经过那里,用强光灯照射在那洗车的吉姆·布朗身上,吉姆·布朗为避开枪光灯,手抖了一下。这时他手里握着的水枪射向范斯诺,将他冲到湖里。然后报案,负责侦察此案的古畑任四朗再确定他死后,以意外定性。接着第二天金田壹就发表了他的社论。”
“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你们难道没想过,如果范斯诺掉下水里没有死,那将会怎样呢?”
“那就是对他的一个教训了。”我说,“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上帝真的存在,他在借我们的手惩罚罪犯。”
“你们都疯了。”
“那你呢?”我盯住他看。
奥丁之眼避过我的眼神,摇头道,“恐怕我也一样。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进行这次行动中,见过其他人的面吗?”
“没有,应该没有,每一步计划都是精确地按照时间进行的。包括最后的环节,也是有艾琳·艾德勒开车跟在范斯诺的身后,直到他……”
“你不用说了。”奥丁之眼打断我,“这也就是说你们不能确定我们这十个人是不是就是当初的十个人。”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分析所有可能的状况。”
“对了,昨天古畑任四朗和我谈得时候说范斯诺有哥哥和弟弟。”
“哦,那么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呢?”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显然是在针对我嘛。我生气地看着他,但他又是不为所动地思考起来。
“八个远航去升旗,挂上一个只剩七;七个撒网不顺手,缠住一个只剩六。这艘船上有鱼网吗?”我自言自语着,显得有些茫然。

