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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秀——火眼金睛
 作者:hitachi41  人气: 5994  发表于: 04年02月16日11点4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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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秀

火眼金睛

1.
对于属猴子的小罗和小艾来说,2004年的春节过后,他们就将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三个本命年。活了两轮而丝毫不觉得已经长大的小骡子,初想来还觉得满有趣,但很快就发现那是一点也不好玩的事。时间的流逝就像了拧开了笼头的自来水,哗哗哗哗,才一不留神,就已经被街上的小崽子们叫叔叔了。
网友“老黑”还为此煞有介事地在BBS发贴嘲讽道:掐指算来,小骡子也有25岁,老大不小了。如果大家发现他还在网上打折着年龄,泡MM,一定要前赴后继、奋不顾身地揭竿而起,捅破他这伪装的面具,群起而揭发之。
呸。小骡子恼道:“我有必要吗?身边有小艾这样要什么有什么,完美无缺的女朋友,我还会在乎那些在网上掩饰着真面目的虚拟美女?”他真想大声地告诉老黑他们说:全国最富最靓丽的年轻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只不过这只是一时激愤的胡思乱想,他才真不会在互联网上发表这惊世骇俗的言论。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诚然小艾现在的身价被估算为至少八个亿美金。但她却并不以此为炫耀,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朴实平常。除了身边的人和最最亲密的闺友知道她现在的真实身份外,其他人是不会对此关注的。当然,在这里可不是指她的相貌。不关注她相貌的男子,在小骡子看来还真是相当希罕的火星人呢。不希罕的是那些对着小艾一见钟情,一往情深,还有妄想着一夜风流的男人们。
就比如这一位。一月八号的下午,小罗同志在信箱里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来信人竟然是高中里那个最最不可一世的团支部书记——莫小聪。
各位,属猴子的老同学们。他以及尽夸耀和嘲讽的语气写道:不知你们还记得鄙人那高大伟岸的英俊形象否?我想你们是不会忘记的。我也一直记得你们这些家伙呢:风情万种的小艾、温柔可人的阿都,性感妖冶的敏敏,还有那些曾经暗恋过我的新新、丫丫、露露……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回国了。现在在园区的ZLK公司任首席营运官,年薪5万美金。接着再告诉你们第二个好消息,我至今还是单身,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所以,各位女同学们,第三个好消息是:我准备大年初三的下午在麒麟大饭店的金猴厅举办同学聚会。欢迎各位光临。当然了,各位男同胞们,如果愿意也可以来,纵然星星的光芒比不过明月,但皓月在群星下更加明亮嘛。哈哈哈……
你们伟大的莫小聪
2004•01•07
“这个混蛋,还那么自以为是。”小罗愤怒地移动着鼠标,就要去把它删除,小艾制止道。“等一下,不要急嘛。”她拉住“骡子”的胳膊,讥笑着问,“干吗脸红脖子粗啊?”
“我?没有。”
“还骗我。”她嘟起嘴,像撒娇似地嘟囔。老实的傻瓜觉得有必要哄她开心,还没开口就见小艾抬起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冷冰的手指戳到他的脖子上。
受愚弄的骡子浑身打颤,“砰的”跳起来。而愚弄者本身却是哈哈大笑,快活地停都停不住。过了好一会,才捂住肚子,坐到电脑前面。一边咯咯咯,一边又看了一遍那封“邀请函”。
“你去吗?”她正色问。
“不去。我讨厌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个劲得就知道在那炫耀。”小罗斩钉截铁地回答说,“而且,他似乎还对你贼心不死。”
“你这是嫉妒了?”她甩甩头发,“不过傻瓜,我是看不上这样的自恋狂的。”
“真的吗?”
“当然了,而且我特讨厌他把年薪抬出来,似乎我们女人都那么浅薄似的。不就一年赚个四十万人民币吗。也不知道有没有绞税?”
小罗知道小艾从不在人背后说坏话,而现在却如此刻薄地评价他们的莫小聪同学,猜想她是真的看不起他,于是就感到非常痛快。不过,再想想,自己似乎也很小心眼。
“那么你是不会去的啦?”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当然会去,而且你也要去。”
“啊,为什么?”
“因为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请他喝喜酒,哈哈哈……看他什么表情。”
“哦……”骡子长嘘了一口气。他赫然发现,小艾竟然也有一颗恶劣的坏心眼。

2.
年初三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小罗先生打车到麒麟饭店的门口。刚下车就碰到了紧靠着他,在前面下来的新新。她看到小罗,愣了一下,就问小艾怎么不跟着一块来。小骡子语焉不详地回答说,小艾有事没和我在一起。于是新新颓丧起来,一脸无趣地说:“这么说,她是不来啦?”
“不,会来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小罗这么对她说,然后又想起小艾告诫过的话,急忙叮嘱新新不要把小艾是麒麟饭店老板的这件事泄露出去。新新明白地点点头。接着他们两谈到了这次请客举办同学会的“海龟派”同学。
一说到莫小聪,新新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地迈着脚步,紧握着双拳,微颤的嘴角嘟囔着说:“莫小聪这只染毛的滥乌龟。我什么时候暗恋过他啊,竟敢这么吃我豆腐。他以为他是谁?金城武?F4?”
“我想是F5吧?”小罗先生毫无表情地淡淡地跟了一句。
“卡拉是条狗。小骡子,你这是在侮辱卡拉。”新新直言不讳地评价着,小骡子脚步停了一下,心想女人的小心眼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走进大厅里,他就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硕大的厅堂内,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一群京剧打扮的猴子簇拥前来,其中最华丽的一只猴子,显然是“美猴王”,迈着鸡步走过来恭贺新春,后面跟着的“福禄寿”和“财神爷”也道出一连串的贺年词。最后跳出一只“小候子”(从体形看显然是女服务员装扮的)给他们两人发了红包,又将他们送向“金猴厅”。走在红地毯上,小骡子发现这里的服务员,不管男女,全部都是身着黄灿灿的缎子制服,脸抹京剧里的孙猴子脸谱。小骡子心里面一流嘀咕,在一群“弼马温”的欢迎下走进了金猴厅。到了包厢,他更加惊愕。原来还以为在那封自恋和夸耀的邀请函下,很少会有人来参加这个同学会,没想到却恰恰相反。此时此刻站在这一百多平方大厅的门口,这么放眼望去,就看见熙熙攘攘地站着一大挫。新新同学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四、五个人。
“呦,这不是小罗同学和新新同学吗?”莫小聪带着虚伪的客气和狡猾的笑容向他们走来,客套、寒暄一阵后,就十分迫切地问新新说:“你知道小艾她会不会来?”
“小罗说了,小艾今天晚些时候一定会到。”
顺着她的叙述,染了黄发的莫小聪把的脸迅速地转向小罗(小骡子才明白新新刚才为什么骂他染毛的滥乌龟),他神色紧张地询问小罗和小艾现在是不是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兴奋的小骡子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把现在还不该说的说出来,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新新先是很诧异,然后像是明白了,就开始帮忙扯开话题。三个人敷衍了事地谈了一会儿,莫小聪把交谈的兴趣放回到刚才漂亮的女同学身上。新新鄙夷地撇了撇嘴嘴,也走开了。
昔日的老同学们,竟然有很多都已经不能被小罗认出来了。其中差别最大的不过于当年的书呆子乔志刚。在小骡子的印象里,那人总是脸色苍白地戴着一副啤酒瓶底般厚的眼镜,走起路来慢慢吞吞,给人未老先衰、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现在站在面前的呢,却是一个留长发,染色,穿耳洞的家伙,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虚张声势。好奇地问他如今在干什么,那小子回答说,进了大学后迷上了街舞和校园音乐,几经努力后,现在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演唱组合里的贝斯手。其他同学对于如此无知的小罗表现出不可容忍的惊讶,他只好自嘲地吐吐舌头,冲着他们笑。心想,鬼才会去注意那些又蹦又跳的蟑螂和跳蚤,又不是要除四害?
“知道下个月在上海举行的全国流行歌曲原创大赛吗?乔治的ICE-SEE组合很有可能夺大奖呢,到时候我们班可就有个大明星同学了。”原来的班长丁逸,现在的文化局管事这么对着小骡子扫盲。
但小罗却表现得很白痴,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地避开那些喜欢闹腾的家伙,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碰到了去年开始在证券公司上班的白克清。
“小罗。”他一脸鬼笑地扯住寻找清静的骡子,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玩股票。据行家预测,今年股票会暴涨哦,现在入市可是最好的时候。”
“我呸。少来骗你老同学辛苦的血汗钱。”他笑着捶了对方一拳,“有的买股票,我还不如捐给希望工程呢。”
“什么话嘛,把我当成什么了。”白克清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喝着饮料,两人叙谈起当年学校里的趣事。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克清、小骡子还有王光诚三人当年在高中里是绝对的铁三角。同样想象力丰富得超过行动力的三人没事就凑在一起,把那些看得顺眼,看得不顺眼的老师学生分成一拨,一拨,编故事。
看不顺眼的那拨自然是他们故事里的反面角色(并不是指故事里面的邪恶人物,而是那些与正派人物——小骡子及他们看得顺眼的人——作对,饱受正派人物蹂躏和压迫的角色)。其中莫小聪、乔志刚、丁逸等人分别多次担任他们不同系列小说中的反派角色。尽尝辣椒水。老虎凳和满清十八酷刑。
“勇敢的阿客琉斯,和阿佛洛狄忒妹妹现在的关系怎么样,看来似乎还不错嘞。”王光诚也走了过来,还把话题扯向小艾。小骡子急急忙忙地又把它踢回去,说“是。那你呢,你的公主呢?有没有从大魔王手里抢回来了?”
“她,你是指阿都吗?”
明知故问,小罗心想,“对,现在你们关系如何?听说你们俩考进一个大学了,有没有继续发展关系啊?”回头扫了一眼大厅,继续说,“她今天好像没来吗?”
“阿都她出国了。”
“啊?”另外两人立刻凝视起他,不由王光诚在那打马虎眼。
“的确啊。”他叹了口气,“我和阿都都考进了N大,我们班还有好多人都考上呢。”
“嗯,我们知道。”
“进入大学后,她就和工程学系的一个男生好上了。后来又和一个工商管理系的,先后好了三四个,就是没把我当回过事。” 王光诚的目光悲哀起来,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大厅中间谈笑风生的大乌龟一眼。“不过去年她托福考上后,就去了美国,现在都没有联络过。”
“哦。美国哪个学校?”
“伊登公学。”
“伊登公学?”小骡子皱起眉。这个王光诚太荒谬了。

就这么没事闲聊着,时间很快就要到四点半,一个女服务员(同样画着猴子脸谱)托着一盘子红酒和果汁走进来,几个同学纷纷出手去拿上面的酒水。走到小罗面前时,那服务员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个趔趄。身子噗的向前翻出,勇敢的骑士急忙伸手去扶她,就着样,那服务员人是没有摔倒,但剩下的几杯红酒和果汁全部浇到了小骡子的身上。
“哎呀。”他轻轻地叫起来,那女服务员急忙从衣衫口袋里,拿出一叠餐巾纸,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对不起,一边给小罗擦衣服。但不知怎么回事,小骡子总觉得这偶然事件像是她精心策划的,要不哪会这么快变出一叠餐巾纸。
“没什么?”这小子挺大度也很坦然地接受着她的服务。
事情并没有就这么平息下去,因为莫小聪走了过来。他握着酒杯,明明已经看明白面前发生的事,却明知故问地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不过衣服上沾到了一点果汁。”
“没什么?怎么会弄到的?”
刚才看清事件经过的一个女同学把它告诉莫小聪。这一下,这只大乌龟生气了,或者说发飙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怎么做事的?”
“她是不小心而已,没事的。”此时此景,小骡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什么没事,小罗这件事你别管。叫你们的主管来,我要投诉。” 他盛气凌人地对着那服务员说,一副要给她些颜色看看的表现。但出乎意料的事,那服务员竟然一点也不买账,甚至连话都不屑对他说一声。那对油彩画着的“火眼金睛”,鄙夷而嘲弄地望着那个自以为是的男子。
她抬脸看了看时钟,发出令人震溃的言论,“四点半了,我该下班了。小罗,走,换衣服去。你这套让他们干洗。”
趁着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小罗拉住了她,“是吗,那好吧。”
于是他们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莫小聪还有其他人全部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唯有新新似乎悟出了点什么。
“是小艾。”她在心里面得出以下正确的结论。
小骡子一边脱下自己沾上果汁的外套,一边问身边的女猴王说,“你是故意的?”
“嗯。”
“为什么?”
小艾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服务台跟着里面的领班说了些什么。那领班听了,频频地点点头。
小骡子看着,无聊地耸耸肩膀。
“我想知道莫小聪到底是怎样的人?”小艾回到他身边解释说,领着他走进电梯。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
“完全清楚了,一个令人讨厌得可以作呕的人。”
电梯带着他们来到十三层,这里的一三一三房间是小艾的特别包房(正确的说法是麒麟集团总裁的包房),一个规模和总统套房相匹敌的豪华包间。
小艾从衣帽间里给小骡子找出一套高级的毛昵西服,转身走进卫生间。过了一会而,她洗干净脸上油彩,重新画了淡淡的粉妆,跑到床边换衣服。
“怎么,不带你的项链?”小罗注意到她把那十字星型的钻石项链挂到了床头柜的台灯上。
“嗯,我不想太招摇。”小艾点点头,举起两身完全不同款式的礼服,问未婚夫说,“怎么样,哪一身更好看。”
“都称你。”小骡子根本就没有看小艾手里的衣服,而是贪婪地望着她本身。
“唉。你这个小色狼。”发现这一点的艾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不,你别误会。”小骡子急忙找着借口辩解说,“你说,为什么本命年身上要戴红呢?”
她不明白地摇摇头,把注意力最后集中到左手的白色的礼服上。
“这是信仰还是迷信呢?”
“不知道。”小艾这么回答说,又拿起床上的橙色大衣。“小罗,你先回楼下吧。我们还是分开进去比较好。”
“怎么,你不想让他们知道刚才那个女服务员就是你?”
“当然了。我还不想让莫小聪台难堪。”
“呵呵呵……”小罗奸笑起来,“真的吗?你不会是还有什么鬼注意吧。”
小艾吐吐舌头,把他推出房门。

衣着鲜亮的小骡子在大厅里引起了一阵骚动,刚才女孩子们得目光还一直围绕在莫小聪的身上,现在,却有一大半射向了小罗。(小骡子很是得意地想:我还是很帅地。)大乌龟望着竞争者身上比自己还时髦的衣服,脸上看上去有些不舒坦,神情漠然地和小罗说了几句话。突然莫小聪的眼睛唰一下转向了大厅门口,后仰着身子哇了一声。其他男生也跟着一起在那吱吱喳喳了起来,他们个个面露喜色,而女生们的表现则更为复杂。不用看,就知道,能有如此夸张出场效果的必然是小艾。
“小艾同学,你来了啊,多少年不见,你可越来越漂亮啦。”莫小聪大踏步地伸出手去,殷勤地接过小艾脱下的大衣(她根本就没穿过)。
“谢谢。”小艾矜持地和他寒暄了一句,转脸对人群中的小罗和新新瞥了一眼。骡子于是走上前,听着她继续和莫小聪交谈。
“怎么会这么晚才来呢,工作很忙吗?”莫小聪语气轻浮地说着。小骡子听了又不爽,“你以为你是谁?小艾的老情人?”又暗想,“如果你知道她就是刚才你冲着吼的服务员,你会怎么样?”
“啊,是啊,刚忙完呢?”小艾给莫小聪一个虚伪的微笑。但不明就里的乌龟却更加得寸进尺。他从另一个女服务员的盘里拿过一杯橙汁,把它递给小艾。
“在哪干呢?”
“就在这里。”小艾这么回答说,小罗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这么说了。不过再想她倒是没有说谎。
不过不明所以的莫小聪听了倒是愣了一下。“你是说这里,麒麟饭店?你是做什么的啊,我那天来定餐怎么没见到你,而且刚才也……”他显得有些惊讶。
“我什么都做。”小艾又回答了一句实话。
“确实她是什么都能做。“小罗想,”谁叫她是这里的女皇呢。”
“什么都做?”莫小聪的眼神一闪,但刚才的黯然一扫而光。他似乎认为小艾在这里是打杂的。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让小骡子觉得更加具有戏剧性。
“那你薪水怎么样?”这一下,几乎所有同学都把注意力转过来了。小骡子握着拳头,抬到眼前,注视起手背上几乎看不见的毫毛。
“我……”小艾顿了一顿,“薪水还不错,每天都够我花的。”小罗想,这是第三句大实话。
“你不要客气。我和这里的经理认识,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换个工作?”
“你是说方卉兰?”小艾问。
“对,就是方经理。需要吗?”
小骡子忽然明白了,莫小聪是个大笨蛋,他竟然没听出小艾刚才那话的语气。有哪一个打杂工敢以那种生硬的腔调说自己的顶头上司,还直呼她的名字。
“不用。”小艾赶忙微笑起来,“我现在对我的生活非常满意。”
“这样啊。”似乎因为吃力不讨好的缘故,莫小聪显得稍微有些尴尬,但很快他又把冷场打破了。他毫不在乎,恬不知耻,开门见山,单刀赴会地问小艾说:“你有男朋友了吗?”
小艾吓了一跳似的,仔细望了他好一会儿,回答道:“没有。”
小骡子一愣,心口顿时觉得堵。正要开始胡思乱想,考虑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莫小聪就更加“无耻”起来了。
也不知他从哪里变出一束花,对着小艾说:“那么,我能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康奈馨。”前花店老板看着示爱者手里的黄白色康奈馨,笑问道,“知道它们的花语吗?”
“花语?什么花语,我本来想买玫瑰和百合的,但是没买到。你喜欢吗?”
“很喜欢。但是我想刚才你误会了。”小艾笑里藏刀地说,“我刚才说没有男朋友,那是因为小罗是我的未婚夫。”
现场一下子就凝固了,那场面就像原本被很多人看好会得奥斯卡的男演员,忽然听说得奖人的名字是另一个一样。刚才还盛气凌人,满面春风的莫小聪,脸上表情突然冻结,与小骡子形成明显的对比。他那两只眼珠瞪得大大的,脸色从粉变白又转成土灰。那样子,使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脑溢血了。
“小罗,你是说我们班的小罗同学?”他的目光转向因为腰板挺直而更加高大的骡子。
“是啊。他刚才没告诉你吗?到时候要来喝我们的喜酒哦。”女恶作剧者大方地给大厅里的每一位老同学发出邀请。
聚光灯下的莫小聪同学一下子失掉了光辉的照耀,比之前更加尴尬地站在那边。沉默好久,以不响亮的声音说道:“时间不早了,该来的老同学都来了。大家吃饭吧。”
“行。谢谢你的花哦。”小艾给他下了个台阶,“白色康奈馨和黄色康奈馨的花语,”纤细的手指弹了一下滑嫩的花瓣,旋着酒窝说,“——是纯洁、长久的友谊。”
“哦,是吗?”莫小聪扰扰头,一脸不高兴地哈哈大笑。
小骡子有些可怜他了。“小艾也真是,一开始就告诉他,不就不会使他那么丢脸了吗。”他想,“等一下,我干嘛同情他啊,那小子完全是自作自受。我该幸灾乐祸,大笑三声才对。唉,可爱的坏心眼。”