上午九点的时候,我被解禁了。尼罗先生在客厅给我和奥丁之眼上了简单的早餐——面包、巧克力酱和番茄蛋汤。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讲古畑任四朗的死。
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上两点半到三点之间,是心脏被枪击穿致死。三楼的甲板山有血迹,和子弹壳。可以认定为第一现场,但是他们没有从那里找到手枪。也就是说手枪被凶手拿走了。
“那么你们有没有在他尸体上发现棉花絮或者羽毛之类的东西?”奥丁之眼喝了口汤问。
“你什么意思?”老霍不解地问。
“奥丁之眼是想要找到消音的东西,就像尼罗河惨案中的一样,用枕头垫住枪口。”我说。
“原来如此,说到这……”金田壹若有所思地跑到里面的起居室,过了一会儿跑出来说,“少了个沙发垫子。”
“还有……”亚森·罗宾咬着指甲说,“三号球也不见了。”
“哼哼。”奥丁之眼吹了声口哨,“老霍,不妨找找这艘船上有没有鱼网。”
“你想破坏ABC的下一次行动?”这一下,老霍理解得很快。
“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如果没了鱼网,ABC怎么进行他的下次谋杀呢?”
但是,奥丁之眼错了。尽管他们确实在安非特里特号上找到了一张鱼网,并且把它烧毁,但是ABC还是成功的完成了谋杀,并且将死者缠在网中。
古畑任四朗被杀后的十二个小时,我们的调查丝毫没有取得进展,但是海上的天气却开始转变。远方的天空一片漆黑,乌云压顶。即使我们不是资历高深的航海家,但也知道,如果继续这样顺着洋流向前漂,那么到时候不用ABC动手,我们就全部喂鲨鱼了。
“老大。”我说,“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谁都不想死啊。”老霍说,“但是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我看未必。”
“哦,怎么说?”其他人感兴趣地问。
“吉姆布朗说过这艘船是全自动的,航行的一切主要依靠的是电脑。而现在操作台虽然被炸坏了,但是这艘船的引擎没有问题。如果我们可以修好这个操作台,恢复里面的电脑程序,说不定我们就可以逃回去。”
他们全部沉默了,似乎是被我大胆的设想所震惊。隔了好一会儿,老霍支吾地开口说。“操纵台和通讯台之间隔着宽大的操作椅,爆炸的时候又有吉姆·布朗站在跟前。那么爆炸的威力显然会被减弱,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行。水晶娃娃太棒了,如果我们能成功,你应该记首功。”
大家开心地大笑起来,长久以来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走,去把配电室的电闸关了,然后我们去修电脑。”
“那么里面的尸体呢?”
“抬到吉姆·布朗的房间,还有古畑的也一样。把房门都锁起来,然后把他们的钥匙交给我。”
“OK,Let’s go。”奥丁之眼望着我,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晚上八点半,修理了六个小时操作台一脸疲惫得吃着我和尼罗先生一起准备的晚餐。一边吃一边问老霍修理的进展。
“有一个问题。操作台有一个内存条坏了。试了几次都没法打开电脑主机,我正想着吃完饭把我那台索尼笔记本的内存条给拆下来,不过,如果还不够的话。”
“我的那台上也有一百二十八兆内存。”金田壹说。
“这样一来,应该够了。即使慢一点,也应该可以启动主机,这样只要能恢复之前的程序,我们就能回家了。”
“是吗?这真太好了。”
“好?”包新心灰着脸说,“天就快黑了,而风暴也将近。如果我们不能在明天临晨之前修好这艘船,那么我们就准备喂鱼吧。”
没有吃饭的气氛了,老霍抬起脸,一边嚼着一块牛肉,一边站起身向楼下走去。金田壹紧随其后,跟了下去。
晚上九点半,老霍终于搞定那台电脑的硬件部分,然后由他一个人呆在司舵室里,调试程序。
“你们先去睡吧,记得把门都锁好,免得被ABC偷袭。”
“你自己也小心了。”我说,“你现在很可能就是ABC的目标啊。”
“放心吧,他也不像被鱼裹覆啊。”奥丁之眼拍拍我,“ABC现在还不想杀死老霍呢。”
我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跟着他离开。“奥丁,我还是有些害怕,我能现在你的房间里待一会儿吗?”
“当然,只要你不怕我是ABC。”
“这个我倒是不怕。”我笑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谁是ABC?”他忽然严肃地问我说。
“哪里?”我不喜欢他的这种眼神和语气,只能强作笑颜地对他说,“你不是早说你知道谁是ABC了吗?”
“这个,这个……”他打起马虎眼,“是啊,我是知道。我课了一卦,卦相上告诉我的。”
“哦,卦相上说什么?”
“卦相上说即济,水在火上,水能灭火。也就是说我是这个ABC的克星。哈哈……”他又不正经起来了。
晚上十一点,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睡。静静的,静静的,我忽然听到地板下面发出隆隆的震动声。我一惊,猛然意会到殷勤启动了。
“水晶娃娃,水晶娃娃。”船舱的门被奥丁之眼拍的嘎嘎作响,我裹了件睡衣,打开门,只见他正眉开眼笑地站在那里,“老霍他成功了。”
“是啊,是啊。”金田壹也从房间里跑出来,接着,整个左弦站满了人。
“走,大家去看看老霍。”我的提议被一致通过。
五个人满心欢喜地向司舵室走去,一踏进门,就被里面的景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霍瘫坐在操作台的椅子上,整个脑袋一头血红,肩膀上被缠着一根白色的局域网连接线,俗称网线。
“七个撒网不顺手,缠住一个只剩六。”没想到ABC竟然这么比拟杀人,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这他妈到底是谁做的?”包新心又气恼地污言秽语了。
“除了亚森·罗宾还有谁?”金田壹说,“我们五个人都是在听到船启动的声音后出来的,只有他到现在没露脸。”
“不错,有时间在船发动后杀死老霍的只有他。”尼罗先生也赞同这样的分析,“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狠毒。”
“并且善于表演。”
“找他出来。”包新心怒吼着,冲出了司舵室。
搜索以一无所获而告终。再以恶劣的心情迎接了第二个凌晨。天空还是黑沉沉的,压得我们这五个人心里憋闷得慌。
尼罗先生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他咬了一口,然后站起身子问,“你们几个肚子饿吗?我去弄点夜宵。”
大家都明白,肚子饿是假。以此来排拒心里的恐惧才是真。
“好的,尼罗。”金田壹点点头,又对我说,“娃娃,去把最烈的酒给我们拿出来。”
我于是和尼罗先生一起走出去,刚刚走到酒柜旁边。眼前就是一黑。我的心里猛然一阵痉挛,就在这时听到了包新心的喊话:“电源跳闸了!”
“该死!”金田壹骂了一句,“又是亚森·罗宾那混蛋干的吗?”
“别说了。”奥丁也嚷了一声。
就这样,时间在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大气不敢出地小心移动我的脚步,心里面直打鼓。“砰。”一个声音,像是某扇门关闭时发出的碰撞声。然后我在黑暗中悄悄地摸回了起居室。
“奥丁,你们在吗?”我举起手中的酒瓶。心里计划着,如果有人突然在我的周围出现,我就猛地向他砸去。幸运的是,没有这么一个人。三十秒钟过后,视觉中的黑暗又被光面所替代了。
“是配电室的保险丝被烧断了,不是被人关掉的。好了,娃娃……可以把你举着的伏特加放下来了。”
“啊?哦。”我看着金田壹,做了个鬼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ABC又想杀人了呢?”
“怎么会呢?”金田壹故作镇定地微笑了一下,“他一定害怕我们,逃跑了。”
“真的吗?”包新心一脸凝重地插话说,“四号球到六号球都不见了。”
“什么,六号球也不见了。”奥丁之眼猛地转过身,“危险,尼罗先生。”
他大叫着向厨房跑去。撞门,一下,两下,然后……整个安非特里特发生了第二次的爆炸。激烈的震动和大海的风浪将我的身子抛起,往金田壹的身上撞去。四个趔趄的人爬起身子,反应最快的奥丁之眼,一个大踏步地踏进了被冲击波掀开的门板。
“五个烧饭漏瓦斯,烧毁一个只剩四。”尼罗先生倒在泄露了瓦斯的厨房中,仰面而卧,被炸裂各种小铁片插在他肥胖的身子上,流出的脂肪被厨房的火苗烧得滋滋作响。
我一阵作呕,吐出许多酸水。
“娃娃,你出去。”金田壹一把把我推出了厨房,然后那三个男人开始在厨房里面忙碌起来。
“如果说尼罗先生的死模仿的是第六种,那么第五个死者又是谁呢?难道是亚森·罗宾?”
“卷走一个只剩六?”奥丁之眼念起自己创作的“诅咒”,显得颇彷徨,“如果说亚森死了被扔到海里,为什么这一次我们没有听到落水声?而且,自从老霍死后,我们就一直在找亚森,怎么可能让凶手这么简单的杀害他并且抛尸到海中?”
“那么奥丁之眼,你什么意思?”包新心问。
“我明白他的意思。”金田壹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亚森·罗宾就是ABC。但如果真是如此,他应该在我们面前演出一出被海水卷走的戏,怎么会这么悄悄的失踪呢?”
“但如果不是他,他现在在哪呢?这个船上我们已经全部搜过了。”
“不。”我说,“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过。”
“哪里?”他们问我说。
“游泳池。”
诚如我所说的一样,亚森·罗宾确实就躲在游泳池下面。只不过找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航海旅行的三十八小时后,同来的十个人只剩下了四个。大伙憋闷着坐在起居室里,不声不响。验尸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事实证明,无论我们怎样的努力,尸体都不能告诉我们任何有用的价值。
包新心坐在沙发上已经连续抽了半包的香烟。金田壹也不闲着,站在桌球台边,对着剩下的四个桌球戳来戳去。奥丁之眼的样子到很轻闲,闭着眼睛,捏着鼻梁,嘴里哼哼起听不懂的小曲。
我终于忍耐不住这抑郁的气氛,跳起来问他们说,“到底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回陆地?”
“不知道,也许十个小时,也许二十个小时。也许……”金田壹说到这,突然一把将击球的球杆扔到桌面上,骂了句:“该死。”
“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看太阳。”他指着安非特里特前进的方向说,那边的海平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红色朝霞。
“我们是在往东开。”我抓着双手说。
“恩哼。”奥丁之眼颇具涵养地点点头,不温不火地说,“去转一下方向舵就可以了。”
“你这家伙。”包新心跳起来,向楼下的司舵室跑去。
一会儿之后,整艘船的进行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向。红红火火的太阳从我们的屁股后面慢慢升起,但我们却没有一丝好心情。
“太阳升起来了,一切阴霾就将被撕碎。”包新心哼哼着,然后大叫,“放屁。说吧,到底你们之中,哪一个是ABC?”
“我不是。”
“我也不是。”
三个男人的眼光一起注视起我,慌得我急忙叫起来,“我当然也不是啦。”
“这么说没有人承认啦。如果我们四个人都不是ABC的话。那么ABC是谁?那死掉的六个人中的哪一个?每一个人都是直挺挺地躺在那。你们说谁是假死的?”
“艾琳·艾德勒的尸体不在那里。”奥丁之眼说。
“那么她在哪呢?如果她没有死,她躲在这艘船上哪里了?她又是怎么解决吃喝拉撒睡这些事的?”金田壹质问道。
“我不知道。”奥丁之眼说,“金田壹、包新心,你们是认定ABC在我们四个人之中啦。”
“不错。”两人异常坚定地点点头。
“说实话,我也同意你们的看法。”奥丁之眼这么说着,又来看我,似乎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神秘的ABC。
“不可能是我。”我急着争辩说,“在第一个案子中我有不在场证明。”
“谁说的?”金田壹不屑地反驳,“如果你在推艾琳·艾德勒下水后,完全可以先跑进她的房间,躲着,然后等到大家都聚到船尾的甲板上,再从船头绕回到你的房间里去。”
“你……”我急得一时乱了方寸,跺起脚来,“我怎么会做这么冒险的事,万一被你们看到,那我不等于自寻思路。如果我是ABC,我才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呢?”
“但是有可能,不是吗?”包新心说,“金田壹分析得没错,你的确也有可能是ABC。”
“这么说你们是认定我是ABC啦,是杀人犯啦。怎么?你们三个大男人想把我绑在桅杆上烧死吗?诅咒我这个女巫好了。”
“娃娃,别动气。”奥丁之眼说,“他们确实分析得有道理,你确实也不能排除嫌疑。但是我们这三个人也和你一样,我们现在谁都不能相信谁。”
“哼。既然这么说,我回我房间里去呆着,直到回到岸上,好了吧。”
“不行。”
“为什么?”我回过脸来,狠狠地瞪着他那张滑稽的脸。
“侦探故事中不乏这样的例子,发生了谋杀案之后,个人彼此回房,锁着房门。但是结果呢?谋杀还是在继续。”
“那你说怎么办?”包新心问。
“我们都呆在这。直到回到岸上。”
“不可能。我们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好好睡了。如果我们不知不觉地在这睡着了,那不是更让ABC容易下手。”包新心立刻否定奥丁之眼的提议。
“那么,你们说怎么办?反正我也不同意大家各自回房。”奥丁之眼坚持他的观点,且没有一丝妥协的意味。
“我有一个想法。”金田壹说,“两个人住一间房,进去后锁住房门。”
“什么意思?”我有些生气地问道。
“很简单。如果两个人住一起,ABC绝对不敢杀了同住的人,因为这样一来就等于向另外两个暴露身份。同样,如果他一个人要去杀另外两个人,也不是对手。”
“的确是个好办法。”包新心说,“但如果他用毒药呢?如果根据诅咒杀人,下面几个应该是用毒药的谋杀。”
“所以,我们要住的房间是那两个多余的房间。而且我们还必须仔仔细细地进行搜身,不给ABC有任何机会携带毒药。”
三个男人点点头,我却愠怒地想杀人。“你们什么意思?”
“娃娃,我记得ABC也给了你一件泳衣是吧?”奥丁之眼斜着眼睛对我说。
“对,和艾琳·艾德勒的一样。”
“很好,换上它。至少你不可能把氰化物这样的东西贴身隐藏。”
包新心赞同地点点头,我感到好无奈。
“那么,我和谁住一起呢?”我问。
“当然是——”金田壹和包新心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指,一起指向奥丁之眼。
他摇摇脑袋,苦笑一声。“你们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生气。