二十八人的同学聚会晚餐分成三桌。莫小聪既然是主办者,自然是坐在中间的主桌上。本来想留给小艾的右手边座位,这个时候被丁逸占上了。左手边坐的是乔志刚,两人一边喝茶一边交谈着什么。不怎么搭理这一桌上其他的人。小艾和新新、小罗和那两个曾经的死党彼此也一样各说各的话。剩下的两个女生,敏敏和丫丫不安地默默喝着茶。仔细看在另一桌上,被莫小聪信中被说成妖冶性感的敏敏。不知咋的,怎么都不觉得够妖艳,更不用说是性感了。也许她根本就从来没有性感过。身旁的小艾发现了骡子的“丑态”,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他的脚。那个小色狼于是红着脸,愧疚地望了一眼未婚妻。
五点整,莫小聪以潇洒的手姿唤来了站厅门口的服务员。又一个画着猴脸的女子走上前,看衣着(带着红领巾)似乎应该是这里的小头头,和定饭的说了两句话,就指挥起另外带两个黄领巾的小丫头开始上菜。
菜肴是非常特色的本邦美味,炒虾仁、爆鳝糊、松鼠鳜鱼、香菇菜心……大家吃得兴高采烈,餐桌上也热闹了起来。这个敬酒,那个敬酒的,就半桌菜的功夫,主桌这一台上已经喝光了两瓶白酒、三瓶红酒、一箱半啤酒了,另外两桌的人也不逊色,一时间三桌人,个个脸红脖子粗地轮流上厕所。
当王光诚刚从盥洗室第三次返回,总台的服务员进来了(这个没画猴脸)。
“请问,谁是王光诚先生?”她望着厅里的三桌人问道。
“我是。”他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什么事?”
“先生,有您的一个电话。”
“我的电话?”他好生纳闷地走到莫小聪身边的衣架边,从大衣里掏出手机,一边看,一边还摸出一支烟。“没有信号?”咕哝着把香烟夹在手指上,跟那位服务员走出大厅。
白克清无聊地坐在那对着他的破手机指手画脚,还得意洋洋地掏出自己的“摩托”炫耀地看彩屏。正得意时,端着一个大汤碗的“小猴子”走到了他身后,两人一碰,那滚烫的莼菜羹差点就翻出碗延浇在那斩新的手机上。
“啊。”白克清脸都吓白了。
“对不起。”那个女服务员赶忙说。
“没事。”小骡子抢在莫小聪和小艾以及白克清开口之前先说了,“小子,千万别得意忘形啊。”
“要你管。”白克清狠狠地瞪了他老铁一眼,改而温柔地对着那女服务员说,“没事,没事。”
“对不起了。”那猴脸丫头又道了声歉,然后拿出汤勺,从主位开始,绕着逆时针给大家分羹。小艾摇了摇头,呷了一口红葡萄,继续听莫小聪继续吹嘘他在美国的求学经历,不过就是打工加上学的简单故事,被他添油加醋地说得天花乱坠。小骡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位比自己胡诌的本事还要大出多少倍。而且,他注意到敏敏和丫丫几个女生都带着崇拜的目光仰视着莫小聪,而吹牛者本身也就更加得意起来。
十分钟左右后,王光诚带着满脸困惑回到桌前坐下。
“怎么了?谁的电话?”白克清问他。
“啊,不知道。”他这么回答。
“不知道?”
“嗯,跑去接,没人说话。”
“那你有没有问服务员谁打的电话?”
“问了,说是一个女人。但没说名字。”
“没试着回打那个电话吗?”小艾问。
“没有。我想估计没什么事,不然一会儿还会打来的吧。”
“呵呵……王光诚,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
“不是?”白克清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似地调侃道,“所以你就和那个来叫你听电话的服务员聊了这么久,害得我们大家的热汤都变凉了。”
“啊……不,没有,我没有和她聊,我是马上就回来的。”王光诚扫了白克清一眼。“不好意思。大家……”
他一定原本是要说:“大家不用等我”,但又觉得不妥当就没有出声。赔礼似的急急地舀起汤匙喝了一口,结果那滚热的汤羹烫得他吐都来不及。
“哈哈……”白克清大笑,也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冷气,再慢慢地喝进嘴里。
整个餐桌的人全部笑了起来,纷纷喝汤。吃着,闹着,相互敬酒,此桌到彼桌。半个多小时以后,一个人倒下了。
“喂,乔治,你怎么了,喝醉了?”身旁的莫小聪笑着去拍他的肩膀,但紧接着,他也颤抖了起来,整个人腾得站起身,脸色苍白,双眼没有聚焦地望着前方,一股白色的泡沫从他嘴角流出来,身子重重地向后倒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骡子他们几个男人站起来,一边走到他们身边,一边问。
当他看清两人的神情时,他明白了。“中毒。”
小艾跟在身边掏出手机。
“啊——”几个女生尖叫起来,纷纷躲避。
“不要乱。”女老板大喝一声,下令道,“小罗,去告诉方卉兰,让她把厨房和服务员全部叫进来。”

3.
莫小聪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刚刚踏回家乡的土地,就和无偿兄弟约会了?而乔志刚就似乎更冤枉,只不过来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只不过坐到了邀请人人的旁边,竟然也这么陪着主人家共赴黄泉,成为阎君新的座上客。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会死。这个世界上,在这一天的时候,起码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或者说自己认为是知道的。
王光诚就是这么一位。
他忐忑地坐在沙发里,和其他老同学一样看着那扇正正关着的门。在门的另一边,刑警大队大队长佟嵩和这家饭店的女老板正说着什么(怎么都没想到,小艾竟然是这里的老板。她竟然就是去年那个被杀的上亿身家的阔老板的亲生女儿)。
“没想到,小骡子那家伙娶到了中国第一女富婆。”
王光诚瞪了白克清一眼,把回忆投向一个礼拜前,四年前,或者更早的五年前去了。

王光诚认识阿都的时候,是在高三的分班。从小文采出众的他,和小骡子不一样,并不是出于对文理重点班录取率的估计正确,而选择的文科。他高二会考后的六科成绩为全A,老师说只要他发挥正常,即使不参加高考,也可以得到北大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但是偏偏进了高三后,他的成绩一落千丈。成绩下滑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重点班里坐他左边前一位的女生叫阿都。自从那个决定性的位子被那个混蛋班主任安排好以后,他上课时的注意力就不再集中到面前的黑板,而是十点钟方向的黑发上。
一日又一日地望着她,却只敢想而不敢说,更不敢做。和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小骡子(小罗在这个方面可比王光诚城府深多了)每天悲悲切切,一诉衷肠,然后是相思白了少年头。
成绩的下滑和思想的变化终究没有逃过老师和家长的双料发眼。早在初中时就读遍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的小王同学愣是没有能够在“单相思”这一问题上暗渡陈仓。结果被王父王母和宇文老师(班主任姓宇文)的三大集团军团团包围,于是四面楚歌的王光诚一场大病。病好以后,他挥泪斩了马谡,把精力重新投到高考上,最后以584分进入了N大的文学系。虽然没有完成儿时的梦乡,进京做状元。但他还是很高兴,毕竟N大也是国内数得上的一流大学,毕竟他和阿都考到了一个大学。一个没有了一天到晚说教的家长和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老师的地方。在这里,他下定决定。要重头再来,用时间和能力来占领阿都小姐的那块方寸之地。
可是,赵括将军即使读破兵书千万卷,也不外乎是纸上谈兵而已。王光诚在心里面设想的种种攻略方案,除了异想天开和胡思乱想以外就找不到其他的正确形容词来评价。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光诚在阿都小姐攻略战中,在第一项上就犯了孙老夫子所说的大忌。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阿都那块方寸地今天被工程学系那个叫耿子丰的男生占领,明天又插上工商管理系张靖的青天五色旗。如果说这些还能容忍的话,那么看着阿都和乔志刚偎依在一起时,那他就真的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他有些开始憎恨阿都了。
可阿都毕竟没有和乔志刚继续发展。大三的后半学期,阿都和那个长发男分手了。而且那一天,阿都还来找了王光诚,这多少有令我们这位痴心的大学生欣喜和惊奇。
“我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他差点就说“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了。
“你知道的,王光诚同学,我的英语一直不太好。”
“你的英语吗,还行啊,四级不是也过了吗?”
“这个是啊,必须的。但是这与考托福还有一定差距。我知道你考过,好像分数还不低。”
“那个啊,考着玩的。我并不想出国。”
“这样啊。”阿都对着他点点头,“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补习一下英语,可以吗?当然了,就像平常请家教一样,我会付钱的。”
“别这么说。”王光诚皱起眉,“给老同学帮忙难道还要钱吗?你来就可以了,只要打个电话,一般我都是有时间的。只是你要考托福,是想要出国吗?”
“嗯。其实是因为莫小聪。”
“莫小聪,以前我们班的莫小聪,去年留学美国的那个?”
“对。所以……”
“明白了,其实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王光诚懊恼地叹了口气。
阿都微微一笑。就这样,没有白雪公主的傻王子每天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阿都补习英语,还真帮她考上托福。给了一个微笑和Thanks,阿都乘上“凤凰”,飘洋过海走了。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的2004。说来那一天,应该是1月13号,王光诚吃过单位的年夜饭后回家。孤零零地一个人望着步行街两边靓丽的霓虹灯和偶尔擦肩而过的年轻爱侣,不由心头发酸。
又给一对捧着鲜花和蛋糕的年轻夫妇让开了道,王光诚干脆一屁股坐到了街边的石凳。
“泉啊,这家饭店做的苹果派和你做的根本就没法比。真是的,太难吃了。”
“可是你不允许我做饭啊。”女的甜甜道。
“当然了,绝对不允许。为了……”那个男人低下头,靠在他妻子的肚子上。
王光诚嫉妒地在心里咒骂起来。无聊地扭开头,哼着完全变调的情歌。
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郎从他的身边经过,王光诚的眼睛扫到了她的侧面,接着整个弹跳起来,急急地追上那女郎的背影。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那女郎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他的是一张非常美丽而又缺乏个性化的脸。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他恨恨地咬牙抱歉说。正要离开,那个被他错人地女郎却答话了。
“王光诚吗?”
他停下脚步,身子又转了回来。
“我是阿都啊。”那女子爽朗地笑起来,“你没有认错。”
“没有认错,可是你……”
“我在美国做了整容手术啊。”她笑呵呵道,“我还感到惊奇呢,连我爸爸都没有认出我来,你却能认出我来。”
“是吗?”王光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这两个人就这么叙谈起来,聊她在美国的生活,聊她为什么回了中国,聊她——心头的怨恨。
“王光诚,你能帮我想一个杀死莫小聪的方法吗?”在阿都所住的饭店里,她的眼睛冒出凶狠的光芒。
这个提议曾给王光诚不小的震动,而现在莫小聪却是真的死了,这就让这个白面书生更加的坐卧不安了。警察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王光诚如坐针毡,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征询,但是他打定主意,那天晚上和阿都见面的事决不能说。
门开了,白克清从里面走出来,抖抖身体,对王光诚看看。
“怎么样,警察都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事也不跟我说,只让我说个不停。”
“那你说了什么?”
“我能说了什么,还不就是今天下午的那档子破事。不过……”白克清一副神秘兮兮地凑到王光诚耳边,“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嫌疑人。”
“嫌疑人,你?你说谁了。”
“那个服务员呀。”
“哪个服务员?”王光诚不明白。
“给小骡子衣服上泼上果汁,被莫小聪骂的那一个。”他捅捅王光诚让他想了起来。
“哦,对。的确那个女人很有嫌疑,她是不是就是给我们上菜的那个?”
“不,告诉你吧。我不说还好,说完,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黑幕,小骡子那混蛋,口风实在太紧了。”
“这又关小罗什么事?”
“什么事?你以为那女服务员是谁?就是小艾。”
“啊。”
“而且她就是这个饭店的老板,麒麟集团的董事长。”
“什么,小艾是麒麟的老板?”王光诚不敢相信地盯着他看,其他人都被他惊人的嗓门吸引了过来。
“不相信吗,自己去看看吧。我们尊贵的女皇和她的准亲王阁下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于是王光诚就进去了。

“小艾殿下”果然正坐在一张宽阔的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好。在她的饭店死了人,死的又是她自己的老同学,还面对着一起谋杀案,这样一来,凶手不是她的员工就是她的又一个老同学,你说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王光诚坐啊。”准亲王阁下指着一个位子,向他介绍,“这一位是我们市刑警队的佟嵩队长。”
王光诚面前,一个面带威严的高个老头站了起来。他以出乎王光诚之意料的慈祥口吻说道:“王同学,你是小艾小姐和小罗的老同学对吧?”
他点点头。
“那么今天的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我,我不知道。对了,莫小聪他们到底怎么了?”
“莫小聪死了,乔志刚还在抢救中。”小罗舔舔嘴唇说。
“是吗?”王光诚把眼光投到地毯上,“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小艾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王同学,你瞧,你和小罗是好朋友,我本来不应该这么问你。但是……”
“你想问什么?”他的口气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喉咙哽咽了。
“告诉我,吃饭时,也就是在上莼菜羹那道菜时,是谁和你打的电话。”
“啊?”王光诚没想到,小艾竟然这么敏锐。“那件事和案子有关吗?”
“很有关系。”小艾继续道,“警方在乔志刚胃里的莼菜羹中和他们用过的碗沿上都有发现毒鼠强的成份。”
“但如果毒药是在下在那道菜里,我就不可能是下毒者。”
“当然了。”小艾对他笑笑,“但是我们在意的是那个电话,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打电话找你又不跟你说话呢?”
“我也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小艾的脸色不再是微笑了,“那你能再告诉我阿都去美国到底读了哪个学校?”
王光诚不说话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发呆,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小艾他们已经把莫小聪的死和阿都联系起来了呢。
“王光诚你的谎话一点也不高明。吃饭时的那个电话,你不但知道是谁打的,还知道她是在哪打的?”
被点中要害的男子猛然一震,眼睛一看小艾,便愤怒起来了,“你知道,你又知道。哦,对了,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的,阿都就是在一二○六房间给你打的电话,她对着大厅的服务员说,叫金猴厅的王光诚先生接一下电话。”
王光诚不说话,死盯着小艾那两片性感的嘴唇。他的眼神瞬间阴森险恶,随后又恢复平常。
“对,那天我碰到阿都,知道她回国了。”
“从伊登公学?”小罗带着揶揄的口气问道。
王光诚咬咬牙:“阿都给我打电话,只不过想问问我聚会有没有意思?”
“她知道有聚会?”
“她知道。”
“好吧,那她为什么不来参加呢?她是莫小聪的女朋友,不对吗?”
“我不知道。”被逼急的男人站起身,撞在站他面前的佟警官身上。如同一堵厚实巨大的墙,他又跌坐回去。
“我们不想一一点破你的谎言。但是有些事我们都知道,你们五个人都考进了N大学,阿都先后和乔志刚等很多男生谈过恋爱,但每次关系都很短,在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中结束关系后,从恋人变成仇人。乔志刚说她玩弄男生,她也不否认。但是她却从来没有玩弄你,为什么?”小艾没有等他回答,“因为她把你当一个真正的朋友。明眼人很容易看出来,在高中的时候,她就崇拜仰慕我们的莫小聪同学了。而你暗恋她。奇妙的三角关系。阿都为了莫小聪追去了美国,但却没有和莫小聪一起回来,而且她也不愿意参加莫小聪举办的同学会。为什么?他们的关系破裂了,这是太过明显的事实摆在我们眼前。所以我们知道阿都恨莫小聪,也恨乔志刚。”
王光诚叹了口气,回头瞥了一眼小罗,“说的,她确实恨莫小聪。”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那天碰到阿都的事说了出来。
“啊——”小骡子弹跳起来。“你说什么?她让你想办法杀死莫小聪。”
“那是气话。”王光诚瞪着眼,“我们争论了好久,最后我把她劝服了。”
“你怎么劝她的?”佟警官问。
“我怎么劝她的?我给她设计了几个谋杀莫小聪的方法,然后发现根本不可能实行。所以她放弃了。”
佟嵩歪眼看看小艾,她摇了摇头,走回原来坐着的地方。
“王先生,那么刚才你接的那个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问我聚会的事。”
“可你一开始不是说没人说话吗?”小罗指出道。
“一开始?”王光诚带着怒气,“阿都不希望莫小聪他们知道她也回来了。”
佟嵩走到小艾身边和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冲王光诚挥挥手。他明白地站起身,走到房门口,刚把门打开。
小艾像想到什么地对他说:“阿都在听说莫小聪中毒后,就退房离开了。”
王光诚愣在那十几秒,然后一声不吭地踏步而出。“哈……”小骡子站起来,走过去把房门关严实,说,“丁逸那女人的话还真不错呢,我没想到竟然可以从王光诚嘴里掏出这么多东西。”
“那又怎么样?”小艾不满地啐了一口,“我讨厌那个爱打小报告的女人,无耻。”
小罗哼着气,问佟警官说,“您怎么看待这个案子。”
“古怪。”老头说,“你的那个老同学恐怕并没有帮我们什么忙,相反把案子变得更复杂了。”
“啊?”他张口结舌,不明白。
老警官从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把它夹在手上,没有点。“首先我并不认为你的同学已经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了,其次如果他说的那个打电话的事情没有错,那么那位最有动机的两个投毒嫌疑人都没有投毒的机会。”
“我们还是从一些事实分析吧,不要考虑那些话,只要事实。”小艾的脸没有血色的苍白,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厌倦,“首先中毒的是两个人,莫小聪和乔志刚,其次在莼菜羹里查到毒鼠强,那么下毒的时间应该就在他们喝光那碗羹之前。同时不可能是在整盘羹里下毒,这也就排除了厨师的可能。”
“对,我同意你的看法,投毒者只可能是我们那桌的人。”
“不,还有服务员,而且其他桌的人也有来给莫小聪敬酒。他是中心,是焦点。每一个出席同学会的都可能是投毒者,他们都有机会。”小艾漠然的说,“佟警官,这么分析不行,都有可能。”
“是的,这个方法不好。”佟警官笑了起来,“小艾小姐,我发现你变了。”
“我变了?”小艾和小骡子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以前的你完全是被我拖进案子的,你仅仅是在我们的压榨下被动地说出你敏锐的真知灼见,但这次你却是在主动积极的思考。”
“是吗?”小艾回了他一个无力的笑容,“这也许就是长大了吧,懂得了责任。唉,”她又啐了一口,“我讨厌长大和责任。”
小罗站在她身边,温柔地扶住她的肩头。

4.
南方的冬夜,寒冷,潮湿。王光诚坐在迷漫着发霉空气的封闭阳台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在自己鼻前两寸处的一点红火。他没有开灯,但那一点点的烟头星火却使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王光诚帮我想个杀死莫小聪的办法吧?”
“你要杀死他,为什么?”
“我恨他。”
他沉默,低头去看阿都脚上的长筒皮靴。
“我不是一个会舞刀弄枪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成龙也不是施瓦辛格,也不是要让你拿枪拔刀。能不能想个隐秘一点的办法,比如毒药,年初三不是有同学会吗。”
“你要我去毒死他?”
“你有可以让我不被怀疑而截近他的办法吗?我更愿意亲自动手。”
“我恐怕我没有。”
“是吗?”
望着她失望的表情,他有些犹豫。
“你有办法,是吧?”阿都看来是看透他的想法了。
“可惜他定的是包厢,不然的话你可以坐在她的旁桌,趁人不注意在他的饭菜里下毒。”
“你是说不被人发现?”
“对啊,只要不被人认出你,你就不会被怀疑。你有个有利的条件,你做了整容手术,其他同学不可能认出你。”
王光诚站起来,拉开沙发旁的电灯,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呸。”他把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踩灭后又捡了起来,打开阳台的窗,把烟头扔了出去。
室外冰冷的空气吹进来,刺着他的皮肤,更刺中他的回忆。
“王光诚,我如果假扮服务员的话,是不是有可能不被怀疑地接近他?”
“阴谋者”的脸抬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注意她的相貌而没有注意过她的智力水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他吞吞吐吐,心里发慌。“但是……你怎么可能假扮服务员呢。”
“可以买通一个。这些临时工只要给点钱,一定能行。”
“但是这就麻烦来了,如果警方调查,你怎么确保那个被你替换的人不会出卖你,还有即使同学们没有认出你,其他服务员也会怀疑你啊?”
“这个……”
“瞧。”他有些高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些服务员当天都戴上面具。除非那个被你替换的服务员永远不会被警方调查。”
王光诚没想到,今天的聚会上,那些服务员真的都戴上了“面具”。
“王光诚吗?”风吹得有些冷了,他关上窗户,把插销插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聚会怎么样?”这就是他在上那道羹时所接电话的开场白。
“还行。”
“他猖狂吗?”
“还行。”
“他是不是在追哪个老同学?我看见他带了一大束的花。”
“是的。”
“告诉我,哪一个女的?”
“小艾。”
“小艾?就是那个单亲的孤女。很有眼光啊,美女,不是吗?她一定欣喜若狂吧。”
“不,她拒绝了他,还很不给莫小聪面子。”
“啊?”王光诚从她的停顿中领悟了她的心思,“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个混蛋应该被人耍。好了,不耽误你吃饭了,继续快活去吧。我要祈祷上帝让他噎死的好。”
于是王光诚就回到饭桌旁,喝下那碗莼菜羹。莫小聪也喝了,乔志刚也喝了,丁逸也喝了,白克清也喝了,小罗和小艾都喝了……包厢里每一个全部喝了。然后那两个人倒下了。
王光诚又站起来,拿起一条围巾,一边把它系好,一边想:“阿都在听说莫小聪中毒后,就退房离开了。”他套上大衣,戴上帽子,关上电灯。偷偷摸摸地从已经熟睡了的父母房前溜过。不声不响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责任,小艾对这两个字反感得很。可是她却非受这“责任”两字的束缚,坐在河畔路十三号的办公室里,听秘书“毛毛”姐的汇报,在一些必要的文件上签名,隔三叉五的还要开个什么会议。好在有个能干的女秘书,帮了她不少忙。
“小艾,有一个叫丁逸的女人打电话给你,说是你的老同学,接不接?”
隔壁的毛毛向她请示。小艾把手放在话筒上,几经思虑后,最后决定还是接一下。
“她又想来报告什么?”疑惑的,从笔筒里抽出父亲生前的派克笔,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
“小艾同学吗,我是丁逸啊。”电话那一头传来尖锐、热情的声音。
“哦,你好。”
“好啊。”那女人打着招呼,然后停了下来,她似乎在等小艾问她话。
女王不悦地用笔在纸上画了个圈,问:“有什么事吗?”
“小艾啊。”嗓音更尖了,还带着那种献媚的感情,“小罗去年有出版过几本书吧?”
“是的。你想干什么?”后面半句她没说出口,而是在心里问。
“这就对了,我在文联的几个朋友认为他的文笔不错,认为可以让他进文联。你认为如何?”
“是吗?你敢情好啊。”小艾更疑惑了,她不明白对方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我下午就跟我文联的朋友打电话。”她停了一阵,小艾没有挂电话,她认为丁逸还应该有话讲。果然。“还有一件事,小艾,你知道市里要在元宵举办一个晚会吧。”
“是吗?我倒不曾听说过这事。”终于,小艾明白她要干什么了,卑鄙。
“哦,也许你的秘书认为这种小事没必要跟你说吧。”丁逸夸张地笑了笑,“这次演出事交给我们文化局主办的。市里的意思是想要做的大一点,热闹一点。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政府,总想花一块钱办一百块钱的事,收税罚款时是一张嘴脸,要他们拨款就是另一张嘴脸了。”
“我懂了,你们需要单位资助,对不对?”
丁逸没有回答,但意思就是小艾你说对了。“既然之前麒麟已经资助过了,我会让他们再资助的,要办就办到底,半途而废是最大的浪费。”
“是啊是啊。小艾同学真是太感谢你了,到时我会给你和小罗同学送戏票的。真是太感谢你了,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小艾挂上电话,一脸吃苍蝇的表情。她把那张涂满了圈圈的信纸撕下来,扯得粉碎。