鹅卵般的朝阳,虽然漂亮,可是没有温暖。我穿着泳衣站在底层的甲板上,一边抱着肩膀颤抖,一边瞪着对我虎视眈眈的奥丁之眼。
“不好意思。”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仔仔细细的检查我的头发。
“没有,没有。”奥丁之眼说,“现在该轮到俺们几个爷们了。”
那几个“爷们”把我反锁在BL号房间里后,开始在外面相互搜身。
“这些个坏蛋。”我嘴里咕哝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躺到了席梦思上。也不知摆了个什么随意的姿势,只觉得那时候很舒服,一会儿我睡着了。
“娃娃。”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奥丁之眼叫醒。我非常生气地一把推开他,向他耍小性。
“干什么?”我生气地问道。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几个爷们不会弄吃的。他们说肚子饿了。”
“就为这事?”我爬起来。
“就这事。”
“哼,我还以为又哪一个被杀了呢。”
奥丁之眼弹着下巴,然后戏谑地说:“我现在知道ABC为什么不杀你了。”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因为杀了你,就没的吃饭了。所以他一定会把你留到最后一个。”
“依你吉言。”
08:10:23,四个彼此猜忌的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还算可口的早餐。煮面条、炒鸡蛋、糖番茄、醋黄瓜、还有水果沙拉和羊角面包。
奥丁之眼皱着眉头,将又老又硬的羊角面包往嘴里送,刚咽下去就叫了起来,“娃娃啊,水水水……”
我匆忙之间跑到厨房,给他倒了一杯还没煮开的咖啡。
他两三口把它喝完,打着咯,露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真是难喝的咖啡。”
我不服气地撅起嘴,说,“那你去泡好喝的咖啡啊。”
“泡咖啡?我不会,我只会泡红茶,把立顿的纸带放进杯子里,冲入滚水。哈哈……”
“哼,那你就去喝你的立顿好了。”
“算了,还是我去泡咖啡吧。”金田壹算是打圆场地向厨房走去。
果然是正牌的蓝山咖啡,浓浓的,香香的,我迫不及待地抄了两勺砂糖在杯子里,又应包新心的要求给他加了一勺。
“我就不要了。”金田壹制止我的好意,“我喜欢喝纯咖啡,越苦越好。”
“那么,这就叫做自讨苦吃。”奥丁之眼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了,睡觉去罗。娃娃,一起去吗?”那么放肆的语气,简直就是欠扁。
我装作生气的第二次向他挥拳,但他又一次灵敏避了过去,他抓住了我的胳膊,脑袋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说,“ABC在食物里放了安眠药。”
我一惊,就这么被他拉下了楼去。刚刚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奥丁之眼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我也开始支撑不住睡魔的侵扰。