案发后第三天中午十二点,小艾和佟嵩警官见面了,还是在麒麟饭店的金猴厅,同桌的有小骡子和佟嵩的手下。
佟嵩点着烟,来不及抽上一口就喝干一杯茶。“你是说那个那天上莼菜羹的女服务员失踪了?”
“是的,昨天就没来上班,今天也没来,于是方卉兰就打电话到她租房住的地方,她的同租者说,她也两天没见她了。”
“这么说的话,她那天对我们说谎了。”佟嵩不明白地摇摇头,“如果说她是下毒者的话,动机是什么呢?”
“买凶杀人啊。阿都出钱让她在莫小聪和乔志刚的碗里下毒鼠强。”小骡子偷瞄了一眼一声不响的小艾,他发现她脸色发青,身子在愠怒下不住地发抖。
“那个小妮子,岑阿美。”老头子敲敲桌子,“她说谎了,她逃跑了。”
“需要通缉她吗?”小艾终于开口说话了。
“还不必要通缉,因为没有证据,但总还是要找到她的。”
“找到她就能知道谁杀了莫小聪?不可能。”
“不可能?”佟嵩纳闷地又点上一支烟,“小罗你有什么看法吗。”
“不能说是我自己的看法,但是专家告诉我说……”
“专家?”小艾裂开嘴笑了,“专家有什么看法?”
“专家认为,”小骡子认真地说,“至少有五种可能性。”
“五种?”
“第一种是服务员岑阿美在两人的羹汤里下了毒,没有别人指使她。”
“第二种呢?”佟嵩问道。
“第二种是岑阿美下的毒,但她不知道是在给人下毒,是在被人利用。”
“这一种似乎比较符合现在的情况。”佟嵩把香烟粘在嘴唇上。
“也不一定。”小艾说,“第三种,那天给我们上菜的不是岑阿美,而是另一个人——比如说阿都。因为脸上都涂了脸谱,我们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小骡子嘟着嘴巴问:“小艾也知道其他可能吗?”
女王点点头,“我想了两天,下面一种应该是最复杂的,但是似乎最符合现在我们知道的所有疑点。第一种可能性的硬伤在于岑阿美与莫小聪和乔志刚的历史没有交轨。她去年才从江西来我们这里打工,她没有动机。第三种的硬伤是如果说下毒的那个是阿都,那么案发时王光诚接到的那个电话又是怎么回事?服务台可以作证,那个电话确实是从一二○六房间打来的,王光诚没有说谎。那也就是说同一时刻,阿都既在金猴厅给莫小聪他们下毒,又在房间里给王光诚打电话,孙悟空的分身术。”
“第二种推断没有硬伤吗?”
“有,第二种的硬伤是为什么阿都在那个时候给王光诚打电话?”
佟嵩这老头咬着已经熄灭了的烟屁股,思索。“也许,”他说,“那个背后指使岑阿美的人就是阿都,她知道案发后王光诚可能给她带来不利的证言,于是就打那个电话,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不对。我记得那天接那电话前,王光诚先跑到衣架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他说:‘没有信号。’考虑到后来他也对我们说谎,那么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说谎了呢?”
“什么意思?”
“比如说他的手机上是有信号的,而且他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这样我们必须考虑阿都为什么要打那两个电话了。”
“但是小艾小姐,你能确定他的手机可以接到信号吗?”
“这就来做个实验啊。”小艾说,“小罗还记得王光诚的手机型号吗?”
“是爱立信的吧,满老的一个型号了。”
“是的。”小艾站起来,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号,过了一会儿,一个电话铃声响了。小艾走到另一边,从衣架的皮包里掏出另一只手机,那型号和王光诚那天手里的一模一样。“瞧,这是我让方卉兰从客房打来的,能接到。”
“所以王光诚说谎了。”小骡子咬咬牙。“这就是说真的只有第四种可能啦。”
“第四种可能性到底是什么?”佟嵩问道。
“是王光诚投的毒。阿都的那个电话是给他暗号,告诉他到投毒的时间了。而他故意走到衣架边拿出手机,其实是去拿毒药。他一边说自己的手机,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那上面,同时另一只手在两人的碗里投毒。一个魔术师。然后他走出去,服务员进来上羹,给每一个舀上一碗。毒鼠强就这么融化在了那道羹里。”
佟老头摇摇脑袋,咂嘴说,“小艾小姐真的变了。”
小艾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说,“但是这也不太可能。”

5.
甲申年的第一个交易日,沪深股市双双拉起阳线。麒麟集团的股票更是爆了个涨停版,但是董事长小姐的脸上却没有为此露出悦色。发生在自己饭店的同学会杀人案至今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阿都找不到,岑阿美也失踪在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十三亿人口中。大海捞针,这样的说法未免也太轻松了。
不过到那天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同案件最后侦破相关联的事情。第一件事是在当天下午一点左右发生的,第二件发生在下午四点之后。

下午四点,掏了半天书的小骡子拎着满口袋的“经史子集”从新华书店里晃出来。眯顿着一对熊猫眼,摇摇摆摆地往步行街的路口走。
才走两步,撞上了什么人。他马上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地向那个窘迫不堪的年轻女郎道歉,“对不起。”
那穿着赤褐色皮风衣的女子恼怒地瞪着他,龇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不说话。小罗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就这么离开。犹豫间,那褐衣女子后面疾步走来一个抱着大包的男子。
“怎么了,怎么了?莉萨。”
小骡子大怒,把右手的手袋交到左手,一起拎着,然后去拨开挡在那男人面前的大包。不出所料,白克清是也。
小白同学目瞪口呆,脸烧得比炭还红。
“小……骡子。”
“这是你女朋友?”他指指那个被他撞的女郎问。
白克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手里的包递给女友,然后一把勒住骡子的脑袋,一半请求,一半威胁地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得贿赂我。”
愤怒、无奈……小罗同志就这么恬不知耻地当上了电灯泡。
“喂,别干坐着着,介绍一下啊。”厚脸皮的家伙喝了一口咖啡,揶揄地望着坐他对面的紧张分子。
只见白克清慌张地把手伸到上衣的内袋里,那神情给“敲诈者”以他正在掏枪的感觉。不过他掏出来的毕竟只是一盒香烟和银质的打火机。
“这是我女朋友,吕丽莎。”
“哦——”小骡子拖长音。
“丽莎,这个是我高中同学。”他喝了口咖啡,口气全变了,“一个十足的恶棍。”
褐衣女子惊讶地看着她的男朋友,小骡子则是生气地把拳头举了起来。
“一个骗子,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杀手之一,利用键盘和鼠标敲打稿子,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把我们市里最漂亮、有钱的小姐骗到了手里。”
“白克清!”小骡子的脸都气绿了,“你别指望我给你保密了。”
“哈,开了玩笑。”白克清说,“再说我也没说错啊,你确实是在某个杂志社做编辑啊,也确实和麒麟的女老板订婚了。”
“不错,你说的不错。”小骡子的眼珠转了一圈,“不过你也和我差不多,同样卑劣的骗子。吕丽莎,一个满洋气的名字,你不知道吧,白克清以前也写文章骗女孩子。”
“哦?”吕丽莎的眼睛闪起绿光,小罗心想那也许是灯光照射的缘故,“他以前骗过多少女孩子啊?”
“这个么……”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扳起手指,“一二三……喂,白克清把你的手也借给我用用呀。”
“别闹了!!”换了个脸绿的,他低吼。
“唉,我一时也想不起来,等有机会找到以前我们高中里写的小说,给你看看就知道了。”小罗微笑地喝干一杯咖啡,叫来服务员续杯后,开始往新的里面掺伴侣,“喂,这几天有没有联系过王光诚?”
“王光诚吗?打过他的手机,但是一直关着没人接。”
“我也一样。”他搅匀那杯新换上的,又默默地喝了起来。
“小骡子,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他和案子有关。”
“是吗?”白克清抽着眼说,“但不会是他下的毒吧。”
“我不知道。”小骡子犹豫地回答他,“关键是他在对警察说谎,你知道吗?这很蠢,他以为他在说什么,警察就会相信什么吗?那天你没在里面听到他讲的话,蠢透了。稍有智力的人都知道那是在扯谈。”
“那该怎么办?”
“哼。”小罗粗着气说,“他现在是绝对不会理我了,如果你有可能和他联系上,就劝劝他。唉,那个笨蛋。”
小骡子没有把第二杯咖啡喝干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对你女朋友而言,这实在不是个好话题。你们晚上玩得愉快吧,我也该走了。”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新认识的吕丽莎,女郎急忙也还礼,递给小罗一张淡粉色的名片。
“ZLK,公关部经理,吕丽莎,好极了。”小骡子一脸坏笑地说,“等我找到白克清高中里骗妹妹的文章就给你打手机。”
“好啊好啊。”吕丽莎跟着起哄。最后,小罗同学瞥了一眼被他两次气得绿脸的老同学,得意洋洋地走出咖啡馆。当然,他没有忘记那两口袋买的书。