下午一点半,我从睡梦中醒来。奥丁之眼坐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正在看一本书。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问他。
“比你早半小时。你可睡得真沉啊,还打呼噜呢。”
“什么?”我坐起身来,“讨厌啦。”
“呵呵……”他笑了一下,接着立刻转换了神情,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回到陆地了。”
“真的?那很好啊。”
“不,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
“ABC没有理由沉默的。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回到岸上。”
我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他是没有办法再杀人了吧。”
“不对,他能让我们吃下安眠药就没有理由没有办法杀人。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受害者在楼上。”他说完,打开了房门。
对于死亡,我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没有任何感觉地看着那个坐在餐桌旁的包新心,他脸色铁青,七窍流血,显然是死于剧毒药物。
“三个晚餐缺食粮,饿坏一个只剩俩。这么说的话,金田壹也死了。”
“还在楼上吧。”奥丁之眼继续往前走,推开通往游泳池的门,走向三楼的甲板。
在古畑任四朗吊死的正下方,依着头破血流的金田壹,他的脑袋上还遮着一张仅仅用来装饰的船帆。
“哼哼,猜一猜,他们两个谁先死的?”
“是他吧。他死了之后,包新心才……”我向桅杆下走去,忽然之间在桅杆的基座边,发现了一个闪光的黑色物体。
“枪,手枪?”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我立刻装作镇静地悄悄向它走去,“奥丁之眼,说不定包新心就是ABC,他在杀了金田壹后,因为没法杀死我们两,于是就畏罪自杀了。”
“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机会给我们的下安眠药。”奥丁之眼走到我的身后,“而且我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ABC,那个人就是——”
说是迟,那是快。我身子一蹲,顺手抄起了基座上的手枪。我将它紧紧地握在手里,瞄准奥丁之眼的胸口,“别过来。”我叫道,“你再走一步,我就开枪。”
“那你就开枪啊。”他不依不饶地继续向我迈进,嘴里继续说,“ABC是不会让我死在枪口的。”
“别过来。”我双手颤抖着,汗珠不停地从头上流下来,“别过来,奥丁,我求求你别过来,我不想杀你。”
“杀我,你办不到的。”他的脚步继续往前移,终于他走到了离我只有一尺的距离。忽然间我颤抖的双手镇定了下来,我的左手托着抢柄,右手的食指开始向内收缩。我知道只要一用力,我就可以开枪杀死奥丁之眼。
但是,正如他所说的,我做不到。我懊恼地将那把手枪扔到甲板上,双膝跪了下去。
“好姑娘。”他蹲下身子,把手枪捡起来,扔到海里。
…… ……
…… ……
江泉的推理小说到此结束,结局正在网维先生脑中苦恼的搏斗中。