另一件事发生在之前三个小时,当时是下午一点左右,一个终年在运河上搞运输的小个子船夫睡完午觉起来方便。他站在船尾,对着运河大堤的石砖飞流之下,一对小眼睛无聊地扫视着河堤角落里那潭脏水。黑乎乎的,泛着绿光,看着直叫人恶心。船夫小解完毕,又从皱巴巴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深蓝色的打火机啪嗒啪嗒地打了几次,始终不见得半点火星,于是他恼怒地咒骂起来,把它扔到那潭河水中。一圈圈的涟漪随之荡起,本想回到船舱的小个子无意间瞥见那潭水中似乎有什么巨大而明亮的东西。
好奇地捡起船上的一根木棍,用它去搅动那潭水,水面一阵剧烈的震荡之后,那个巨大的东西浮了起来。红色的闪着光泽。船夫以为那是一件女式皮衣,就走到船舷边去捞它。但接着,他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
那确实是一件女式的皮衣,只不过它是穿在一个女人身上的,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呼啸着,一阵风。佟嵩带着他的刑警队杀到现场。把湿漉漉、全身膨胀的女尸捞出水面,摆放在河边堆满沙子的空地上。佟队长蹲下身子,用手拨动那颗因为肿胀而肥嘟嘟的脑袋。染成黄色的头发粘着发臭的黏土,在那如同树根般盘结交错的头发下,是凹下去的血窟窿和疙瘩。
他站起身,呼吸了一口从河面吹来的相对清新的空气,而后第二次蹲下身子研究起死者的身上穿的衣物。
上身是红色的皮风衣,下身是黑色的皮裤和同样黑亮的长筒女式皮靴。在里面的第二层:白色的高领羊毛衫,黑色连袜裤;然后再里面:某个地球人都知道的棉毛套衫和大红色的内衣裤。
“打扮很时髦。”佟老头子的手下,一个年轻的女刑警说,“没有在她的衣服口袋里发现皮夹和手机什么的。佟叔,是抢劫杀人吧。”
“抢劫杀人?”带着蔑视的口气瞪了那丫头一眼,“抢劫的话会不把她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抢走?”他拎起了那只粗大的右手。
被骂的丫头垂下头去,咕哝道,“就这么条红宝石手链,破玩意,地毯货,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
老头子抬起脸,看了她一眼,“你说这条手链是地毯货?”
“嗯,也许这上面镶的是真的红宝石,但是颗粒很小,而且质地很差。我一个中国矿业大学的朋友就跟我说过,这种地毯货,顶多就值十几快钱。”
“哦。”
“不过,佟叔你看。她的耳朵上有被硬扯过的痕迹。”
“看来是耳环被人拉掉了。”
“那就还是抢劫杀人啦。”小丫头得意地抱起手肘。
佟老头不做声,微笑着让他们处理尸体。一个人走到外面,点上一支烟。他把冒着青烟的好伙伴叼在嘴里。打开手里皱成一团塑料纸。那是他从女尸沾满污泥的手里找到的饭店餐巾纸包装袋。
一只浑身金灿灿的怪兽,独角、马身、龙鳞。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麒麟饭店的标志,由创始人齐临蕴的名字变化而来的圣兽商标。
他给小艾打了个电话,接着又不知用了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找到了小骡子也找不到的王光诚。
三个小时以后,一脸不满的王光诚在市总局门口对着佟嵩问道,“又发生了什么事。非要把我从我的客户面前拉来到这里。”
“告诉我,那天你碰到阿都时,她是什么打扮?”
王光诚站在那,不回答。
“快告诉我。”佟嵩吼道。
“她!”王光诚也火了,抬高了嗓门道,“你想干什么?”
老头子反倒不说话了,脸上的火气也褪了下去。一对锐利的眼睛带着那种迷惑人的神情,盯着他看。
几分钟后,王光诚顶不住了,“那天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皮风衣。”
“下身呢?”
“黑色的皮裤,包得紧紧的,很漂亮。她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靴,头上带着一只白色的绒线帽,对了,脖子里还围着一条羊毛围巾,也是白色的。”
“这就对了,跟我进来吧。”佟嵩带着他走进了法医的解剖室,“三个小时以前,在何山桥那块的运河里发现的。”
那个男人如五雷轰顶一般立在门口,那样子就像西园寺里的罗汉雕像。
“这……怎么可能。”他两步跨到那具尸体的旁边,一只手抬起来,僵在半空中。
佟嵩走到他的对面对他点了点头。于是王光诚把手伸到她的衣服口袋里,想找某样东西。
“没有皮夹,也没有其他身份证明,你认得她吗?”
“我不知道……”他先是这么说,然后看到了那手腕上的红宝石项链。整个人的身子触电般一凛,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先是惊愕,而后是微笑,最后恢复到最初的茫然和悲伤状态,“我认出她来了,是阿都。”
“你确定?”
悲伤者点点头,“本来我不确定,现在我确定了。你看到她手腕上的手链了吗?这是她一直带的,红宝石……狮子星座的诞生石。她从来就对这个感兴趣,占星术、塔罗牌。”
“原来如此。你有她家人的联系方法吗,从法律上来说还是需要她的家人来认尸的。”
“我明白了。”他掏出手帕,擦擦泪眼,把地址告诉了佟嵩,“需要我一块去吗?”
“你有空吗?”佟嵩反问道。
王光诚点了点头。

阿都的家在S市近郊的某大宅里,父亲是当地的某乡镇企业家,有一爿不大的工厂,规模不大,但有钱。因此他的房子就如同其他暴发户一样造的又高又大,三层楼的房子比周围十几家的都高,厚墙高垒,在那砌着两层台阶般高的门槛上是紧闭的钢门。门梁上面有一条很卧的大理石,镌刻有“福厚德深”四个字。但最最离谱的是,在那匾额的下面(如果那能称为匾额的话),装饰着一面鹅卵形的镜子。
佟嵩找到了门边的电铃按钮。
“喂,卢叔叔,潘阿姨,家里有人吗?”王光诚在那大喊。
佟嵩回头瞪了他一眼,按下那个电铃开关。
一会儿,门开了。站在里面的不是想象中的大叔,而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孩子。
“你们是什么人?”她纳闷地问门口的两个男人说。
“我是他们女儿的朋友,卢叔叔他们在家吗?”
“不在,他们外地过春节去了,还没回来。”说完,她就要关门往里面走。
佟嵩的右脚往里一插,阻止了那个女孩子的行动。
“他们去哪过春节了?”
“外地的某亲戚家,我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卢先生他的手机,或者其他的联系方法?”
“没有。”女孩子一问三不知的回答说。
“那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我租他们家的房子住啊。”
“你叫什么名字?”
“聂珂。”
“聂珂?有身份证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聂珂生气地问道。
“警察。”高个老头掏出证件亮了亮,“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你等一下。”女孩子走进里面,一会儿从里面拿着身份证回来了。
佟嵩扫了那身份证一眼,点点头,“好吧,如果他们回来,打电话给我们。”

6.
王光诚本来没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这几天却天天晚饭过后就在小区的园子里溜达。他本来也没有抽烟的习惯,自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把这不良的嗜好给改了,但现在却越抽越凶,就快成老烟枪了。
他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点燃饭后的第五根南京。
事情很糟糕,他想,没有回头路了。
他知道那个老头子和小艾都在怀疑自己,连那铁哥们——小骡子也开始不信任自己。他憎恶地弹着烟灰,心想,小罗的这种不信任态度绝对是因为小艾。他不喜欢小艾。不明白为什么,从高中开始,他就不喜欢小艾。他承认她是当年班级里最漂亮的女生,即使是现在也一样。而且她是老铁的未婚妻,自己总应该对她有些好感吧,可是就是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王光诚想到她的眼睛,明白了:那个女人聪明而充满智慧,但是他不喜欢比自己聪明的女人。
王光诚有大男人主义的傲慢,他忍受不了女人比男人强。
小艾正是一个比他们所有男人都强的女人,尽管她的身高才一米六二。一个强而有能力的小个子女郎——则天女皇。
夹在指上的香烟已经熄灭,王光诚伸手到烟盒里面再次摸索,发现里面除了打火机已经弹尽粮绝。他站起来,弯下腰去把地上的烟头一根根捡起来,塞进烟盒,然后连同打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筒。
“这一次走得太远了。”他想,“没有回头路了。”