网维的战略成果:
奥丁之眼站在我的面前,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丢在甲板上。“现在,亲爱的水晶娃娃。容许我向你重新介绍一下,我并不是原来的奥丁之眼,事实上我是从四月份过后成为的奥丁之眼。我在网下的真名叫范斯云,范斯诺的哥哥。”
“范斯诺的哥哥?”我差点咬碎我的一颗牙。
“我是个警察,自从我的弟弟意外死后,我就非常的奇怪。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跳水自杀的,因为我知道他的心理压力很大。但是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奥丁之眼在我们警察杂志上刊登的那篇《那一推》,我才如梦初醒。太多的巧合,使得我去寻找那个男人,结果在病房里找到了那个男人。”
“他住院了?”
“对,血癌晚期。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不忍心问他这个问题,只能以一个爱好者的身份和他接触,鼓励他与病魔抗争。最后的半个月里我天天去看他,于是他把他奥丁之眼账号的密码告诉了我。”
“于是,你就代替了奥丁之眼,开始在论坛里调查有关你弟弟的死?”
“是的。可是他们把当时所有的帖子都删了。名义上是整理网站,事实是清理证据。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我一筹莫展。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ABC的邀请函。”
“这么说的话,ABC不是成全了你给你弟弟报仇的心愿。”
“是的。所以我默许他杀死这船上所有该死的人。”
“难道你就不怕他杀了你?”我苦笑着问他说。
他摇摇头,颇感得意地说:“ABC舍不得杀我啊,不然的话,他早就动手了。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故意买了个破绽给ABC。让他明白我已经怀疑他了,我知道凭他的聪明一定领会我话中的涵义。如果他为此来杀我,我就揭穿他。如果他不杀我,我就做一个旁观者。”
“所以,你如愿了。”
“是的。”奥丁之眼点点头,“这是一系列策划非常周详的案子,虽然说破绽不少。但是这些个自称为推理爱好者的家伙竟然没有一个看出真相。这只能说明这群人不过是一个纸上谈兵,叶公好龙之辈。”
“那么你呢?你难道真的就如你所说的在一开始就知道谁是ABC?”
“当然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推理,有谁有钱可以买下这样一艘船来组织这样一次旅行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继承了张文汇三十亿人民币的妹妹——张文婷,而这艘船上又有几个女的呢?两个。作为公众人物,我们都认识黄小臻,那么剩下的你当然就是那个留学美国的张文婷了。”
“哼,荒唐。难道一个著名的女模特就没有那么多钱?”
“错了,中国的模特和国外的不同,即使她们再著名,即使得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奖,她们每次登台的演出费也不过上千。比起普通的女孩,她们确实穿名牌的衣服,开漂亮的小车,但要买艘游艇可办不到。”
“这么说的话,你是非要说我就是ABC啦?”
“事实难道不是吗?我说过你犯了错误。你还记得当艾琳·艾德勒出事后,你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洗澡,我闯了进去,这就是说那时你房间的门没锁。可是在一开始,我听到落水声时,我也无意转动了你的门把手,可那时门锁着。这个矛盾怎么解释呢?这只能说在开始的时候,你不在房间里洗澡,而仅仅是开着淋浴,做出在里面洗澡的假相。”
“你这是照搬金田壹刚刚的说法。你说我推艾琳下水后,再躲在她房里,等到走廊没人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我必须对金田壹的推理做些修正,事实上落水的不是艾琳·艾德勒。而是你穿着泳衣、戴着泳帽跳下了水。一模一样的泳衣,又是从上往下俯视,看不出落水者的高度,所以大家很容易被你欺骗过去。你跳下水后,游到船尾,然后再爬上甲板,回到自己的房间,冲澡,换衣服,装出刚刚起床的样子。同时,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看到艾琳·艾德勒落水后,找不到她的‘尸体’。”
“既然你这么说,你能告诉我艾琳·艾德勒现在在哪呢?是生是死?为什么我们搜了整艘船都找不到呢?”
“她还活着,只是被你麻醉了。一直在她的房间里昏睡。你之所以不在当时杀死她,有两个理由。第一,如果你在爬上船时不小心被人发现,那么你可以把这解释为一个玩笑,同时中断你杀人的计划;第二则是为你的谋杀之后做准备。之所以我们找不到艾琳·艾德勒,那是因为这艘船上有暗门。你在我们搜完你的房间后,以上厕所为理由,偷偷地把艾琳·艾德勒,从她的房间搬到你的房间;而在搜查完她的房间后,再把她送回去。这就是ABC如此安排那张房间分配图的目的。”
“荒唐。你和老霍他们不是仔仔细细检查了我房间的每一块地板和墙壁,哪里有什么暗门?”
“当然有。只不过那不是在墙壁上,而是在镜子上。就是卫生间里那块巨大的落地镜子。你应该记得,当我们在检查艾琳·艾德勒卫生间时,她那里的那块镜子上挂有潮湿的水珠。可是艾琳·艾德勒整个下午都在游泳,然后回房就遇害,她哪有时间洗澡呢?对了,能解释这个问题的就是这块镜子是你卫生间的镜子,你在下午的时候洗了澡,你在打开这扇镜子门之后,忘记了它的正反面,从而又留下了另一个重要的错误。可惜的是那些人还是没有看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奥丁——之眼。”我生气地挺立起身子,斗志昂扬。
“知道奥丁之眼的意思吗?”他竟然又对我笑,“北欧神话中,北欧大神奥丁为了寻求智慧,来到米密尔泉,剜出自己的一眼投入泉水中从而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智慧。所以奥丁之眼就代表着无穷的智慧。”
“自大的蠢货。”我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面却不知为何有淡淡的欣喜。
“好吧,下面我们再来谈谈吉姆·布朗之死。很简单,一开始你就在通讯器材里安装了遥控爆炸装置。为什么是遥控炸弹而不是定时炸弹或者机关炸弹?那是你必须可以控制爆炸的时间,万一你在艾琳·艾德勒的案子上露出破绽,被人识破,你就不能继续接下去的谋杀。
“现在再来看看古畑任四朗的死,因为他是当时你所知的唯一的警察,所以你当然必须尽快除掉他。毕竟专业的和业余的侦探,其水准天壤之别。我们在三层的了望台上发现了他上挂的尸体,但是他不是被吊死的,而是被枪打死的。但是我们没有听到枪声,我在最初就做过推理,凶手是用沙发垫子垫着手枪开枪,从而降低了噪音。是的,我的推理仅仅到了这一步,而没有深入下去。那么我们再进一步分析下去,会如何呢?这个凶手抱着一个沙发垫子,走到古畑任四朗面前,从他身上骗得手枪,然后开枪。在当时能够不被他怀疑,走进跟前的,会是谁呢?也只有和他约好见面的艾琳·艾德勒。换了任何其他人,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古畑任四朗是都会怀疑的。”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忽然间我觉得不想和他这么无聊地对抗下去了,“不错,是我做的,我抱着一只沙发垫子,装出害怕的样子走到他跟前。然后我和他调情,接着我摸出他枪套的手枪,开枪打了他。当他被我击中后,那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真是滑稽啊。他还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男人最过愚蠢的就是认为一个漂亮的女人会莫明其妙的喜欢自己。”
“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很愚蠢?”
“而一个女人最过愚蠢的就是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一个聪明的男人。”他又补充了一句,恨得我直咬牙。
“老霍的死也基于同样的原因,因为没有对你产生戒心而被轻易得手。说实话,我在古畑任四朗死后,让老霍烧掉鱼网,就是想看看你如何继续比拟杀人,但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利用网线。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疑问,我们在安非特里特启动后赶到司舵室,那时老霍已经死了。那么亚森·罗宾是不是比老霍还要早死呢?”
“是的。我在估计了你们睡着以后,去找亚森罗宾。这是和我开始时所计划好的,因为我一开始没想到在艾琳·艾德勒落水后,你们竟然没有怀疑我,还给了我一个不在场证明。”我轻蔑地笑起来。
“所以你就交换了杀人顺序,而我们认为ABC按照《水手的诅咒》来进行杀人,很容易产生ABC是在杀了老霍之后再杀亚森这样错误的观点,从而给你造成第二个不在场证明。”
“是的。很容易,不是吗?”我悠悠地继续向他讲述我的杀人故事。“在那些人之中,最难杀的就是亚森·罗宾。那个懦弱的家伙在自己的身边套上一层甲胄,使我很难靠近。不过,那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要求更换房间却使我轻而易举地溜进他的房间,然后把他勒死。”
“那是在杀死老霍之前还是之后?”
“是之后。我害怕在我把那家伙扔到救生船时,被老霍发现。”
“恩哼。”奥丁之眼点点头,接着露出迷惑不解的笑容,“你早就计划好了要老霍到时修理操作系统,你随身带了一份这艘船的航行程序。然后杀死老霍,重新安装程序,接着设定一个启动时间,继续进行你的谋杀。”
“哼哼,不在场证明被破解了啊。”我倔强地昂起头,“不过,就是那样的。我计算了爆炸的威力,确信那不会完全破坏操作系统。”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把亚森·罗宾搬到三楼的游泳池的。为什么要搬到游泳池?要知道你把他放在救生艇里,也一样象征着‘卷走一个只剩五’。”
“不过是灵机一动的把戏罢了,因为我想如果让你们找不到亚森的尸体,尼罗先生就不会认为自己是下一个被害目标。于是我在杀了老霍和亚森之后,跑到三楼,把救生艇拉上去,再把他的尸体办出来,放进游泳池。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不用了,接下去的我想我都可以解释。你借着去酒柜拿酒的机会,随便将一段铁丝缠在电源插座上,引起跳电。然后你跑进厨房,把尼罗先生麻醉。接着打开煤气阀,将两个罐头放进微波炉,把微波炉开到启动。一切完成后你就关上厨房的门,装作害怕地回到起居室。等到我们把跳掉的电闸恢复,微波炉就会启动——接着引起爆炸,轰得一声把厨房烧得干干净净。”他做了一个张开双臂的夸张手势。讥疯地说,“不过你自己也没想到啊,尼罗先生的死相竟然那么惨。看到你在那吐苦水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混蛋。”我大叫着,向着他挥舞我的拳头。
“哦哦哦,你有同情心。你是个好人,竟然一口气杀了七个人。”不屑于我的野蛮举动,依旧保持自己那幅不紧不慢的臭屁样子,“你把那些安眠药贴身隐藏了吧?”
“没错,氰化钾和砒霜这些致命毒药确实不能贴身隐藏,但是本巴比妥就没有危险。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提出这样的方法。你居心叵测啊。”
“呵呵……”他冷笑着,表情看上去甚至带有一点冷酷。忽然间我心头一颤,“是不是他想借我之手报他自己兄弟的仇,然后再以自卫的借口杀死我呢?”
这个想法的可能使我惊慌不安起来,我绷紧起身子,思索脱身的办法。
“奥丁。”我尽量发出娇媚的声音,“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想怎么样呢?你的立场很奇怪,不是吗?”
“我的立场,你想知道我的立场?”他是一个坏蛋,现在我确信了。“坐山观虎斗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我说了,当我确定你不会杀我之后,我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这安非特里特号上的好戏。确实是一出精彩的表演,一比八,你赢了。”
“我赢了。”我继续笑,“那么我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这艘船吗?”
“你有办法安全离开吗?”他挑衅地说。“最初没有杀死艾琳·艾德勒的第二个原因,你要在最后吊死她。一个水手找缆绳,吊起一个了此生。不是吗?一个金蝉脱壳的诡计。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你的替代品——艾琳·艾德勒小姐已经不在你隐藏的地方了。”
“什么?”我转过身,看着他。我能知道此时我的眼中一定充满杀气。
“在你杀死了金田壹和包新心之后,你回到房间里睡着了。然后我悄悄地溜出去,进行了一系列调查,我打开我们隔壁的CL房,看到了仍在床上酣睡的艾琳·艾德勒。你下的药还真重啊,我怎么都叫不醒她。”
“那么然后呢?你不会依旧把她藏在CL房的,不是吗?”
“当然了,我把她搬到了另一个地方。”他笑着,“我想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作交易,我和你有什么交易可做?”
“当然有啦,我的弟弟为了你,被他们谋杀了。虽然你为他报了仇,但是我的弟弟仍然死了,你难道不觉得应该补偿他的家人吗?”
“你这是在讹诈。”我吼道,“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我刚才就开枪杀了你了。”
“你不会的。”他冷冷地说,“不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是因为你根本不能开枪。我在刚才溜出来时,检查过那把枪,你用铅块堵住了枪口。所以开枪后的结果你很清楚。谁开枪谁就死。那么现在你同意做一下交易了吗?给我一笔钱,不是很多,每个因你而死的你付一百万。这样的话,这艘船上有八个,再加上真正的水晶娃娃和我弟弟,一共一千万。”
“你是说,我付你一千万,你就把艾琳·艾德勒交给我,让我杀死。然后和我一起回岸上。”
“对,就是如此。”
“那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不的话,那么我就杀死你。”
“杀死我,怎么杀?”我知道这样的挑衅非常危险,但我还是忍不住。
他的嘴角抽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我是个警察,我把手枪藏在那些书下面带上了船,避开了你们的搜查。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绝不。”我咬牙切齿地走上前去,抽了他一个嘴巴。这一次他没有闪避。戴在手指的戒指划了他的脸,然后一下子他愣住了。
“你不是左撇子。”他恐惧地尖叫着。“你的戒指不应该戴在右手的,你……”
喊道这,他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整个人,像泥巴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躺在甲板上的尸体,那自以为是的表情,我笑了,得意而狂妄地哈哈大笑。
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虽然不是鼠目寸光,但是寸光内的危险他却看不见。我笑呵呵,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在钻石上涂了氰酸钾的戒指取下来,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彭湃的大海。
我走下我的船舱,用金田壹的笔记本电脑打下这份故事。然后,我取出一根缆绳,走向二楼的起居室,在不久的将来,人们将在这艘安非特里特号的起居室里找到八具平躺的尸体,还有一具挂在门梁上的尸体。
安非特里特在海面上划着平静的水波向大陆驶去,它的台球桌上还有一只白色的母球。
一个水手找缆绳,吊起一个了此生。
终局。网维稿

当小泉看我的这篇结局时,脸色在明显的转变:雪白、粉红、潮红……当看完时,那是明显的青紫色。
“阿维,你在搞什么东西。这就是结局,你竟然把奥丁之眼变成这样一个龌龊、无耻的人,你还让他死了。”她挥舞着打印出来的稿纸,对我“咆哮”。
“嘿嘿……活该。”我做了鬼脸,“谁叫你把那个家伙写的那么好,还有美人相陪。我偏不,我偏偏要害死他。”
“你这是嫉妒。”小泉一语中的地说,“那么水晶娃娃呢?看你的结尾,她似乎是逃走了啊。”
“她是自杀了。”我回答说。
“别唬我了。”小泉说,“如果她吊死了,那么艾琳·艾德勒呢?她一定是找到了被奥丁之眼藏掉的艾琳,将她吊死,然后自己逃走了。你这个坏蛋,色狼。”她嗔怪着,讥讽我。“那么,我不懂了,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叫做《希腊台球之谜》而不是《希腊游艇之谜》呢。”
“因为。”我抬起手,“不列颠百科全书上说,台球据认为起源于希腊,但是却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样的说法。而这个故事的结局也一样,我们可以做出种种推断,但是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所以……”
“所以也就是说,它还可能有其他的结局。”小泉的眼睛里露出神秘的微笑,使我不寒而栗。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以后,又一份新的结局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江泉的结局:
安非特里特号的前方,终于出现了海岸线。一个身影从FR的船舱中跑出来。午后的强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出她那曼妙的身材。她依旧穿着三天前的泳衣,不过她的脸却不似三天前那般纯真,可爱。艾琳·艾德勒的脸上绽放着邪恶而又满意的微笑。
她跑到起居室,望着晃荡在门梁上的水晶娃娃,咯咯咯直笑。“真可惜,娃娃。”她说,“你成了我的替罪羊。你组织了这次旅行,也许你是想找出范斯诺的死亡真相,但是那却成了我再次进行完美谋杀的舞台。哈哈哈哈……”
那个女人,疯狂地笑着,笑着……然后愣住了。因为原本盖着白布单的奥丁之眼突然之间从地板上跳了起来,而她的身后,那个晃荡的水晶娃娃也停止了晃动。奥丁之眼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下来。“好了。”奥丁之眼说,“这一次的假死计划终于成功了。”
“什么……”艾琳·艾德勒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巨变。“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引你出来啊。”我笑嘻嘻地用毛巾擦擦脸,“我和奥丁之眼商量了一下午。我们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是指向我的,但是我却事实上不是凶手。所以我们认为只有把这出戏演完,才有可能找出真凶。奥丁之眼不愧是小说家,很快就把自己变成了范斯诺哥哥的角色,而我自然以我原来的身份担任角色。我们假装在三楼解释案情,互相攻击,然后我用戒指打了他。他就这么死了。而我就来这里上吊。一切如你所愿,这样你就成了一个受害者,一个唯一的幸存者回到大陆。”
“胡说八道。”艾琳嚷道,“我确实是真正的受害者,在一开始,水晶娃娃就用麻醉药物将我麻醉了。”
“哦,她的麻醉药品可真厉害,可以把你麻醉三天。你不吃不喝就这么睡了三天,竟然还这么精神抖擞。”
“错了,她每次都来给我吃一点东西,并且在食物里放上安眠药。”
“胡说八道。”奥丁之眼狠狠地反驳道,“自从老霍他们死后,水晶娃娃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但是在这之中,我们又搜查了整艘船。为什么,那时我们没有在CL房间找到你呢?很简单,你躲起来了。不要说那时你被水晶娃娃又藏了起来,因为那时她是被我们单独锁在BL号房间的。正是这个不在场证明,使我最终确定她不可能是凶手。”
“就像刚才我和奥丁在楼上所推理的一样,只不过那个跳水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跳下水,然后等所有人到了船后甲板时,爬上船,再将你带来的爆炸物藏在司舵室。等着遥控炸死某个进来报案的人。待这一切完成之后,你就躲在暗处,秘密的谋杀他们。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把我作为你的替罪羔羊,所以你不会杀我,至于所以不杀奥丁之眼,也是因为我。你觉得我们两个关系密切,所以就放着我们,适当的时候还可以以同谋来解释船上发生的一切。”
“可是你怎么解释你的房门这件事呢?”艾琳·艾德勒说,“如果那个跳水的人不是你,你又怎么可能忘了锁门。”
“这个……”这一下我卡壳了,我还真忘了房门这回事。
“这个很简单。”奥丁之眼说,“你和水晶娃娃一起下舱换泳衣,然后娃娃回房睡觉,你于是乘机在这个时候,偷走她的钥匙。之后等你你在爬上来时,就用钥匙打开门,再放在桌子上。”
“看来,你们两是铁定了要把这件事赖在我头上啦。”艾琳·艾德勒铁青着脸,问我们。
“不是赖,而是原本就是。”奥丁之眼不为所动地继续说,“为什么除了艾琳·艾德勒和吉姆·布朗以外,其他人的谋杀都是发生在夜晚呢?那是因为夜晚的光线昏暗,像三楼的甲板上都是没有光线的地方,你就可以假冒水晶娃娃。像古畑任四朗的死,你在早晨偷听到他们计划后。夜晚时候就抱着坐垫出来,你用坐垫挡住脸,这样一来古畑就把你误认为船上唯一的女性——水晶娃娃,你靠过去,摸出他的枪。然后当他惊愕地看到你的脸时,你就抵着坐垫杀死了他。同样的,你也是先杀死的亚森·罗宾再杀死的老霍。虽然这个船上亚森对所有人都有防备,但是你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一开始他就是你的同谋。”
“什么,什么,你说亚森·罗宾是我的同谋?”那个女人笑得使人心慌,“奥丁之眼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
奥丁不理会她的嘲笑,“对,因为有时间拿掉救生艇划桨的只可能是亚森·罗宾。是他在听说你掉海之后,一直蹲在甲板边。也是他发现了划桨不见了。所以亚森·罗宾必然是你同谋。可是这个同谋却被你也杀死了。我不知道你是在杀死老霍之前还是之后杀了他,但是你杀了之后,就把他的尸体藏在了游泳池。否则的话,你害怕如果我们右弦的五个人在发现老霍被杀后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势必引起混乱,你也就没有机会再杀起他人了。所以你要以亚森·罗宾的失踪,来给我们制造一个嫌疑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就继续给我罗列罪名好了。”
“你还要狡辩。”我生气地说,“说什么我们给你罗织罪名,难道不是你,杀了那些人,还来嫁祸我。你特意在我进餐厅拿酒的时候跳电,是为了什么呢?”
“不为什么,那不过是你做的手脚而已。”她毫无感情地对我说。
“卑鄙。”
“水晶娃娃绝对不会是杀死尼罗先生的人。煤气在空气中引起爆炸有一个爆炸极限,但是短短四五分钟的跳电时间,怎么可能让煤气泄露到爆炸的程度。厨房里的煤气只可能是一个躲在暗处的人事先打开的。尼罗先生进去后,就因煤气中毒倒在地上。然后你跳电,进去把微波炉的插头插上,再悄悄地溜出,关上门。还有,水晶娃娃手边怎么会有最后杀死包新心的毒药呢?即使她能贴身隐藏安眠药,也不能隐藏剧毒药物。所以那个罪犯只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艾琳·艾德勒恐怖的嘴脸突然收了回去,画皮虽然被剥落。但她却显得更加漂亮,我的脑中想出一个词语——蛇蝎美人。
“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些人呢,他们和你有什么仇?你非得杀死他们?难道你和范斯诺……”我欲言又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我和那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没有杀死他们的动机,所以你们的指控完全是胡说霸道,捏造谎言,陷害无辜者。是你——”她指着我说,“以ABC的名字引我们到这艘船上,一个个的杀人。然后你和你的白马王子相遇,你们就嫁祸我。欲图逍遥法外,但是你们要知道,天网恢恢……”她说着走到船舷边,“你们一定会被惩之以法。”
当我和奥丁之眼感觉不妙时,为时已晚。艾琳·艾德勒的身子一窜而起,从船舷处跳了出去,落入了海中。
海浪卷着朵儿,吐着沫儿。我和奥丁之眼面面相觑,望着那一片蔚蓝的海面。
“十个水手出海游,掉下一个只剩九。”奥丁之眼喃喃道,“看来,这一次艾琳·艾德勒是彻底落水了。”
江泉的结局完。