农历一月十五日,元宵。小艾、小罗和佟嵩好容易抽出时间聚到了一起,讨论案情。
看着侃侃而谈的两人,小骡子满是嫉妒地噘起嘴。小醋坛子暗想:佟嵩这老家伙这几天竟然比我见小艾见得还多。他把一只手搁在耳朵边,磕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听他们说。
“小艾小姐。你曾在讨论时说过,这个谋杀案有五种可能性,但是那天你只说了四种,还有第五种是……”
“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小骡子看着未婚妻把一缕叛逆的红发拨回原处,“原来我们还认为很可能是乔志刚自己给莫小聪下毒,而自己中毒只是一种迷惑人的手段,这种事情侦探小说里很多,而且他也没死。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是因为阿都也死了,所以排除这种可能性。”
“你确定那个死的人就是阿都吗?”小艾反问说。
“不能确定。”佟嵩回答说,“阿都的父母至今没有回家,我们就不能确定。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弄得小骡子反倒有些莫明其妙。
“佟队长干嘛笑得这么诡秘?”他问老头说。
“是不是因为佟队长通过其他方法确定那具女尸不是阿都啊?”小艾嘟着嘴巴,微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佟嵩继续大笑。“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调查岑阿美的失踪,那天我们又去查问了她的合租者。从她的口供我们得知,岑阿美在失踪那天曾对她说:‘她要成为明星了。’”
“成为明星。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有人以出名这种方式欺骗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然后把她杀掉。”
“哦,你涉世很深啦?”小罗揶揄了女友一句,“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个死尸是岑阿美不是阿都?”
“有两个证据可以证明。”
“两个证据?”
“第一个证据,这是小艾小姐查到了,阿都自从住进麒麟饭店到离开从来没有在饭店的餐厅里吃过饭。而那餐巾纸的包装袋只有在餐厅用餐才可能得到,所以阿都不可能有那么一个包装袋。第二个证据,我们在岑阿美住过的地方找到她的梳子,从上面提取到的头发和死者的头发进行比对,做出了同一认定。所以那个死尸不是阿都而是岑阿美。”
“王光诚又说谎了。”小骡子把头昂得高高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问,“你们要逮捕他吗?”
“我原有这个意思,但是小艾小姐认为不要。”
小罗把头转向小艾,看着她,“为什么?”
“一种奇怪的感觉。”小艾拘谨道,“他们的未来没有光明。”
“你的意思是说……”小骡子看来也明白了,“你认为在这件案子中缺乏谋杀者必要的智慧。”
“对,我也同意这种看法。”佟嵩说,“如果真的是王光诚和阿都合谋投毒杀死莫小聪和乔志刚,又杀死岑阿美来替代阿都。为什么阿都又不离开S市呢?而是躲在她的家里。”
“你说阿都躲在她家里?难道就是那个聂珂?”
“对啊,你把阿都拆开不就是耳可者耳吗?耳又者聂,玉可为珂。简单的拆字法,你不会看不出的。想出这个名字的一定是王光诚。”
“而且,”佟队长站起来,“那天她给我看的身份证是伪造的,二○○一年发行的身份证,号码怎么可能只有十五位呢。”
愚蠢的家伙。小罗默默地在心里咒骂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无聊,低级,庸俗,小艾没想到自己赞助了一百万办的元宵晚会就是这么一出恶心不堪的闹剧。她心里毫不怀疑,她的一百万没有都用在晚会上。
她从贵宾席的座位上站起来,四下看了看,想要找到那位给她打电话的老同学。她倒想看看丁逸这女人,如何在自己面前夸耀这台晚会。但是她没有找到那个女人,不知什么缘故,这个筹办方的主管,竟然没有来现场,至少她不在贵宾席的座位上。
避过市里的几个政府官员,小艾躲在小骡子的身后,溜到了比较清静的座位处。本想就这么逃出会场,回家吃元宵,却碰到了“专家”的老同学们。
“叶月姐姐。”小艾上前热情地握手说,“你怎么没有去主持这台晚会啊?”
“你不认为我就这么下三滥吧。”叶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听说这次活动,大多数的钱都是你资助的。”
小艾没有吭气,撇嘴苦笑。
“听说那些个大腕也住在你们饭店啊。”
“呵呵呵……”小艾摇摇头,“不说这个了,叶月姐姐你喜欢今天的什么节目?”
“今天的节目啊,也不能说都不好,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比如阿伦的魔术,贝杰卡的独唱,还有ICE-SEE也不错。”
“ICE-SEE?他们的贝斯手是谁?”小骡子突然问道。
“怎么,小罗也对这个有造诣嘛,是啊。听得出,那个贝斯手和其他人之间的配合并不默契,据说是个新人,原来那一个好像最近出了什么事。但是……”叶月话锋一转,“他有才华,他们都有才华,说不定真的能在下个月的大赛上一鸣惊人呢。”
才华吗?小骡子心想,也许乔志刚也有才华吧。
“那个贝斯手好像叫丁满。”
“丁满,还蓬蓬呢?”狄大记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你们知道吗,ICE-SEE里面真的有臭鼬和野猪啊。不过他们的狮子王不叫辛巴。”
露出苦恼的表情,似乎ICE-SEE里面没有人姓辛真是一件遗憾的事呢。
“喂,你们两个晚上还有没有事啊?”
“似乎没有,怎么了?”
“当然是去折腾网维那小子啦。”狄斌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四个人趁着大厅里昏暗的灯光溜出了边门。
通过洗手间的时候,我们的骡子先生又看到了白克清的那位女友,她正站在盥洗台边和一个人吵架。
小罗不知那人是不是白克清,不过他提醒自己,这两天一定要找到高中里他们写的那些可爱小说的手稿。

7.
可喜可贺,经过两小时十五分四十二秒的翻箱倒柜,小骡子终于在他床底下一个破旧的木箱里找到了一本潮湿发黄的笔记本。前面一半是那时候记的政治笔记,后面那一半,可就是货真价实小说手稿了。
圣斗士——冥王篇(设定资料),作者:小骡子、白克清、王光诚
小骡子突然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干什么呢?笑那么开心啊。”小艾不知从哪闪了出来,一只闪亮亮的皮靴正好踏在满屋狼藉的书本上。“怎么这么乱啊,你在找什么?”
女皇皱皱眉头,小罗赶紧打扫战场。
“什么事?”一边把捆捆旧书毫无规律堆砌在木箱里,一边问。
“佟队长打电话来说,乔志刚今天转出ICU了。”
“是吗,那好极了。”
“是啊,好极了。”
小罗站起身,“你不开心吗?”
“嗯,虽然乔志刚没事了,但是莫小聪毕竟死了啊。而且佟队长似乎认为有必要逮捕他们两个了。”
“是吗?那为什么不逮捕呢?”
“他还没有找到贩卖毒鼠强的人。他说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小罗把嘴抿得紧紧得,“江泉姐看来是不可能出庭做辩护律师的吧。”
“你难道认为网维大哥会同意?”
“绝对不可能。”小骡子把目光投射到刚刚翻出的“大作”上,“我们去找白克清和他女朋友玩吧。”
“白克清有女朋友?”小艾竟然刚刚从小骡子嘴里听说这巨大的秘密。
“是啊……”小罗于是就把那天下午在新华书店门口的故事讲给小艾听。
“你是说——”小艾满脸笑容地抓起小骡子的旧笔记,“这就是你们三高中时的小说,好像你也没有给我看过吧。”
笑嘻嘻地翻开页面,小罗唰得满脸通红。他在想着找出来敲诈白克清的同时,竟然忘了这里面的秘密,似乎也不可以给小艾看呢。
完了,小骡子心想,我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我的隐私啊。哭丧着脸。看着小艾,见她脸上的酒窝渐渐明显了起来。

白羊座:
王光诚:男,生日:4月1日
绝技:霹雳闪电波、电光火石拳、羊角拳
金牛座:
陈乐云:男,生日:5月12日
绝技:星云飓风、沙漠风暴、沙漠惊雷
双子座:
范小笑:男,生日:5月28日
绝技:六道轮回、天舞宝轮、异次元空间、残影拳、瑜珈
巨蟹座:
新新:女,生日,7月7日
绝技:梦至死摇篮曲、冥王畅想曲、死亡圆舞曲
狮子座:
胡可:男,生日:8月11日
绝技:闪电光速拳、狮子咆哮
处女座:
阿都:女,生日:8月23日
绝技:幻影玫瑰,玫瑰吹雪
天秤座:
小骡子:男,生日:10月1日
绝技:魔幻拳、念心咒、幻灵术、神龙拳
天蝎座:
宋子万:男,生日:10月29日
绝技:猩红毒针、眼镜蛇喋血、恶灵蛊
射手座:
白克清:男,生日:12月7日
绝技:火焰箭:等离子闪电光速拳、闪电火焰阵
魔羯座:
小艾:女,生日:12月26日
绝技:星光剑、星火灭绝、水晶墙、轰华绚烂、流星雨
水瓶座:
乌米米:女,生日:2月12日
绝技:月神之光、狄安娜的救赎、绝对零度
双鱼座:
大力:男,生日:3月14日
绝技:狂浪袭、亚马孙冲击、海皇之怒
冥王哈迪斯:
宇文波:男,生日:4月5日
绝技:冥王的唠叨
睡神修普诺斯
华生:男,生日:12月9日
绝技:睡神的口水
死神达娜都斯
秦汗青:男,生日:5月4日
绝技:车裂之轮
三巨头之天猛星
乔志刚:男,生日,7月7日
绝技:魔界火焰
三巨头之天雄星
丁逸:女,生日,8月15日
绝技:美杜莎之牙
三巨头之天贵星
莫小聪:男,生日,9月18日
绝技:血刃飘香

“哈哈哈……”小艾同样暴笑,弯腰弯得都快把脑袋碰到了皮靴上,“我竟然这么强啊。”
“是啊,仅此于我嘛……”
“臭美,不过……睡神的口水,冥王的唠叨。你怎么取这样的绝名啊,真是——太贴切了。我又想起宇文波的喋喋不休和政治老头的滔滔不绝了。哈哈哈……睡神的口水。你该不会每次上政治课,就睡得口水直流吧。”
“你还真猜对了。”小骡子识相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竟然把他们三个安排成冥界三巨头,告诉我你的小说中,谁杀死了莫小聪和乔志刚?”
“王光诚和白克清。”
“不是一个人吗?”
“不是。”
“那丁逸呢?”
“你啊。”
“是吗,你还真向着我啦。”
“那当然啦,主线情节是我设计的嘛。”
小艾微笑着把头往小罗的肩膀上靠,“原来王光诚的生日在愚人节啊。”
“所以蠢货一个。”小罗右手潇洒的一挥,抱住女友的小蛮腰。小艾白了他一眼。
“白克清是射手的,阿都是处女……”脸上的微笑突然冻结,“小罗,阿都的生日你没写错吧?”
“没有啊,是王光诚告诉我的。”
“真的没有?”
“应该没有啊,要不我在同学录上查查。”小艾的严肃让小骡子赶忙打开那台新换的奔四。
“没错,你看,阿都自己填的也是八月二十三。”
“这就怪了……”小艾的小手托着下巴,最后问了个幼稚的问题。“不加入我们班的校友录,是看不到阿都的生日的吧。”
“对啊,怎么了?”
“等一下……”小艾急忙抢到键盘的主导权,在Google的搜索栏里打上几个字,然后要查的信息出现了。
“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小罗,我都明白了。”
小罗盯着银屏,呆若木鸡,但眼神里显出的是兴奋。
“有证据吗?”他似乎也明白了。
小艾停止她兴奋的蹦跳,恼道,“可恶,还没有。”
“那么”小骡子停了一下,直到小艾的眼睛要他继续说下去,他才开口道,“我们去找专家问问该怎么办吧。
小艾想了想,同意了。

专家开出的药方如下:以小骡子进入文联为借口,把他们(包括嫌疑人)都邀请出来吃一顿饭,然后不经意的在饭桌上告诉他们“乔志刚已经没事了,并会在三天内出院”。
于是在那下一天的晚上,乔志刚所在医院的五病区七号病房里,他们逮住了一只掉落陷阱耗子。
那个时候,是在晚上十点钟过后,病人们在护士小姐的威逼利诱之下服下药丸,乖乖地熄灯安眠。最后一次察房也结束后,整个走廊里漆黑一片,唯独在病房的门口有一盏不灭的长明灯。值班的护士就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地打着瞌睡(不知道护士长知道了会不会扣她奖金)。走廊另一边紧急出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伏了一个人,就等着这时悄悄地溜进来,潜伏者悄无声息地跑进无人值班医生办公室,穿上一件白大褂,然后又枴进隔壁的药房。
静静地从里面拿了个一次性针桶,抽了一点纯净水,然后把它注射到一支事先准备好的化学试管里面。堆在试管壁上的白色粉末随着轻轻的晃动中,很快就溶解干净。潜伏者于是又把它抽回到了针桶里。
用一只大口罩遮住自己的嘴脸,带着医疗手套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支危险性巨大的武器。化身为医生的杀手推门进入七号房间,径直走到唯一一人的床边。
床上的病人正睡得安稳,右手上还在挂着水。
化身医生弯下腰,看清楚床尾上病人的名字——乔志刚。于是得意地走过去把那药剂注射到了挂水的药瓶里。一个傲慢的微笑浮现出来,潜伏者伸出手去,准备最后给乔志刚盖一下被子。
就在这时,乔志刚动了,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谋杀者惊恐万分地望着这个不认识的“乔志刚”,不知所措。
病房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高个子的老头走进来。带着老猫玩弄耗子般快意、恶毒的笑容,说:“瞧,这不还是露馅了。”