“什么?竟然是艾琳·艾德勒是凶手?泉啊,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是胡编乱造。她的动机呢?你该不会说艾琳·艾德勒是范斯诺的女朋友吧。”我嘲笑说。
“当然不是。”小泉生气了,“你知道有那么一种人,物质生活十分丰富而精神生活十分空虚。他们追求感观的刺激,他们一切以自我为中心,没有道德感,没有信仰。他们吸毒,他们淫乱……他们做一切他们想要做的事,他们甚至敢于尝试做出一件完美的谋杀。”
“这么说艾琳·艾德勒是偏执狂啦?”
“不错。”小泉点点头,“这一下。”她矫情道,“鼎鼎大名地公民侦探可出错罗。”
“我才没有呢。”我顽固地反驳说,“从一开始你的故事设定的凶手就是水晶娃娃。如果不是她的话,你怎么解释船上的移门呢?一个拥有船的人不知道船上有移门,而一个被邀请的人却能知道。小泉啊,你真是太小看了。不要负隅顽抗了,安非特里特上真正的凶手是水晶娃娃。”
“不,是艾琳·艾德勒。”
“水晶娃娃。”
“艾琳·艾德勒。”
“娃娃。”
“艾琳。”
“娃……”
“艾……”
看来,就像台球的起源一样,安非特里特号上的真相也将永远只是一个迷。