... ...
... ...
建议各位在读下面之前,先做一下脑力体操!:e:e

8.
她崩溃了,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佟队长,如同天兵天将一般。苍白尖锐的手指无力地扯着她那头黄发,唇边一圈是她牙齿咬出的血印。
佟嵩没有把她直接带回警局,而是别有用心地把她带到了麒麟饭店的金猴厅。
“为什么?”那女人嘶哑着嗓子问坐在包厢里面的女皇,“你怎么会想到我的。”
“手链。”小艾看看那个满脸倦容的女人,才不过一天不见,她就像老了二十岁。
“手链?”暗杀者不明白地问。“一条手链,你是从一条手链推理出我是凶手的。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歇洛克•福尔摩斯。”
“信不信有你。”女皇的保护者——小骡子骑士开口说,“小艾就是从你给从岑阿美手上戴的那条手链推理出你是凶手的。”
“我想听听我到底错在了哪里?”投毒者置疑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佟嵩看了她一眼,递过去一支烟,还给她点上了火。
“这个案子最初我们推理出五种可能性。”小艾让小骡子把已经说过几遍的推理告诉面前的女人听。“但是,当那具浮尸出现后,第一和第五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王光诚和阿都身上,而王光诚那种不老实的态度更增加了警方对他的怀疑。佟队长一边没有打草惊蛇地派人跟踪他们,一边重新调查那具女尸,结果确定那具死尸是岑阿美而不是阿都。如此,似乎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表明是王光诚和阿都合谋杀死了莫小聪,加害了乔志刚,然后又杀了岑阿美。可是这里面有几处细微的地方令人不满意。我觉得这些瑕疵很突兀,就像一只光滑的玻璃杯上突然长出毛刺一样,不可思议。
“这个案子给人的最初印象是投毒者下毒手法非常高明,几乎没留下一点痕迹,那么这个案子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这样一来,反思案发当时的那个电话,和阿都在知道莫小聪被毒后立刻退房这两点就令人寻味了。我问我自己,如果是他们两人合谋,精心策划这个案子,阿都完全应该在这之前就离开这里了。而那个电话,如果说那是符合第三种可能的一个暗号,那么他们又为什么要杀死岑阿美?如果他们合谋,他们就没有利用岑阿美的价值,也就不必杀死她。但是岑阿美确实被杀了,不但被杀还被假扮成阿都的样子。这使人非常疑惑不解,如果说他们两要杀死岑阿美,用来李代桃僵,阿都又制作了假身份证,她为什么不在案发后立刻离开这里,从这个世界蒸发呢?反倒是呆呆地留在家,还等着王光诚带了警察去找。这不合逻辑,不合一个阴谋策划者的逻辑。而王光诚的态度就更加暧昧了,先是认尸的时候表现出不寻常的微笑,接着又自动请缨要带佟队长去阿都家。如果说他们两人合谋,他是故意误导警方错认那具尸体的话,他就不应该主动要求去阿都家,他应该趁早离开,打电话给阿都,让她逃走。这样一来佟队长如果在阿都家找不到人,那么调查也就中断了。王光诚这种不可思议的行为给我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没有参与到谋杀中,他之所以即认定那具尸体是阿都又要非去她家,无非是他想保护阿都,但是他又非得见到一面活着的阿都,才能放下心。
“那么,如果王光诚在这个案子里仅仅是因为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而说谎,这是不是就是说所有案子就是阿都一个人做的呢?我觉得有那么一点像。如果说她买通了我饭店的服务员,下毒害死了莫小聪,那么她有理由杀死岑阿美,并用来装成自己,让警方误认为阿都已经死掉。只不过这里面也有奇怪的地方。先不说我之前层指出的几个缺陷,就以阿都把岑阿美假扮自己这一点来说,她不是应该把皮包身份证之类的都塞在她的衣服口袋里,让她失足落水而死更好吗?用顿器敲击这种伪装成抢劫案的笨办法根本就是引火烧身。当然也可能阿都根本就是个笨蛋,所以才用如此拙劣的手法。但是这样一来,与之前的投毒案所表现出的狡猾不又背道而驰了。
“我怀疑是不是杀死岑阿美的也不是阿都呢。就在这个时候,证据来了。我们都知道阿都一直对星象学啊,塔罗牌啊,算命这些个东西有兴趣。那具尸体,凶手也别有意味的通过一串手链和手里的商标来给警方暗示她的身份。但是,我们知道阿都是什么星座的吗?”
“那天王光诚在认尸时说是什么狮子。”佟嵩警官回答道。
“是啊,她的生日是在八月二十三日,你随便查一下星座的书,上面都会写狮子座七月二十三日至八月二十三日。连我以前也以为阿都是狮子座的。但是我那天却在小罗高中写的小说上发现,阿都是处女座。这一下我惊讶了,八月二十三不是狮子座吗,为什么小罗写她是处女座呢?小罗告诉我说这是王光诚设定的,而且阿都的生日也没弄错。我于是觉得会在这上面有惊人的发现。我赶忙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结果不出所料,八○年的狮子座是在八月二十二号结束的,也就是说八○年八月二十三号出生的人是处女座。这没什么稀奇,因为星座的年份每年都是有一定变动的,所以并不是每一个八月二十三日出生的人都会是狮子座。这一点也许和八○年是闰年,多出了二月二十九日这一天有关。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说阿都确实是八○年八月二十三日所生,她就是处女座的,而不是狮子座的。我们能证明她出生的年份吗?当然可以,同学录上也写着。如此一来,那具杀死岑阿美的凶手身份也开始显现了,这个人不但能查到阿都的生日,还知道她对算命这一类的偏好,所以才会想到用手链和红色内衣来误导警方。你给岑阿美穿上红色内衣是要让人认为她是猴年出生的,今年是她本命年。瞧,本命年里系红腰带——现在发展成为穿红色内衣——这样的习俗阿都怎么会不遵守呢。可是这个凶手却偏偏不会是阿都,因为是阿都的话,她绝对知道自己是处女座,那么她就应该给死者戴上蓝宝石手链而不是红宝石。同样这个人也不可能是王光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像王光诚这样多情的男人,记住自己喜欢女孩子的生日和星座是一定的,更何况阿都的星座又那么特别。所以到这个时候我就把之前的五种可能都排除了。”
“那你又是如何想到我的?”那个坏女人问。
小艾摇了摇头,疲惫地对她说,“既然我们之前的推理都是错误的,我们自然需要重头开始看这案子。在这个案子中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阿都,这是为什么?我又问我自己,为什么我们从开始就把嫌疑放在阿都身上呢?对了,是有人告诉我们阿都同时憎恨莫小聪和乔志刚两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曾经亲爱的班长丁逸小姐你。于是我便开始怀疑你了,是不是你在利用阿都的这种仇恨来转移自己杀死他们动机呢?要确定这一点,首先我们必须知道除了你以外是不是还有人知道阿都仇恨那两人。这一点我们确定了,因为当年读N大的我们班只有五个人,而四个人是这件案子的当事人,只有你一个看来远离在这个案子的漩涡外面。那么接下来我还要确定的是,你是怎么知道阿都回国了,又怎么知道她的打扮。显然从你假扮岑阿美给她穿的衣服可以知道你一定在年初三以前见过回国的阿都。你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有的,你是元宵节晚会的筹办负责人,你来麒麟饭店给那些个大腕们安排酒店住房,你当然就是在那时偶然碰见阿都的。而且,那天聚会时你就坐在莫小聪的身边,随时随地都可以趁他们不备给下了毒,而所以下到莼菜羹里,那是因为毒鼠强溶解在水里比酒里更好。因此重新审视这个案子,就会发现你才是本案唯一可能的凶手。”
“哈哈哈……”丁逸大笑起来,“所以你就那天请我们一起吃饭,给我布下这个陷阱。我简直就是周兴那个蠢货嘛,”
“不,你一点也不蠢,如果你蠢我们就不会因为找不到证据而用这样的方法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丁逸揶揄了一句,问道,“那么福尔摩斯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莫小聪他们吗?”
小艾厌恶地站起来说,“不,你没有杀死莫小聪的直接动机,你是ABC谋杀理论忠实的实践家,毒死莫小聪和你杀死岑阿美一样都只不过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把他们引向阿都。你真正想杀的,而且必须杀死的,是乔志刚,因为他阻挡了你弟弟在ICE-SEE的位置。没有了乔志刚,他就很快会随着他们的乐队组合成为大明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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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落』于2009-3-29 12:43:00发表评论:

  • 又见到小艾了
    真高兴:)
  • 迷案纪实』于2004-9-12 9:38:00发表评论:

  • 拜托,阿都亲口说自己的父母都没认出自己的拉~

    连小王都认为自己认错人了
  • hitachi41』于2004-9-8 17:27:00发表评论:

  • 【迷案纪实在大作中谈到:】

    >重新温习了一边骡子先生的作品,依旧感觉很好的说。。。。。。

    >可是,突然发觉一个问题:既然阿都已经整容了,丁逸怎么可能认出她?再说,阿都既然准备谋杀,是绝对不会和丁逸打招呼~总不见得和王光诚一样,那么她们是,GL?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从根本上可以推翻掉小艾小姐的推理。
    割个双眼皮,垫个鼻梁难道你就不认识了?不可能的啦。
  • magic_mage』于2004-9-8 15:55:00发表评论:

  • 【迷案纪实在大作中谈到:】
    >可是,突然发觉一个问题:既然阿都已经整容了,丁逸怎么可能认出她?再说,阿都既然准备谋杀,是绝对不会和丁逸打招呼~总不见得和王光诚一样,那么她们是,GL?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从根本上可以推翻掉小艾小姐的推理。

    GL????啊啊啊……这不成啊!!刚才某大哥还说我把推门人带沟里去了,我还不信……现在,唉!一声叹息……
  • 迷案纪实』于2004-9-8 15:28:00发表评论:

  • 重新温习了一边骡子先生的作品,依旧感觉很好的说。。。。。。

    可是,突然发觉一个问题:既然阿都已经整容了,丁逸怎么可能认出她?再说,阿都既然准备谋杀,是绝对不会和丁逸打招呼~总不见得和王光诚一样,那么她们是,GL?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从根本上可以推翻掉小艾小姐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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