真相的范畴极小而明确,然而错误则是无边无际。
——米涅·渥特丝《女雕刻家》

<完>
: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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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itachi41』于2003-7-1 19:33:00发表评论:

  • 【傻瓜哈希在大作中谈到:】

    >好长的一篇文章啊~~呵呵,不过看完喽
    >说说
    >看来关键是在于大浴室镜子的秘密,
    >然后就可以基本上把凶手锁定在两个女人身上了
    >之后的故事就可以任意发挥了
    >一个问题:
    >在合谋杀害范斯诺中,古畑任四朗是接到报案之后负责侦察此案的警察
    >那“我”就没有理由在设计假被杀时,再确认一遍古畑任四朗的警察身份了吧?!
    这是一种谈话的学问,首先要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怀疑你,然后再等着对方落入你的掌中。哈哈……
    >另一个问题:
    >“我”和古畑任四朗约定的时间是凌晨1点
    >当我赴约之时(应该没有迟到了的理由),基本上没有等待,立刻就发现古畑任四朗已经被人杀害,这样估计,死亡时间至多应该是凌晨1点左右
    >为什么在吃早餐的时候说他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
    这个时间问题,也许我搞混了,写太多了,哈哈……
  • 傻瓜哈希』于2003-7-1 19:30:00发表评论:

  • 好长的一篇文章啊~~呵呵,不过看完喽
    说说
    看来关键是在于大浴室镜子的秘密,
    然后就可以基本上把凶手锁定在两个女人身上了
    之后的故事就可以任意发挥了
    一个问题:
    在合谋杀害范斯诺中,古畑任四朗是接到报案之后负责侦察此案的警察
    那“我”就没有理由在设计假被杀时,再确认一遍古畑任四朗的警察身份了吧?!
    另一个问题:
    “我”和古畑任四朗约定的时间是凌晨1点
    当我赴约之时(应该没有迟到了的理由),基本上没有等待,立刻就发现古畑任四朗已经被人杀害,这样估计,死亡时间至多应该是凌晨1点左右
    为什么在吃早餐的时候说他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
  • hitachi41』于2003-6-29 21:04:00发表评论:

  • 终于写完了,希望看了结局的各位,不要抓狂啊。哈哈哈……:e:g:e
  • xpz001』于2003-6-24 20:20:00发表评论:

  • 这就是传说中的“潜在意识”啊(经验值偶也有兴趣^^)

    不过的确太长了,下到硬盘上慢慢欣赏ing……:e
  • hitachi41』于2003-6-24 20:06:00发表评论:

  • 拜托,这种新闻人物,大家认识是正常的一件事啊。
    哈哈……合谋杀人?需要吗?
    老霍变成了老蔡,可能吧,笔误。(大力、Cat、Fan众人云:其实你心里面……老蔡,分了罗修的经验值。)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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